他轻柔地说,声音中的每一个音,让她听起来都是如此地温暖、熟悉。
“嗯!那……那就好。”她笑着说,并努力克制自己,在得到他的谅解之前,不要太急于修复两人的感情,并试着告诉自己,此刻他还愿意与她说话,这就令她很庆幸了。
但叶凯茵这时一点也没发现,为了这场乌龙的惑外事件,展名威的精神与体力在今天之内已经被消耗得太多了,在紧绷感一解除后,他只觉得一阵晕眩,不断袭击着他的视线。
“其实你不用太担心我,我连一点小伤都没有,强壮得很!”
很快的,一片黑幕笼罩了他,她的纤影在他眼前显得越来越模糊……
“对了,这时候你不是应该还在电视台吗?怎么……名威,你怎么了吗?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猝然间,他只觉得身体的力量一点一滴的被抽离,而她的声音也瞬间飘得老远,几乎听不清。
“名威,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名威……”
听着她惊惶失措的叫喊,他的身子骤然失去了重心,最后眼前一暗,就这样在她面前昏了过去……
第10章(2)
“唔嗯!”浑噩的从昏睡中醒来,展名威第一眼看见的,是守在床畔的她,那个他在梦中一再渴望的身影。
“醒了?”她取来一杯水递给他。
“嗯!”抚着还有些晕眩的额头,他看向已是一片漆黑的窗外,疑惑的问,“我们在哪里?”
“我们还在医院。”她遗憾的告诉他,“刚刚你在走廊上昏倒了。”
“喔……”他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我差一点就被你吓坏了。”看着前一分钟还好好的他,骤然无预警的在面前倒下,说她不惊恐,那是骗人的。
“放心,我没事了。”他对她笑了一笑,神情仍有些疲惫。
“医生说,你是因为神经太过紧绷,身体负荷不了,才会突然昏过去的。”她咬了咬唇,试探的问:“是因为我的关系吗?你在……关心我?”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继续关心你,但很明显的,我并没有控制好我自己。”恢复沉稳后,他浅叹了口气,坦承不讳,“我没有办法勉强自己不去在乎你。”
听见他说还在乎她,她心中就像是瞬间被注入了一道暖流,整个人被快乐给熨着暖烘烘的,但……
“虽然很欣赏你这样失控的行为,但是在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还在主播台上的吗?”这个疑问,她老早就很想问他了。
听完,他呻吟了一声。
“谢谢你提醒了我,我大概很快就会面临失业的冲击了。”今天导播那一张惊恐失措的脸庞,终于清楚地映在他此时的脑海底。
“你是从主播台上跑出来的?”听出一丝端倪的她,讶然一问。
“看起来显然如此。”这将是他有史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失职。
“那怎么办?”她担心的问:“这会让你丢掉主播的工作吗?”
“也罢,这一切都已经无所谓了。”早在他踏出电视台大门的那一刻起,他便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最严重的情况,大不了就是包袱款款,回老家帮忙打理温泉旅馆的生意。
况且,爸妈早就属意由他接管家业了,只是迟迟未能向他开口。
这下子,两老可终于找到了个好借口了。
“他……”犹豫了一下,他斟酌着词句,然后继续道:“你先生还不知道你今天差点就出了意外吗?”
她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用她的先生来称呼丹尼尔,“新闻误播讯息后,他拨了一通电话给我,我跟他解释过了。”
“喔!原来是这样……”他语气淡淡,脸上没有特别的表情。
就这样,四周静了半晌。
“那个……”他问。
“其实……”她说。
同时开口的两人,又是一怔,彼此交换了个眼神后,相视一笑。
“你先说。”
“还是你先说吧!”
“那一晚,应该说抱歉的人是我。”他说着,并清清喉咙,以便厘清思路,“我不该失去了风度,对你说出伤人的话,因为不管当初我们是怎么分开的,毕竟已经相隔了十年岁月,我不该还一厢情愿,以为你会跟我一样。”
他从床上坐直身躯,用手爬过浓密的黑发,漫不经心地又道:“你丈夫看起来像是个好男人,我相信你的女儿一定也和妈妈一样漂亮,你们一定会是个很幸福的家庭。”
如果最深的爱是放弃,那他宁可再多爱她一些,让她可以继续展翅高飞,去享受她这一生的幸福!再者,这世间的爱从来没有先来后到的道理,但爱了就是爱了,尽管旧爱已是别人的妻,他还是一心爱着她。
不同的是,这一份爱……将永远只留存在他心底。
“凯茵。”思及此,他扬起眸来觑向她,笑问:“以后……我们还可以是朋友吗?”
听完,她笑了一笑,深吸一口气后,反问:“再当情人不行吗?”
乍听此言,他显得有些错愕,“你、你说什么?”
“我不知道一只黄金猎犬如何才能长得像她的女主人,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我与我狗女儿的爸,早在一年前就已经协议离婚了。”
事实上,这一段婚姻只存活了五个月又零八天!
“一开始,我觉得丹尼尔是个挺风趣的男人,也觉得他善解人意,是当时唯一可以了解我的人,我曾经与他有过一段很不错的日子……”她稍做停顿,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显得那么遗憾后,再接下去说:“后来,我答应了他的求婚,以为我应该会与他就这么过一辈子,直到后来我发现风趣与幼稚偶尔也可能画上等号,善解人意也可能只是一时的倾听,当初的选择也可能是一场错误时,我逃了。”
就这样,结婚不到半年,她便与丹尼尔协议离婚了,岂知,原本己答应放她自由的他,后来竟又反悔,对她展开了追求,誓言要再度追回她这个前妻。
只是男女之间的关系,不是想要就会有结果的,丹尼尔深知她的性情,知道她是个宁愿笑着流泪,也不哭着说后悔的女人。
最后他成全了她,虽然偶尔还是有些不甘心,一听她又到了哪一个国家、哪一座城市时,便会假借探望之名,实则是硬缠软磨,不断对她上演求合戏码的故意赖在她居所不走。
像这一次丹尼尔飞来台湾,也是嗅到了危机,特地前来“捍卫领土”的,可他偏偏就那么巧,选在那一天前来拜访,教他撞见了那一幕让她就算有百张嘴,也说不清的尴尬场面。
一旁的展名威,缄默的听着,内心有说不出的激动。
如此说来,他还有机会与那个叫丹尼尔的男人,共同竞争她吗?
这时,他西装口袋内的手机响了起来,来电号码是一组陌生的数字,他迟疑了一下,还是接听起电话。
“我是展名威。”
手机接通之后,那头静了一会儿,须臾,一道充满异国腔调的语言,在他耳边轻扬而起——
“呃……我是丹尼尔,我想你应该还记得我。”
听见丹尼尔的声音,他微微一愕,半晌,才缓缓地说:“有何指教?”
“我今天在饭店里看了你主播的新闻,那个……你跑掉了。”
他的指控,让展名威沉默了几秒,然后续道:“你就为了这个?”
难道就只因为见到他不够专业,失职的把新闻播报一半就跑掉,所以这个男人神通广大到找出他的手机号码,还故意幸灾乐祸的打电话来糗他吗?
“不,你别误会。”丹尼尔的嗓音充满了笑意,“我只想借着这一通电话告诉你,今天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你对一份感情的认真度。”
丹尼尔微笑补充,“我知道,你是用心爱着茵的。”
最后,两个男人又在电话里谈了一会,在挂断电话之前,丹尼尔最末一句威力无穷的恫吓,使展名威的一对眉毛紧紧纠结了起来,让他必须也以一记冷硬口吻,针锋相对了回去。
“我不会让你再有这个机会的,你还是早早死了这条心吧!”
故意压低了嗓,以一旁的叶凯茵听不到的音量,展名威用一口流利的德文,狠狠呛了回去。
该死的红毛怪,居然还胆敢企图跟他抢凯茵,什么一年之约,他半天也不会便宜他!
“刚才你跟什么人讲电活啊?”怎么见他越讲脸越臭,一副气咻咻的,仿佛教人给抢了什么心受的东西一样。
“一个无关紧要的闲人。”他心烦意乱地用手爬网了下头发后,困惑的瞥了她一眼,问道:“你……应该还会再婚吧?”
咦?
“你怎、怎么会突然问我这个?”
危险地眯起眸子,他的声音是欺骗性的柔和,冷冷地提醒她,“刚刚你不是才跟我说,愿意和我再成为一对情人吗?”
“呃?我……我是这么说没错啦!可是……”
他不让她说完,忽以一抹严肃的口吻道:“既然如此,我强烈建议,就从这一秒钟开始,我们以结婚为前提,重新展开交往吧!”
冷然地倒抽了口气,她静静的没有出声,一颗颤动的心却凌乱的跳跃着,久久才吐出一句,“你是认真的吗?你真的不介意,我曾经有过一次婚姻纪录?”
当初就是因为她心底还有这个疙瘩,所以明明心里还爱着他,却又迟迟不敢踏出复合的第一步,就怕他一旦得知真相,会对她感到厌恶,会认为她背叛了他。
“如果真要讨论爱情道德的话,我也没有比你还清白。”他恳切的声音,把她从自我嫌恶的思绪中拉了出来,并露出一抹被幸福围绕的笑容后,将她轻拥入怀,坦言道:“失去你之后,我试着与其他女孩交往,也想过找个好女人结婚,共组家庭,似每每总在关键时刻,你的影子就会不受控制地钻进我的脑海里,让我每一段感情都变得越来越平淡,越来越短暂。”
“是吗?”她像是自嘲,又像是取笑的道:“看来,这几年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有这样的困扰呀!”
“那么,这样我们算是扯平了?”他在她唇上喃语。
她嫣然而笑,再以最浓烈的爱恋和馥郁的柔情道:“这一回合,算是又打平了,不过,我们的第三回合,才刚要开始呢……”
最后,两人深深的凝望,转为深深的热吻,恨不得将十年来的吻全都补足回来。在这一记充满承诺的拥吻中,两人保证在未来的日子里,他们会拥有彼此,一起同甘共苦度过最幸福的人生。
此刻,叶凯茵终于了解,为何童话中的人鱼公主,肯为了王子牺牲她美妙的嗓音,甚至甘心化作七彩泡沫飞向遥远无际的天空,一切只因为爱得痴、爱得狂。
人生只要有过一段至死无悔的爱情,就已经足够,即使他们的未来不见得完美,但谁在乎呢?
就让她放胆的爱一回吧!
最起码,她深知在不久的未来,将会有一段长达数十年的甜蜜婚姻生活正等着她呢!
这,就已足够。
爱的起点
当、当当……
最后一节课的钟声响起,带着一身疲惫的学生们,纷纷收拾课椅,准备离开教室,唯独一名倚窗而坐的女孩仍是一动也不动,将眸光锁定在窗外篮球场上一抹英挺俊朗的身影上……
就算是这样远远偷看,他还是那么抢眼,那么迷人,简直是所有女孩目光的焦点啊……
篮球场上,两条缠斗的身影厮杀不断,直到他们的额头汗珠凝结,喘息急遽得和手中的篮球在撞击篮框时一样响亮。
就在一阵互抢篮板球的时候,其中一个人的目光,不经易的瞥向音乐系大楼的方向,在二楼同样的位置,看到了同样一对专注的目光。
“嘿!你看,音乐系2年级的那个怪怪学妹,她又在窗户旁偷偷盯着你看了耶!”
随着同伴一对暧昧眸光的示意,展名威停下动作,回眸往身后的音乐系教学大楼方向远望而去。
结果这一觎,他恰巧与一双陌生的眸子远远的四目相接了一瞬,只见对方先是一愣,就像是一只忽被猎人逮到的兔子,整个人僵到一个不行。
最后,顿时发现不妙的她,在闪躲的时候,因为躲得太过急促,叩了一声,硬生生撞上一旁的窗框,隐约间,还可以听见她一声哎哟的痛呼声传来……
“看来,她真的很哈你耶!”这样撞到,都没事喔?
淡淡地收回目光,展名威没有多加评论,只是微笑。
但死党与好友似乎并不放过他,不断逼供,“威哥,怎么样?都已经整整被盯了半个学期了,你好歹也该回应一下吧?”
对于死党的调侃,展名威露出一抹无动于衷的模样,酷酷的道:“如果你想继续打球,就闭上你那一张聒噪的嘴。”
“哎哟!我们的大帅哥害羞了喔!”见他面露羞窘,揶揄的笑声更烈,不断打闹这一位蝉联四届全校女生心目中,最想交往的白马王子宝座第一名的男人。
“罗唆!”皱了皱眉头,展名威抢过死党手中的篮球,兀自开始进攻了起来。
就在一阵嬉闹中,篮球场上,又开始一场激烈的双人竞赛……
另…头……
因为太过专心偷看,结果不小心被抓包,还倒霉的撞上一旁窗框,当场痛得蹲在地上,龇牙咧嘴的捂着红肿额头的叶凯茵,还没在一片眼冒金星的痛楚世界中恢复过来,一叠厚厚的宣传单与一袋卡通布偶装,也被重重堆放到她的脚边。
“叶凯茵,你还窝在这里摸鱼啊?如果你真的那么闲,这一叠宣传单拿去校园四处发一发。”未了,那一道颐指气使的嗓,还不忘对她耳提面命一番,“对了,发宣传单之前,你要记得先换装喔!”
抬起一张因为忍痛而涨得红通通的脸蛋,叶凯茵不解的问:“学姐,为什么发宣传单要换装啊?”
而且,还是换上那种必须整个人包裹在闷不透气的超大卡通布偶装,教人着实一头雾水。
“这一切还不都是噱头吗?”撇了撇嘴,学姐早已习以为常的解释道:“你看啊!所有校内社团不都是这样吸引同学们入社的?”
说到这里,学姐又接着举例,“好比上一回那个园艺社来说吧!他们不是还请了两个学弟踩高跷、扮稻草人?”
那根本是杂要吧!
“我们是音乐系耶!这音乐……”瞪着手中一袭卡通布偶装,叶凯茵不解的又问:“跟老鼠又有什么关系?”
这两者根本是截然不同,连一点点边都沾不上的关系吧?
“什么老鼠,你有没有童年啊?那是米妮。”学姐冷冷纠正道。
“好,是米妮,但是这一位米小姐又与音乐有何关联?”叶凯茵不死心的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