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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三嫁(上)  第6页    作者:寄秋

  “陈大人嗓门别太大,若是惊吓了公主,你担待不起。”东方珩神色冷唆,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

  鼠目往神情平静的女子一瞟,陈启文转怒为笑,故作客套地搓着手。“不知公主传唤下官到此有何吩咐,你有任何交代,下官一定使命必达。”

  虚伪。侍香在一旁小声的轻吟。

  “吩咐倒是没有,只是有件事想请教,咱们东浚国几时国库空虚了,怎么连点象样的绣线也给不起,这要传到南烈国,人家可要笑话我们是个穷国。”兵穷马困,正是并吞的好时机。

  南青瑶面无表情的任由东方珩代为发言,她一派悠闲地吸着热茶,状似惬意。

  “呃,这个……呵……可能是忙中有错拿到要销毁的瑕疵品,下官实在过意不去,望请公主海涵。”一滴冷汗得下额侧,表面恭敬的陈启文心里咒骂着。什么东西,也胆敢孤假虎威,找他的麻烦。

  给烂绣线又怎样,能拿他奈何,整座人质府由他掌管,他想怎样就怎样,有几人敢管,他的靠山可是很硬的,没人扳得倒。

  现在给他们机会显显威风,待会就知道得罪他的下场,几条丝线也想抓他的小辫子,未免太天真,真是自找苦吃。

  “嘴上说着过意不去,可我没听见一句如何补偿,你们想当没这件事搪塞过去吗?”东方珩冷笑,一双令人发寒的黑眸闪着利光。

  陈启文一撇嘴,呵呵于笑,“怎么可能,可别平日冤枉了下官,下官哪敢心口不一,唬弄了咱们的娇客。”

  这死家伙,穷追猛打的,真把不发威的他当病猫不成。

  “是吗?那就让我看到东浚国的富裕,前年南烈国不是送了一批上等丝线,拿来瞧瞧吧!”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这狗官在人质府作威作福,真当朝中无人了。

  “你怎么知道有这事?”陈启文暗暗吃惊,不敢掉以轻心。

  那批南烈国三皇子派人送来的珍贵丝线早被他转手卖了大半,所剩不多,除了内务部官员外,没人清楚绣线流向。

  其实不只丝线,还有不少昂贵的御用品,仁慈为怀的南青云虽与大皇姐并不亲近,但是他深知当人质的苦闷,因此每年会送些祖国特产,以慰大皇姐思乡之情。

  可是南青瑶一样也没收到,她以为没人在乎她的死活,殊不知全被不肖官员私吞,中饱私囊,变卖成银两买屋置地藏娇。

  更过份的是,陈启文和为数不少的同傣将朝廷拨下来给人质的月银,也一并收入私人银袋瓜分掉。

  所以人质府的质子生活过得不如意,全是这些人的私欲所致,而非朝廷的迫害。

  身为太子,东方珩深觉有必要彻查此事,因此决定留下来查明真相,他认为小小的监管官员胆敢如此欺上瞒下的胡来,背后定有靠山撑腰掌控。

  只是他不晓得牵扭的范围有多广,与暗杀他的刺客是否有关?

  “我和宫里的某些人有点交情,这点小事不算是秘密。”他故意透露点玄机,引起慌乱。

  和宫里的某些人……陈启文心头一慌,面露惊色。“敢问是哪位娘娘或是皇子?”

  在皇宫也只有皇上的妃子才够份量,至于太子和二皇子应该不管这些琐事,他们管的是国家大事。

  “太子!”

  “太……太子?”他一时惊得口吃,差点双腿一软,往下一跪。

  “太子说了,若不好好善待质子,你就提人头来见。”他留着他还有用,以他为饵钓出藏身幕后的那个人。

  “你……你真认识太子殿下?别随便编个人就想骗倒本官。”他半信半疑,心存戒慎。

  东方珩冷眸低垂,笑得张狂。“不如你去问问司徒大人,文武双状元司徒遥玉会给你答案。”

  听他扯到太子宫人马,新料状元司徒遥玉,陈启文顿对头皮发麻,信了大半。

  “对了,陈大人,公主要的丝线呢?”这只是开端,贪赃枉法者绝不轻饶。

  如大梦初醒,回神的陈启文赶紧打躬作揖。“下官马上派人送来,请稍待片刻。”

  太子的人他可得罪不起。

  转身,他立即叫人送上绣线,不可耽误。

  “还有……”

  “还有?”他胸口卜通跳了一下,神色惊恐。

  “听说质子们过得不太好,有人从中扣取生活费用牟利?”他语轻如絮,却字字重如千斤,将人压得大气不敢喘。

  “绝无此事、绝无此事,谁这么大胆,敢偷朝廷的银晌中饱私囊,下官一向奉公守法,按月发送月银。”他的背全湿了。

  “是不是有这事大家心知肚明,我会在人质府待上一段时间,有或没有我自己会看,到时太子若问起,我一句不保留地悉数告知。”他没有一句威胁言语,却成功收到威吓的成效。

  陈启文的手心都出汗了,心惊胆颤的辨白,“下官……下官……下官是好官,望请转告太子明监。”

  一抬出太子,他张狂的气焰一下全灭了,消沉得如丧家犬,哪敢耍官威。

  “下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东方珩举手一挥,神态倨傲。

  “是、是,下官告退。”吓出一身冷汗的陈启文巴不得赶快离开,这名身份不明的男子太精明了,他实在不是他的对手。

  一身官袍的他急切地想离去,担心再多待一刻钟,胆汁也外溢。

  “等一下。”娇软嗓音轻扬。

  又怎么了?不肯放过他是吧!“公主还有事?”

  “帮我侍女换床新被,都旧了。”她受到的待遇都不好了,何况是侍香,她跟着她吃了不少苦。

  公主……侍香感激地红了眼眶,今年冬天她不用穿着厚棉袄上床,有新被好暖身了。

  “是,都换了,包括公主的寝居。”他故作谄媚地讨好。

  南青瑶看了看他暗藏怒意的眼神,好笑在心。“如果方便的话,我屋里少了新春上市的碧螺春,给我放个三、五斤吧!”

  “什么,三、五斤?”那要多少银子呀?

  “有问题吗?”她承认,她有些“趁火打劫”的心态,趁机试他的底线。

  “……下官马上命人去采买。”他的心在滴血,揽了好久的银子飞了。

  “还有……”

  她还没说出口,妻子跟人跑了似的陈启文忽然声音拔高——

  “还有完没完,下官只是小小的……”一记男子的冷哼传来,令他当下脖子一缩。“没事、没事,公主请说。”

  捂着嘴,她轻笑出声,美目轻睐冷着一张脸的东方珩。“不用紧张,我只是看院里有块空了许久的荒地,我与侍女平时闲来无事可做,要你拿些刨土的工具和种子,我们想试种些菜。”

  “吓……吓出我一身冷汗,早说嘛!这是小事,看你要多少种子都成。”他拍拍胸膛打包票。

  没事了吧?他可不可以走了?

  陈启文一脸受惊不轻,哀求高抬贵手的神情,令人发噱。

  “陈大人,你公事繁忙,先走一步无妨。”适可而止,要求太多就贪了。

  一听公主金言,人质府的官员无不争先恐后地夺门而出,每个人脸上是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三步并作两步地逃离。

  那个谈笑用是的男子太可怕了,不用刀剑就让人丢盔弃甲,未战先败,整个人由脚底凉到头顶,如坐针毡。

  南烈国公主上哪找来的厉害角色?还与太子搭上线,日后他们还有油水可捞吗?

  “他们被你吓跑了。”恶人无胆,果不其然。

  “哼!作贼心虚。”要不是要钓出大鱼,一个也跑不掉。

  “太子的名讳挺好用的,早知他有威吓作用,我就搬出来用上一用。”她不无感慨地说起玩笑话。

  “如果我说我就是太子呢!”他有意无意地试探,双眸有神地凝娣她的反应。

  南青瑶呵呵地低笑,“别逗了,当了一次大爷就想攀天了吗?脚踏实地比较实际。”

  他也笑了,只是笑得很无奈,他说的是实话却没人相信,反过来遭人取笑是痴人说梦,少了令牌就不是太子了吗?

  东方珩看着贴服于她雪白冰肌的璃龙玉佩,心口一荡,那阴郁的幽瞳慢慢热了起来。

  第5章(1)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是他听错了,还是对方口误?

  堂案前,一名男子倏地抬头,他眉目朗秀,堪称俊逸,面皮薄嫩宛如女子。

  他是北方人,却有着南方人的细致五官,脸型轮廓偏阴柔,但又不致被误认为女儿家,秀气中多了几分俊朗和冷然。

  以东浚人的审美观来看,他绝对是个翩翩美男子,唇瓣微抿,眉形细长,鼻挺眼大,他扬眉一笑的魅力足以迷倒半座城女人。

  可惜貌若洛安的他仍略逊一筹,有个天性不爱张扬的男人比他更受欢迎,一双连不笑都迷人的桃花眼风靡全城,夺走他所有风采。

  那个人是他的死对头,也是他最痛恨的对象之一,因为那人,他头一次尝到何谓恨意。

  “那个男人也不知打哪来的,平空出现在人质府,还自称与太子颇有交清,让人质府官员方寸大乱。”简直是凶神恶煞,他一出现,什么好处全落空。

  男子沉吟了一下。“形容他的长相。”

  太子宫的人马他知之甚详,全在掌控中,鲜少有人是他不识得的,说是了若指掌点也不为过。

  “他身长六尺,体格精实,两道浓眉黑又密,像是两把倒插的剑,眼睛嘛很骇人,仿佛能一眼看透你在想什么,让人直发毛,鼻子……”

  吃了闷亏的监管官员得不到利益,慌忙地赶来向靠山通风报讯,加油添醋将把事态说得严重,十分气愤地诉说前因后果。

  由于有利可图,沾得上边的官员不在少数,其中以面容俊秀的男子获利最半,他也是操控全局的主使者,以利喂养党羽,壮大实力。

  他一边评估着局势,一边听着陈启文形容坏事者的样貌,心头顿对打了个突,此人的模样听起来似乎与太子十分相似……

  等等,莫非真是他?

  太子失踪一事在朝野中流传,找不到主子的太监心急如焚,因此回宫享告,圣上知悉,立刻下令全力寻找太子。

  如果陈启文遇见的那名男子真是太子,那就表示他出了城,不在皇城内,任凭皇上派出多少人手也不可能在城里找到人,而城外地大茫茫,要找人更不容易。

  呵呵,这是老天给他的大好机会,流落在外的太子呀!这回看你还往哪跑,你不死,我就没有出头天。

  “呃,大人,你在笑什么?”感觉有点……阴沉。

  “陈大人,想不想把所有好处都拿回来?”诱之以利,人人趋之若鹜。

  “想,当然想,我快被钱荒逼得走投无路了。”他回答得极快,一肚子苦水想吐。

  惯于挥霍的人一旦没钱作威作福,那比死了还可怕,少了银两的陈启文连美妾也供养不起,她半夜卷走了首饰,跟一个油贩走了。

  “咐耳过来,我教你一条生财之道。”只要没了阻碍,大半江山将落在他手中。他是有才华的,谁也比不上他。

  “真的?”喜出望外的陈启文走近,赶快将耳朵靠过去。

  一阵窸窸窣窣的耳语后,狼狈为好的两人都露出满意的笑意,眼神一对上,互有算计,似乎对远大的前景抱极大的期盼。

  人是贪心的,有利可图为什么不要,只有傻子会把银子和权力往外推。

  这厢讨论的是如何打开僵局,再创新局势,想要封官进爵,就要心狠手辣,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陈启文不过是一枚棋子,冲释陷阵有他的份,可是万一事迹败露,他亦是身先士卒的那个人。

  请君入瓮的设局人已将计划全盘琢磨得天衣无缝,他自负才奢过人,精心策划凡近完美,谅谁也看不出他牵涉其中。

  而于此同时,人质府正在翻上整地,一片荒芜翻出新上,一块块的菜圃方正成形,只差播下种子,等它发芽,长出嫩叶。

  居安思危,这是南青瑶身为质子多年的心得,凡事靠自己总是比较妥当,政局随对在变,谁知今日的朋友不会是明日的敌人。

  虽然东方珩取笑她多虑,但她仍坚持已见,不仰赖他人,有了菜圃就能自给自足,不用担心再来几个贪官污吏,搜括他们仅有的财物。

  “休息一下,喝口茶吧!”瞧他累出满头大汗,真有些过意不去。

  南青瑶小心地跨过堆积杂草的小土堆,满脸笑意地迎上前。

  “怎么是你送菜来,侍香呢?又跑到哪偷懒了?”真是个被主子宠坏的懒婢,常常不见人影。

  “她有事,一时半刻抽不出空,由我来送也是一样的。”不过是一杯茶而已。

  东方珩接过茶色清澈的碧螺春,小口轻吸。“再怎么说你是千金之躯,她一名小小侍女怎能放下主子不管,真应了那句恶奴欺主。”

  “恶奴欺主?”她嘴侍一笑,娇颜染上一层光彩,“你误会了,东方公子,是我交代她去办事,并非她故意放着正事不做。”

  正在后院煎药的侍香不知有人在前头讨论她,她手指熟练地从腰际掏出一只药包,轻轻打开,将黄色粉末倒入煮沸中的药炉。

  这本来是她驾轻就熟的差事,不过因为良心有点不安,手抖了一下,一些细末不小心被风吹走,沾在一旁碌硒的绣巾上。

  “什么事这么重要,非要赶在这一刻办妥?”东方珩着实不解。

  其实他早就发现,每到特定时辰,侍香便会消失不见,大约一、两个时辰才会现身,遮遮掩掩地把一瓷盅带进南青瑶房里。

  起先他不以为意,姑娘家总有不好道给外人知的私密事,他若多问,反而让人尴尬了。

  可是次数一多,不得不心生疑窦,她们主仆俩究竟藏了什么秘密,令他好奇又在意,他不喜欢这种被瞒在鼓里的感觉。

  “这……”她迟疑了下,不想张扬打小带来的毛病。“她,没什么,就是一些绣线的问题,说了你也不会懂。”

  她撤了个小谎,扯开话题,不希望他追根究底。

  南烈国大公主身子骨差是众所皆知的事,但是南青瑶刻意隐瞒,叫人以为她健康无碍,为的是不给别人增加麻烦,博取同情。

  “是吗?”他唇线一抿,小有不悦。

  她眼神回避,不敢直视他。“这边的上翻得差不多了,过三天能播种了吧?”

  见她有意回避,他顺着她话尾一接,“你想种什么菜?我们东浚国靠海,土地盐份较高,不是什么菜苗都种得活。”

  “咦!是这样吗?”她托着香腮思付,神情专注。“啊!对了,该好好谢谢你,要不是有你帮我们,单靠我和侍香,恐怕得个把月才能整理出一小块地。”

  “不用客气,我白吃白住这些天也该有所回报,何况你两只胳臂时加起来还没有我的粗|我怀疑你拿碍动锄头。”东方珩开着玩笑地执起她的皓腕,想与自己的粗腕做一比较,谁知五指一触及凝脂白玉,脸上的笑意变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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