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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皇三嫁(上)  第9页    作者:寄秋

  “又失败了。”

  一名黑衣人抖着身子,跪在地上。“我射中他了,可是风太大,吹偏了箭头,所以……”

  “我不听理由,我要见到的是尸体。”人死方可安心,高枕无忧。

  “属下在静上抹了毒,太子应该活不了。”除非他命不该绝。

  “应该?你知道这句话会害多少人人头落地。”包括他。

  “属下知错,属下立刻补救失误。”这一回,他不会再失手了。

  “不必了。”他冷冷地说。

  “咦?”不必?

  “因为坏我事的人都不该存活。”他倏地抽出短刀,刺向黑衣人左胸。

  眼捷手快,他一刀解决了下属,反手抽刀,伸舌一舔刀上鲜血。

  “太子殿下,不是我存心与你为敌,是你跟我过下去,挡了我的路,我只好下手为强,先除了你。”

  怒不可遏的男子阴沉着脸,手中刀刃映出他森冷眼神,他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走,好在太子回宫前杀了他。

  但是,他不知道自己早就事迹败露,因为下属所用的箭是他所给,特制的箭羽再再指向皇城当朝为官者。

  第7章(1)

  秋水镇的彩晶贝的确是绣线染料的珍品,其壳一经研磨成粉后,加入其他配料调匀,色彩相当鲜艳,难怪价格居高不下。

  受静伤的东方珩在休息数月后,体内的毒大致排清,他坚持已无大碍,在采购不少由彩晶粉调制的绣线便起程回人质府。

  其实他的伤并未痊愈,但是顾及南青瑶的安危,尽快回府才能避开刺客的狙杀,有官卫的保护,杀手断然不敢轻易出手。

  而他也准备着手搜集某人的罪证,将他绳之于法,不让同样的事再度发生。

  “公主,这药我来煎就好,你到一旁休息去,别抢了奴婢的工作。”公主是何等尊贵,色能做下人的活。

  侍香一如既往的把主子当成天,啥啥呼呼地将公主赶到旁边纳凉,自个儿抢过药炉就等着生火添柴,把三碗水熬成一碗汤汁。

  打五岁时起她就在宫中当差了,也十分幸运的遇到个好主子,两人情同姐妹的度过十来个年头。

  屈指一数,她也二十岁了,在一般人家早就成亲生子,身后拖三、四个喊娘的小萝卜,和丈夫吵吵闹闹地当对欢喜冤家,再做个小生意,日子应该过得去。

  可是她十五岁就随公主从南烈国来到东浚国,一眨眼,姑娘家的大好青春全耗在主子身上,连个论及婚嫁的对象也没。

  但她没一句怨言,主子到哪就跟到啦,把自己摆在最后地照料公主,只要她安好,自己吃多少苦都不打紧。

  如此尽忠的侍女,难怪南青瑶从不把她当下人看待,由着她大呼小叫、目无尊卑,相知相惜地想当一辈子姐妹。

  “侍香,你忘了还有我的药吗?你一人能跑两边,同时顾好两个炉子吗?”她根本是分身乏术,顾得了东边,顾不了西边。

  “对喔!公主的药还在炉子上呢!”她像刚想起来,气恼地以掌心拍额头。

  南青瑶好笑地拿过药包,将药材倒入药盅。“别恼火了,煎帖药而已,不费劲。”

  “可是公主的身子……”她实在不放心,夜里还听到几声轻咳呢!

  “你看我不好好的站在你跟前,我这病不好也不坏,不会因为顾着炉火就病倒。”拖着拖着,也拖出心得,三折肱为良医。

  其实南青瑶的身子这几年好转不少,起码头晕和心绞痛的症状鲜少发作,她还以为是换了地方,加上事事亲为,让她身体变得强健。

  谁知自从那回跳下水救东方珩后,以前的毛病又回头找上她,逼得她不得不按时吃药,肥身躯当成药罐。

  “公主,你是千金之躯,东方公子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不用你再费心了吧!”

  不就是伤了手臂嘛!一个大男人干么要人伺候汤水,又不是残废了。

  本来侍香对满口大话的东方珩很有意见,看他不是很顺眼,不过看到他舍身救公主,也就放下成见了。

  只是她还是不希望公主太劳累,这几日的奔波似乎又削弱了公主的体力,带有一丝病的脸略显苍白,她看了好不心疼。

  尤其是她在药里又加了……呢,应该没什么大碍吧!传话的人说顶多虚软无力罢了,不会造成伤害。

  侍香清秀的脸庞蒙上愧色,心里如针在刺,怪不舒坦的。

  “再吃几帖药补元气,他臂上的伤口大致结痴了,别再拉扯好得更快。”偏他逞强,每日必晨起练剑。

  想到放在心上的那个人,南青瑶面色柔和,嘴边的笑意不曾停过。

  “好吧!公主的心上人嘛!当然不想假手他人,我这多事的侍女可没坏人好事的习惯,你们尽管去花前月下,谈情说爱。”她笑得暖昧,眨着眼取笑主子的小秘密。

  她发恼的嗔斥,“好你个侍香,说那什么浑话,小心我罚你掌嘴。”

  “不用公主责罚,我自己来。”她笑着自打耳光,闹着玩。

  她没好气地一横目。“得了,去煎药吧!我若没了你侍香就等于少了两只胳臂了。”

  主仆俩没分际地笑闹一会,嘻嘻哈哈地说着打小到大的趣事,无忧无虑像是不解世事的孩子,不去想明天是什么光景。

  炉灶上的汤药正滚着,侍香看公主精神甚好,也就没催她回房休息,一转身,她走向后院,将烧干的药材倒掉,重新煮一盅新药。

  熏风微送,带来一丝香气,池里的荷花全开了,有红有白,煞是美丽。

  初夏的蝉声呻吻的发出低吗,西落的日头催促飞鸟归巢。

  “咦!怎么又看不清楚了?”

  本来惬意赏景的南青瑶微微一惊,她站起身看向远方,原本清珩的景物却成了雾落茫一片,她必须很用力的眯起眼才能稍微看见是何物。

  之前她以为是刺绣用眼过度和天色已晚的固素,因为她出现眼花时是夜晚,也就没放在心上,认为只要休息必可恢复。

  可是现在是修晚时分,为什么会……她当下不安,感觉一丝不对劲。

  陡地,她在朦胧中瞧见地上多了只银制耳环,她认出是侍香所有,正好汤药也熬好了,她心想就顺道送过去吧!

  南青瑶将耳环收在腰袋里。她用布巾包着热腾腾的药盅,一步步走得缓慢,视力也慢慢恢复。

  一路经后院,她看见背对她的侍香扬着风,替炉火加热,樱唇一启想唤她,谁知这时候侍香突然拿出小药包,将黄色粉末倒进药炉里。

  她一惊,倒退数步。

  这才忆起前些日子在绣布上看到的剧毒,有段时间她曾暗中观察其他质子有无异样,后来没人出现异状,她才安下心,淡忘了这件事。

  怎么也没想到那毒是下在她的药中,施毒者还是她最信任的好朋友。

  震惊不已的南青瑶悄然走开,不愿相信眼前的景象,她宁可自欺是看错了,那个下药人不是她最贴心的侍女,不是她……

  一只手扶住差点跌倒的人儿。“小心点,要撞到柱子了,瞧你魂不守舍的,出了什么事?”他大老远就瞧见她失魂落魄的,步履有点不稳。

  这才回神的南青瑶抬起头,呐呐的看着他。“我……我……”

  一时间百感交集,不知从何说起,她只知心很痛,喉间像梗着硬物,有些喘不过气。

  “先进屋里再说,你的脸色发白……”似受了什么惊吓。

  东方珩接过她手中的汤药,一手搀扶她柔弱的身子。

  “我的脸真的很白?”她问得好轻,几乎是低如蚊纳,眼中光芒尽失。

  他伸手抚向她玉额。“你的病又犯了吗?吃药了没?”

  “药……”她像是想起什么,眼中骤地发出微光。“我把药煎好了,你快趁热喝。”

  “好,你别心急,我这就把药喝了。”他端起碗就口,也不怕烫地喝得满摘不剩。

  “你喝完了……”真好,他的伤很快就会痊愈了,而她的病……微亮的莹光又赔了下去,多了不明的阴晦。

  侍香为什么在她的药里下毒?她真要地死吗?

  还有,是谁给的毒药?她已经是有家归不得的质子,谁还当她是眼中钉、肉中刺,非除之而后快不可,她能碍着谁的路?

  面容清冷的南青瑶自以为够冷静了,历经母丧、兄死,由尊贵的南烈国大公主沦为受制的质子,她都一一撑了过来,她以为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击垮自己,但被最信任的人背叛的感觉却差点击溃她千锤百链的心志。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究竟为什么事烦心?”她有心事企图。隐瞒,却瞒不过他的眼。

  “我……”她欲言又止。

  东方珩温柔地将她抱在怀里,以指轻梳柔顺青丝。“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直言,你是我认定的妻。”

  “……”她幽然地望着他,一声叹息逸出檀口。“如果被你非常亲近的人背叛你,你会怎么做。”

  侍香一直是她小时最窝心的玩伴,成为质子后,每当夜里想家睡不着时,也是她陪在身边,说起南烈国的乡野故事哄她睡觉。

  侍香是她唯一的朋友,是她倾诉内心话的对象,许多不能向外人说的事也只有她知道,两人一起度过很多艰难的时光。

  光是这份患难之情,她就无法揭穿她,若不是侍香的陪伴,她可能早就死于日复一日的寂宾。

  “那要看这人。是出自个人意愿,或是受人胁迫,与我亲近的人必定有深厚情谊,若是前者,我无法饶恕,他辜负的不只是我的信任,还有两人多年的交情。”

  “而后者,则要看他受人威胁的程度,找出背后的原因,能帮则帮,虽然彼此问的信赖出现裂痕,但只要肯用心修补,还是能重修旧好。”

  这是东方珩的看法,一件事发生了,找出解决之道才是上策。

  “若是有一天我在你茶水里下毒,你会原谅我吗?”她说着假设。

  他一顿,目光深远地凝望她饱含痛楚的双眸。“你不会。”

  “我说的是假使。”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人心肚皮,谁也不能预测。

  “你爱我。”他信心满满的说,对她的爱意溢满眼眶。

  朱唇一咬,她含着便咽。“你把我的心掏光了,我还剩下什么?”

  “有,我把我的心放进你的胸口,你拥有我不悔的真心。”他,宣告着不渝的爱。

  “珩,你……你让我想落泪。”南青瑶动容地忍着泪意,不让它流下。

  “不许哭,欢喜的泪一滴也不准掉,我要你笑逐颜开,展番开怀。”她吃了太多苦、受了太多罪,从今而后,他会好好疼宠她,不让她再受一丝苦痛。

  听着霸道话语,她破涕而笑。“珩,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事,请你相信我,我不会是你背后那支看不见的长剑。”

  她宁愿伤的是自己,也不愿伤他。

  “承认你是对我有倍的了吧!你这公主顽固得很,总是用礼教把我推开。”终于,他等到她的爱。

  东方珩将她接得死紧,温柔的眸心笑眯成一条线。

  “有情又如何,终究难比翼双飞。”她和他之间不可能共结连。

  听她说着丧气话,他好笑又心疼地轻拧她俏鼻。“信我一回,我不会教你失望。”

  她笑得空洞。“成为质子的那一天,我已经忘了期待是什么。”

  没人在等她回国,那座白墙砌成的牢笼里,只有数不清的凄楚和沧桑,那些曾有的笑声已被风吹远,再也听不到。

  “瑶儿,不要灰心。”他执起她垂挂胸前的白玉。“还记得谁送你的吗?他的承诺一直都在。”

  “他?”南青瑶征然地盯视他大掌中的玉佩,有些迷惘。“我九岁那年落水,病了几个月,一些事都记不得了。”

  “咦!”她忘记了两人的约定?

  东方珩忧然明白她为何未持定情信物,前往皇宫寻人,不然他一定接她入宫,收在羽翼下呵护。

  可惜相遇太晚,她平白受了不少苦头,让不肖官员欺凌了五年之久。他的出现是为赎罪,弥补她他这些年的忽略。

  第7章(2)

  “二皇子,你这手棋下得太温吞了,若要成为人上人,要多点霸气才行。”

  身为翰林院官员,一身官袍未却的曲琼华大声叹息,指拈黑子,吃掉白子,此局胜负已分,他却眉头紧夔,不想赢棋。

  “探花郎棋艺精堪,我甘拜下风。”玩棋嘛!有趣就好,何必在乎输赢。

  “不是微臣棋艺精堪,而是你雄志未展,未能如大鹰展翅,翱翔天际。”他暗示着,也不悦那句“探花郎”的称谓。

  曲琼华面容清俊,眼梢微勾,带了几分阴美,他有着过人的好文采,才智更胜文武百官,是朝廷不可多得的拣梁。

  可是为人有些刚腹自用,并自视甚高,区区一个采花郎,他觉得屈就了,也不肯接受状元郎司徒遥玉有他的好才情,他认为自己才是进上之首。

  “呵……天太高,我怕摔着,脚踏实地才安稳。”他没有雄心壮志,飞得高,也摔得惨,何必自找苦吃。

  “二皇子何必妄自菲薄,有微臣在底下托着你,怎么也摔不着你。”他可以是他的左右手,辅佐他手步青云,一飞冲天。

  “免了、免了,要是连你也压扁了,我的罪过可就大了。”习于安逸的东方淘连连挥手,对他所提之事毫无兴趣。

  “二皇子该相信微臣的能力,如今朝中大臣都指望你来统御大局呀!”他极才鼓吹,不遗余力地想将才德中上的二皇子推向上位。

  他呵呵低笑,不以为然。“朝中大事有皇兄撑着,轮不到我出头。”

  可怜的皇兄为东浚国做牛做马还不得歇息,他想想都觉得喘不过气来,龙椅他坐不起呀!他没有忧国忧民的可敬情操。

  “但他若不在了呢?”曲琼华语带双关,眼底闪过肃杀之色。

  闻言,淡然的美意凉薄了。“曲探花,大逆不道的话我可不想再听到,若有人胆敢对皇兄不利,我绝饶不了他。”

  他不笨,岂会听不出他言下之意,想借由他扶摇直上的官员不在少数,他得到多少好处,他们也跟着沾光,无不想尽办法把他往上拱。

  只是这些人把他想得太简单,虽然论起才智,他是比不上文武双全的大皇兄,可好歹是宫中长大的皇子,后妃间的争宠他看得可多了,她们为得龙心所使的手段绝对比官场斗争还要丑陋。

  “二皇子不晓得太子失踪已久吗?也许出了事,回不来了,你该为自身的将来预做打算。”他必须登上帝位,否则他永无出头日。

  “太子失踪?”他思付一下,随即展眉大笑。“皇兄是真龙转世,吉人自有天相,他兴致一起出去玩上几天,不打紧的,该回来的时候自会回来。”

  可惜不会有那么一天。曲琼华阴沉着脸,目光清冷。“置朝中大事于不顾,未尽儿臣之孝,令皇上忧心,二皇子不想取而代之?”

  “没你说得那么严重,就是贪玩了些,我想皇兄自有分寸,择日必归。”取代皇兄?他想都没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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