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怎么能不被这样的他吸引,如果非得将她对他的感觉定义,那……不是爱又是什么?
只有他能教她佩服、崇拜、迷恋,难分难舍。
他是一个拥有坚定意志足以贯彻自己思想的强悍男人,她知道,如果他要走,她留不住他。
那么,承不承认爱到底有什么差别?
选择不说,因为这对他、对她,都没有负担。
她出神地望着他许久,直到他轻点她的额头。“‘流氓教授’的课,又要迟到了。”
这名“流氓教授”据说以前还真的混过黑道,其实是国中叛逆时期加入校园黑帮,最“小尾”的那种,每次一发怒,口头禅就是——“我要砍、砍、砍,砍得让你毕不了业!”
粗估他们两人的迟到次数,照“流氓教授”的砍法,现在已经躺在医院太平间?。
“呵……你想,如果他没看到我们两个,会不会心情比较好,决定放下屠刀,从良?”
“那我们就不要造业障了。”他同意。
然后,他俯身品尝她如蜜糖般的红唇。
暖暖的冬阳,缓缓地从窗边移至他们身旁,逆着光的交缠身影,是浓得化不开的心型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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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我们来合开一间设计开发公司。”
大四下学期,梁镜璇召来经她观察两年,最具市场潜力,人品也够资格成为她事业合伙人的三位同学!蓝宇光、莫礼、简淳扬,宣布她已筹备多时的创业计划。
“好啊。”温文儒雅的简淳扬,什么细节也没问就点头答应。
“先告诉我,你和宇光现在进展到什么关系?”莫礼优雅地叠起双腿,盯着愈来愈艳丽发亮的梁镜璇。
“性关系。还有什么问题?”梁镜璇丝毫不避讳,挑起秀眉,脸不红气不喘,回视莫礼,眼角瞥见蓝宇光低笑着。
“了。合伙就算我一份吧!”
梁镜璇皱皱鼻子,莫礼的跳跃式思考,她实在很难理解,不过,那不是重点,她转头看向蓝宇光,她的计划就只差他了,而他是最关键的人物。
蓝宇光托着下巴,突然曝出大笑。
这些人实在太妙、太有趣了,如果毕业之后,还有什么足够强烈的理由让他回到台湾,那必定是这几个性格迥异却莫名其妙地气味相投的朋友。
“我原本预计服完兵役后就离开台湾的。”蓝宇光回应梁镜璇的询问目光。
“去哪里?”听到他的答案,她的胸口猛然一窒。
这一、两年来,他们之间除了一触即发的性吸引力外,她始终不愿落入爱情的框框中,他们不必为对方忠诚,也不受限于情人关系,他们会一起吃饭、出游、温存一整个假日,只是,从不说“爱”。
当然,床笫之间,一时激情所说的话不算。
只是……他说要离开,她才惊觉自己从来没想象过他不在身边的日子。
“没有特定方向——”蓝宇光耸耸肩。“如果活得够久,每个国家、每个城市,都想逐一踏过。至少绕地球一圈吧!”
这样的一圈,就要一辈子了吧……梁镜璇落寞地想。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两人都想从彼此脸上找出一些足以改变这个可能终止关系的决定。
“你刚刚说原本?”她突然想到。“那就是说现在这个想法已经有了改变。”她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更不容许计划生变。
他淡淡地笑了笑,是啊,他刚刚确实说“原本”……
她从大袋子中拿出厚厚四叠用公文夹夹起的资料,递给他们。“宇光,在我的规划里,你的职务刚好需要你跑遍全世界,佩服我的先见之明吧!”
资料夹里,详细条列公司名称、资本额、人员编制、职务划分、营业项目、通路规划、各项费用预算、红利分配,甚至连短中长期扩编计划都已规划完善。
三个男人一口气翻完整整厚达五十二页的A杠纸张,抬起头面面相觑。
这个女人,太强了!
她手上还留有一份适用于未来员工的工作守则。
他们也同时冒出一个疑问——她是不是选错科系?
“宇光,因为你有加拿大国籍,所以,未来公司拓展海外市场、签下各国具潜力的设计师就是你的主要工作。资金筹措我来负责,你们三个现在只需在入伍之前给我挤出够水准的作品,接着,你们将成为中华民国最会赚钱的大头兵,哈哈哈!”
她大笑,掩饰不确定蓝宇光是否会接受的不安。
简淳扬浅浅地笑,似乎毫不怀疑梁镜璇的能耐。
莫礼拿着资料夹漏风,他从祖父那里继承的财产,这辈子肯定花不完了,赚钱他没兴趣,掺这一脚,只是怕生活太无聊,他一向难耐寂寞。
蓝宇光则饶富兴味地看着她,他相信她说得出就办得到,从手上这一份完整精细的组织章程,不难看出她的雄心壮志。
认识至今,他依然不断地从她身上得到惊奇,她像一具不必燃料,二十四小时运转的机器永远活力十足。
他对金钱没什么概念,也不注重物质享受,但是,他不希望看见她失望的表情。
也许,从跟她认识的第一天起,他与这块土地已经生出不可切割的感情了。
梁镜璇从蓝宇光的眼中得到答案,顿时心花怒放。“没什么其它问题的话,这个创业计划立即生效,此刻起,我们几个就是生命共同体了。”
“我没问题。”简淳扬起身。“莫礼,陪我去挑一束花。”
“挑花?你什么时候把马子了?谁啊?我认识么?”莫礼不知道简淳扬的用意,呆呆的跟着他走。
两人走后,咖啡厅里就只剩梁镜璇和蓝宇光两人。
他看着她,她翻着手边资料,那修修改改不下上百次,早已熟到倒背如流的创业计划。
刚刚突然接收到他要离开的消息,一时间无法想太多,此时的静默却让她明显感觉到心底那股稠得快要窒息的寂寞。
原来,她,根本不存在于他的未来。
这两年来,两人的亲密与情感,对他而言,只是人生插曲?
“为什么不惊讶我说要离开?”蓝宇光问。
“为什么要惊讶?”她沉着对答,的确是块经商的料。“我有我的计划,你有你的梦想,不是很正常的吗?”
他静静地凝视她,对她的感情,很不一样。
“你是要去流浪,去发现世界,又不是要搬到月球去,只要还生活在这个地球上,总是会再相遇的,不是吗?,而且,以后不管你走多远,还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她扬扬手上的资料,又是那副得逞的沾沾自喜。
他笑了笑,胸口溢着一股难言的喜悦。
“许多人以爱为名,企图控制情人、夫妻间的自由意志,夺去人类探寻生命意义的动力,那爱太狭隘,但你很特别,你不这么想。”他执起她的手。“也许,我们拥有相同的灵魂。”
梁镜璇故意吐吐舌头,一副他太抬举她了的表情。
其实,她很感动,也很矛盾。
感动着他是如此看待她,感动着自己能遇上一个如此卓尔出群的男人,同时她也矛盾着,因为刚才说出口的话并不是她内心真正的想法。
但是,她记住了——他说她很特别,她和他拥有相同的灵魂。
这是不是也代表着!如果爱他,那么她便不能是个会哭会闹、会吃醋,想独占他的平凡女人。
第四章
清晨,蓝宇光还熟睡着,回国的第一天,他总是需要很多睡眠调整时差,梁镜璇把玩着他粗硬的发丝,脸上浮现幸福的笑容。
十一年了,自二十岁那年相遇,至今,还是有许多人搞不清楚他们的关系。
蓝宇光每年回台湾两次,每次最长只停留一个月,一年只谈两个月的恋爱,分开后就放任彼此自由,连情话绵绵的热线也没一通。
在旁人眼中,他们理所当然是一对情侣,只是,恋爱总要个结果吧!不是渐行渐远就是厮守终生,哪有这样聚少离多的超长距离、超大空间恋爱?
他们不懂的是,除了激情之外,两人的关系随着年龄增长,渐渐成为彼此不可取代的心灵支柱。
蓝宇光始终记得在太平洋的一个小岛上有个特别、深深吸引着他的女人;梁镜璇则因为有蓝宇光与众不同的想法给她的信心,更勇于放手去做任何想做的事,无畏于世俗道德观念、无畏性别歧视的流言蜚语。
蓝宇光按着他的理想,踏遍世界五大洲,引进各国尖端技术及工业最新素材,引领着公司下游工厂不断提升技术层面,也为旗下的设计师带来更多崭新的视野与灵感。
他是公司神秘的幕后推手,大部分的人只认识几乎能呼风唤雨的梁镜璇,而不知唯一能镇得住这个女强人的男人。
她的一生是顺遂的,没有来自家庭的经济压力、事业如意、有几个半夜喝醉狂按门铃也不翻脸的知心好友,还有一个来去如风、恰恰给予她足够自由空间的情人。
如果硬要说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大概就是这十年来,始终无法平静度过蓝宇光从她身边离开的那一段阵痛期。
蓝宇光翻了个身,大手顺势将她纤细的柳腰揽进臂弯里。
她偷偷亲吻他光洁的鼻头,挣扎着要多赖一会儿,还是起身上班。
“你醒了……”他皱皱发痒的鼻子,微睁开眼。
“嗯,得进公司了。”
“我跟你去。”他作势要起身。
“不用了,你睡吧!我今天要到工厂去,然后顺道拜访一位刚回国的设计师,晚上约淳扬他们吃饭。”
“我想跟你去……”他揉揉惺忪睡眼,从床上坐起。“我在德国参观了一间专门研究奈米技术的研究室,有些想法正想跟工厂的研究人员聊聊。
“那好,快点去刷牙洗脸,待会儿我帮你刮胡子。”一个晚上,他的短髭又冒出来了,难怪他每次回国总是像个长住深山的原始人,颓废得吓人。
没见过像他物质欲望这么淡泊的人,似乎只要带上一壶水,几包干粮,就能徒步走遍世界各地。
“啊哈晤思呜噢乙哦咬恩……”他满嘴牙膏泡沫,含糊不清。
“烧饼油条加豆浆,对吧?”
“Yes!”他吻上她的脸颊,弄得她也沾上牙膏泡沫。
“野人……”她抹去牙膏泡沫笑骂他,往他腰间一掐,他便像只猴子边闪边哇哇叫。
“转过来。”待他洗完脸,她却又温柔地为他抹上刮胡泡沫。
他倚着洗脸盆,将她夹在两腿之间,低头俯视她未上妆前清秀的脸蛋。
此时柔情似水的她,完全没了工作时的强悍气势,一个女人为什么能有这样多的迷人样貌?
“干么一直盯着我?”梁镜璇为蓝宇光刮完胡子,从更衣室里拿出宽纹衬衫和西装长裤。
“因为我为你疯狂。”他噙着笑,勾着她的眼。
“灌迷汤也没用,想跟我出门就得穿上,喏,拿着。我可不想做社福人员,照料流浪汉。”
她喜欢帮他买衣服,喜欢打扮他,他是天生的衣架子,穿起合身西装宛如变了一个人,颐长挺拔,只不过,他老是糟蹋父母给他的英俊外貌。
“遵命,我的女神!”
他解开睡袍,明亮的日光投射在他精壮发亮,无赘肉的麦色皮肤上,诱得她忍不住上前去摸两把。
“你是希望我穿还是希望我脱?”他挑眉盯看她停在两块胸肌前的白嫩小手,根本无法扣上扣子。
“穿,快穿……”她依依不舍地离开光滑温润的肌肤,又顺势在他紧实的臀部捏上一把。
“喂,你这性骚扰也太明目张胆了。”他好笑地看她一脸小人得志的表情。
“你不知道我向来这么张狂吗?”她甜甜一笑,走人更衣室换衣服。
等她换完装走出来时,又是另一种风情。
白色弹性布料将她秾纤合度的姣美身材展露无遗,一件粉红色背心衬得原本白皙的皮肤更水嫩动人。
他眯着欣赏的眼,端详眼前这个将自己的优势发挥到极致的美丽女人。
她有着比男人更具冲劲的事业心,也享受身为一个女人可以展现的万种风情,她说,她最喜欢看男人目瞪口呆的表情,无论是为她的能力折服还是为她的美色。
不可一世,张狂,一点也不懂得收敛与谦虚,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又不得不佩服的女人。
当年也是因为她的凝聚力,“E.P!商品设计开发公司”才能如此顺利地成立,业绩以惊人的速度成长。
千千万万人从我们身旁走过,在某个时间、某个地点,与某个人相遇、相知、相爱,这真是一种太奥妙、太不可思议的缘分。
蓝宇光随梁镜璇到工厂巡视生产进度,与厂长交换技术心得,然后也一同拜访才二十六岁,相当年轻的灯具设计师宋寒山,梁镜璇力邀他加入公司设计师行列。
“我知道‘E.P!’——”宋寒山收下梁镜璇的名片,请他们入屋。“童凯是我高中学长,很出风头,听说他也在你们公司担任设计师。”
“太好了!我们今天来是专程邀请你成为我们公司的一员,以后你跟童凯就是同事了。” 梁镜璇没想到他跟童凯有这层关系,看来今天的任务可以速战速决。
“谢谢你的赏识,不过,目前有两家灯饰公司找过我,另外也有一家新加坡的设计公司希望我能过去主持一个研究室。”宋寒山说这段话时,脸上掩不住得意之情。
“我认为你最需要一个可以完全放松心情,发挥长才的环境,这一份资料有我们公司的详细介绍,宋先生可以留下来参考。”
“我知道贵公司提供旗下设计师一个很完善的创作环境,真的很棒,不过……”宋寒山随手翻了下,语带保留地说。
“我们提供的可不只是优质环境,健全且透明的红利制度和广大的行销通路也是业界出了名的,这就是为什么有那么多设计师愿意将作品交给我们……”
蓝宇光一直静静地坐在梁镜璇身旁,聆听他们的对话,观察宋寒山这个人的性格,察觉到了他创作背后的动力可能是“名利”。
他相信梁镜璇也同样嗅出了他话中的涵义,只不过,“E.P!”的制度绝对公平、公开,不可能为他一个人而改变。
宋寒山不断强调自己有多抢手,话题始终在同一点上打转。
“你可以试着将目光看远点。”经过半小时的交谈,蓝宇光终于说话。“开始的出发点决定了未来结果的格局。一颗随风飘散的种子落入田里或者是山里,就已决定它将来会被当成杂草拔除还是生成百年古树。”
“这位是……”宋寒山纳闷地询问梁镜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