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宸坐在浴盆边的矮凳上,打着赤膊,沈梅堇则站在他身后,替他洗头。
梁宸温驯的任妻子替他洗着一头黑发,沈梅堇轻轻的在他头皮上施力,洗净每根发丝,再用水替他冲洗干净发上的皂角泡沫,没发现她的衣服被溅上了水,上身已呈半湿漉的状态。
“好了。”
头发洗好了,梁宸站了起来,沈梅堇马上别过脸,就算是早成为名符其实的夫妻了,看到丈夫的裸身还是会觉得害羞。
直到听到他坐入水盆里的声响,她才转过身,用勺子捞起水,浇在他肩膀上,再用毛巾刷洗他的背,看他背上有许多伤疤,她忍不住伸手轻抚着,轻轻的滑过,极怕弄痛他。
那轻柔的碰触十分小心翼翼,像是充满爱怜的抚弄,梁宸在瞬间涌起强烈的欲望,霍然转过身,桶里的水随着他的力道飞溅出来。
沈梅堇毫无防备的被泼上水,“你怎么突然转过来,水都泼到我了……”她埋怨着,低头往下看,这才讶异的发现胸前早就湿漉漉了,恐怕是在帮他洗头时就打湿了,刚才又被泼到水……
她忽然打了个寒颤,抬起头对上梁宸漾着灼烫情欲的眸。
他都看到了……
沈梅堇下意识的环抱住胸,想往后退,却直接被梁宸拦腰一把抱进浴桶。
“哇——”
太突然了,她尖叫了声,用力槌打他的胸,天啊,她的手好痛,他的胸肌也太硬了吧!
“你干什么把我拉进水里!”她又羞又怒的道,现在她都变成落汤鸡了。
“你也要洗,才不会着凉。”梁宸关心的道。
沈梅堇想从另一边爬出,梁宸却将她环抱得紧紧的。
“梅堇,你会着凉的。”他重复的道。
沈梅堇在心里呐喊,他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把她的话奉还给她的!
这男人在那一天将她拆吃入腹啃了一遍又一遍,之后就再也不掩饰他的欲望,对她是火力全开,索求无度,总是让她全身稣酥软软抵抗不了,可恶,明明以前都是她调教他的,怎么现在变成他调教她了?
“现在是大白天啊!”她咬牙道,大白天就洗鸳鸯浴,这样好吗?
“没人看到就好。”
沈梅堇瞪大眼,瞧这是什么话,他居然说得出口!她不知道门外还有仆人守着吗?要是被听到什么,还是洗得太久,她还要不要做人啊?
“可是,在这里要怎么……”沈梅堇话说到一半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这男人的眼神变得更幽深危险了,闪着欲望的火苗,像是想一口吞了她。
她忘了这个男人一直都在精进中,花招百出。
梁宸将她往腿上抱,沈梅堇察觉到臀下生龙活虎的勃起,脸红得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了。
“梅堇……”
呢喃着她的名,他在她细致的颈项、脸颊上摩挲亲吻着,她都快融化了。
沈梅堇不甘心,恶狠狠的反身咬了他的耳,梁宸只觉得像被小猫咬了口,反让他更欲火焚身,他低吼一声,封住她的唇。
沈梅堇被他热烈吻着,双手推拒着,看起来却像只是意思意思的挣扎一下,然后很快地停下了。
罢了,大白天就大白天,等晚一点再来后悔。
沈梅堇为了调养身子,好顺利怀胎,一天要喝上三帖药,时常都觉得满肚子是汤药,光喝药就饱了。
“大少奶奶,药熬好了!”
绢儿将药端来,沈梅堇看着那碗黑抹抹的药,叹了口气,依旧忍耐的喝了下去。
“这药很苦的,大少奶奶真的是好辛苦。”绢儿忍不住同情的道。
“苦也得喝,这药方子吴大夫说必须照三餐喝,一顿没喝就没用了。”沈梅堇一边蹙眉喝药一边说。
吴大夫是住在附近的老大夫,长年替梁家两老还有府里的下人们看病,对穷人更是分文不取,极受人爱戴,虽然前世吴大夫救不了身染重病的她,但吴大夫已经尽力了,她依然很敬重他。
好不容易喝完汤药,她轻拍了拍鼓胀的肚子。
“真的是喝饱了。”接着打了个哈欠,眯起眼,一副想睡觉的模样。
绢儿见状道:“大少奶奶最近感觉很嗜睡,时常看到你在打哈欠。”
沈梅堇也纳闷,“可是,我明明都有睡饱,每天也有午睡啊。”
绢儿眼珠骨碌碌一转,“该不会是大少奶奶有喜了?听说有孕都会嗜睡呢。”
“有那么快吗?”沈梅堇不禁窃喜,但她才刚喝上一阵子汤药而已,她觉得没那么快受孕,可又想到近日来梁宸对她总是精力旺盛的频频索求,加上她的月事也迟了,或许有孕也是可能的。
“明天就找吴大夫替您把脉吧。”绢儿笑嘻嘻的道。
“嗯。”沈梅堇点了头,脸蛋微酡,显得娇羞,但又怕不是,心里真是既期待又怕失望。
“好了,我得去做晚饭了。”她从椅子上站起身,伸了伸懒腰。
“大少奶奶,您不好好休息吗?!”
沈梅堇看她担心,好笑地道:“又还没确定我有孕了,不用太紧张,而且吴大夫也说了,我得时常走动,身子才会健壮,才好顺利怀胎,我不能一直懒洋洋的不动。”她按了按手臂,活动筋骨,“帮宸煮好热腾腾的饭菜,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
梁宸身为羽林军都尉,责任重大,工作时辰长,她无法为他做什么,只能多为他补补身,亲手烧菜给他吃。
“大少奶奶真的很有心,对大少爷很好呢。”绢儿暧昧的朝她眨眨眼,有些羡慕两人的恩爱。
沈梅堇被说得害臊了,睨了她一眼,“别说了,还不快走!”
主仆俩一起踏出屋子,沈梅堇一边走一边揉着颈子,又打了哈欠。
怪了,怎会那么疲倦,她真的是有孕了吗?但怀孕会使人那么疲倦吗?
“大少奶奶,大少爷回来了!今天还真早!”绢儿突然惊喜的道。
沈梅堇抬起头,看到梁宸从前方迎面而来,她喜出望外的加快步伐。
梁宸到皇宫里当差,晚归是常有之事,为避免饭菜放凉,她都会晚个两刻再去烧菜,没想到他今天没有耽搁到,准时回来了。
沈梅堇看到他身边除了阿金,还有一位看似德高望重的陌生老人,心里想着还真稀奇,他会带客人冋来。
走了几步,突然,她感觉到一阵晃动,身子不禁一顿。
不,不是晃动,是她在头晕,她站不住脚……
在眼前化为一片黑暗前,沈梅堇听到绢儿着急的大叫,然后看到丈夫朝她飞奔而来,接着她便失去意识……
第10章(1)
当沈梅堇睁开眼时,脑袋一片空白,只见梁宸凑近了那张俊脸紧张的望着她,眸子里映着忧心。
“宸,我怎么……”她掀了唇,脸上充满困惑。
“梅堇,你昏倒了。”梁宸对着她说,那两道粗眉瘦得可紧了。
“昏倒?”沈梅堇眨了眨眼,终于想起她突然感到晕眩,然后失去了意识。
“我怎么会昏……有客人!”正当她想细问时,她从丈夫背后看到阿金、绢儿,还有一位老人家,是他带回来的那位客人,在客人面前她躺着也太不得体了,急忙想要爬起来。
梁宸帮忙扶起她,让她靠着枕头坐在床上,向她介绍道:“梅堇,这位是刘御医,爹旧疾复发,一直都治不好,我今天刚好在皇宫遇上刘御医,便请他来家里帮爹看看,没想到一回来就碰到你昏倒,也请刘御医帮你把脉了。”
听到对方是御医,还帮她把脉了,沈梅堇忙不迭地问:“刘御医,我是不是有孕了?”
此话一出,沈梅堇立刻感受到气氛变得诡异,别说梁宸那道眉蹙得更紧,脸色瞬间难看起来,阿金和绢儿也都担心不已的看着她。
这……怎么回事?她是怎么了?
这时,刘御医开口道:“大少夫人,很遗憾,这不是喜脉。大少夫人的脉象乍看之下是因为太疲劳,火气上升,但老夫总觉得您这脉象很不对劲,没表面那么简单,依老夫的推断,您是中毒了。”
在听到自己没有怀孕时,沈梅堇有些失望,但听到是中毒,她慌了,一脸不敢相信的望向梁宸。“我中毒了?我怎么会中毒?”
梁宸紧紧握住她的手,沉稳的道:“放心,有刘御医在,刘御医会问你一些问题,你仔细回答就好。”
闻言,沈梅堇的情绪才缓缓平静下来,没那么激动了。
刘御医遂靠向前讯问道:“大少夫人,您最近都吃了什么?”
她吃了什么?
沈梅堇对上梁宸鼓励的眼神,冷静的回想,“我照平常吃,没什么特别的,倒是最近都喝吴大夫帮我开的药方,但那也是调养身子帮助受孕的汤药而已。”
绢儿接着补述道:“大少奶奶的汤药都是奴婢亲自熬煮的,大少奶奶平常三餐也都是自个儿煮的,不假他人之手。”
“刘御医,我跟内人吃的都一样,我有中毒吗?”梁宸问道。
刘御医要他伸出手,把完脉后,摇了摇头,“都尉您的脉象倒没有异常。”
“不是三餐的话,那么是药方有问题?不,不可能的……”沈梅堇喃喃地道。梁宸不怕万一只怕一万,朝绢儿道:“绢儿,你去把药拿来。”
“是。”
一刻钟后,绢儿抱着从药房拿来,还没吃的药包,刘御医打开纸包,细心的做着检查,半晌,他匪夷所思道:“很平常的药材,是用来助孕没错,也没加什么不好的东西,那大少夫人为什么会有中毒现象……”他不禁喃喃自语。
“请问,我到底是中了什么毒?!”沈梅堇鼓起勇气问道。
刘御医看了眼梁宸,无声探问,显然梁宸早就知情,但怕她害怕,不敢明讲。
“请告诉我。”沈梅堇坚持,不希望他们隐瞒她。
梁宸朝刘御医点了头,刘御医说了下去,“大少夫人的脉象异常,老夫推测是中了一种极阴险的毒,那是种能神不知鬼不觉置人于死地的毒物,初期会有疲劳、嗜睡的症状,也会体力不支昏厥,症况就跟肺病相似,到最后会吐血,若是有出血状况,就为时已晚了。”
闻言,沈梅堇打从心里感到一阵恶寒。
在前世时,她就是得肺病而死的,原来,她不是生病,是有人蓄意对她下毒,想置她于死地?
她全身发冷,肩膀也颤抖起来,难以置信居然有人想要她的命,连她重生了也依然不放过她,要是她今天没有昏倒,没有遇上刘御医,她是不是就会顺了对方的意,像前世一样死得不明不白……
天啊,好可怕!
正感到恐慌,她猝不及防地被拉入一个刚硬的胸膛,置身于温暖之中。
是梁宸的怀抱,他用力的抱住她,充满愤慨的道:“梅堇,别怕,我会保护你,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你仔细想想,谁是最有可能害你的人?”
梁宸的胸口也因极度震怒而上下起伏,浑身被一股即将愤怒咆啸的戾气包围着。
看到她在面前昏倒时,他心急如焚,再听到刘御医说她中毒时,更高高悬着不安的心,希望她尽快醒来,现在,见她怕得发抖,无助得不能自已,他心疼万分,怒气更是高涨到了顶点,他无法原谅那个想害她的人,他发誓他一定要捉出凶手。
是谁要害她?
沈梅堇想了又想,想起近来很厌恶她的婆婆,但婆婆怎会因为她不让丈夫纳妾就想害死她,不可能。
接着她想起梁笙夫妻,据她前世对梁笙的了解,他再喜欢她,最爱的还是他自己,应该不至于做出杀害她、自毁前程的事,那么,就只剩夏水儿。
在前世,夏水儿就时常带头欺负她,也十分痛恨她,这世也是如此。
沈梅堇在梁宸怀里颤着声道:“可能是夏水儿,那一晚,她看到梁笙抱住我,肯定很恨我……还有那一天,她听到你对爹娘说不纳妾,她或许在嫉妒我,因为梁笙听了你爹娘的话纳妾了……那女人她很恨我啊!”
“弟妹?”梁宸错愕,他以为夏水儿只是骄纵任性,从没想过她会下毒害人,但他并没有不相信妻子说的话,若说凶手是夏水儿,她确实是有动机的,但凡事还是要讲求证据。
“梅堇,你再想想,弟妹她有什么可疑之处吗?她有威胁过要杀你吗?!”
沈梅堇摇了摇头,“她只有一次警告过我别接近梁笙,平时我跟她是井水不犯河水……”
梁宸沉默了下来,药材里没有验出毒物,那要如何指证夏水儿是凶手?
这时,绢儿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奴婢想到了,奴婢帮大少奶奶熬汤药用的那个壶!原来的药壶坏了,在厨房时有个丫鬟拿了一个新壶给奴婢用,现在想起来,那个丫鬟是在二少奶奶身边伺候的!”
“快去把壶拿来!”梁宸马上下令。
“小的知道放在哪,我去拿!”阿金马上冲出去,很快抱了一个壶回来,刘御医马上打开壶盖检查。
绢儿虽然天天清洗,但壶内仍免不了会留下洗不掉的污渍,刘御医看到里面一层黄渍,刮下来检查后,他极肯定的点头,“就是这种毒,抹了一层在壶里,熬煮药材时毒性就会浸入汤药里,只要天天喝就会慢性中毒而死。”
“太可怕了,二少奶奶的心肠居然那么恶毒……”
“二少奶奶竟想害死大少奶奶,她会下地狱的!”
阿金和绢儿纷纷为沈梅堇抱不平,痛骂着夏水儿,沈梅堇双眼含着怨恨,咬牙道:“真的是夏水儿想杀我……”
她真不明白,她到底是哪里招惹夏水儿了,不管是前世或这辈子,明明都是她的男人单方面纠缠她,她从来都没有抢夺的意思,但夏水儿就是不放过她,要不是这回中毒发现得早,自己肯定又会被她害死,再一次死在梁宸面前。
“宸,我不会原谅她的!”重生后,她一直尽量避开夏水儿和梁笙,不想与他们起冲突,岂料夏水儿仍是想害死她,她不会再让步了,她会连本带利的连前世的帐一起跟她清算。
梁宸同样无法原谅夏水儿,他不敢想像,要是他晚一步发现,毒性入侵了沈梅董的五脏六腑,无可救药,那该怎么办?
他无法想像梅堇在他面前死去,若她像他所作的那场梦一样在他怀里死去,他绝对无法承受的。
“梅堇,相信我,我会找出更多证据来,我会要她付出代价的。”梁宸恶狠狠的道。
沈梅堇中毒的事并没有泄露出去,未免打草惊蛇,还故意装病,好让对方得意洋洋下疏于防备,接着是守株待兔,刘御医说那种毒物必须持续服用才会致命,梁宸故而要绢儿将药壶放回厨房里,派人到厨房埋伏。
夜里,一个丫鬟趁四下无人提着油灯溜进厨房,藉微弱的灯光取出收在木柜里的药壶,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罐膏药,用木筷子抹在壶身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