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起玻璃杯,啜一口白兰地,露出自嘲的苦笑。
那女孩到底在他身上动了什么手脚,让他对她就像着魔一般。
那一夜她虽然惊慌地逃走,不过他仍是跟在她身后确保她安全到家,然后为以防万一,便派人在她家门口守了一夜,吩咐若发现有人意图不轨,便迅速通知他。
不料不久后他即收到消息,她和某个男子一起拿着行李离开。
因为他们两人都带着行李,所以他立刻派人去各家航空公司查询,后来才查知舒利文是她的父亲,他们即将启程到台湾。于是他动用过去在台湾布下的人脉与征信社的林先生搭上线,为了掩人耳目,孤身一人前往台湾,创造了“汪奕桐”这个身分,安插至舒菲亚身边。为了能距离她近一点,他还在附近找房子,但因时间仓促,只好暂时先以高价租下这间只有十坪大的小套房落脚,再慢慢寻找合适的不动产。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会为了任何女人如此大费周章,但这女孩仿佛鸦片一般融入他血液里头,令他强烈地渴望,疯狂地着迷。
就如同今天,好几次,他几乎无法克制自己要她的欲望,唯有不停回想那晚她惊惶的脸,才能压下那股强烈的燥热。
他不愿,也不舍再见到她露出那样的惊惶神色。这也是他用汪奕桐这个身分接近她的原因,他要让她不再与帮派有任何牵扯,不再看见黑街的黑暗面。
当了龙帮那么多年的“过渡”老大,现在龙帮已经站稳,帮内也有几位有资格接手帮务的人,他早该放手。
菲儿的出现,让他蓦地忆起曾经还忘的年少理想,就如同在令他迷失的黑夜中,揭开了一丝曙光。
以他目前拥有十多家酒吧、夜店、咖啡厅,员工至少上百人的情况来看,纵使与他当初所想建立的“商业王国”有些出入,但也可以算是另类的“商业王国”,而现在,他要她当他王国的女主人,与他一起生活,分享往后人生的喜与悲。
程昊再次啜饮一口白兰地。
这样的情绪是迷恋,还是爱情?他无意去探究,也不在乎。
他只知道,此时此刻,他愿意为她付出一切,重新走回过去人生蓝图的正轨。为了她,这个世界上可以没有程昊,只剩汪奕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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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菲亚的中文课程很规律地持续着,程昊一直很妥帖地扮演“汪奕桐”这个角色,而舒菲亚的学习成果也令人赞赏。才经过短短一周的课程,她已经会说一些简单的单字与问候语。
星期五,当他们结束当天的课程,汪奕桐将桌面上的资料收好,问道:“今天是小周末,要不要出去走走?”
自从上回他们去搭摩天轮之后,舒菲亚便没有再出去过,因为她想利用多一点时间复习当日的课业,再加上她天资聪颖,她的中文才能进步得那么迅速。
“你花那么多时间陪我,难道没有人会吃醋?”舒菲亚停下收拾东西的动作,偏着头,开玩笑的问道。
每天一早,他九点就来上课,一直到中午十二点下课,她会邀他一起用午餐,然后下午他会陪她念书、聊天、看电视,等他离开这里,大概都已经下午四、五点了。
可以说,他白天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她身上。
“你倒是说说会有什么人吃醋?”汪奕桐笑笑,一手撑在桌面上,一手搭在腰上,潇洒地看着她。
“比方说……女朋友?”舒菲亚美丽的水眸滴溜溜地转一圈,用无辜的语气说道。
经过这一周的相处,她发觉自己对他的单纯欣赏渐渐产生变化,转变为淡淡的情愫。
她开始在意他的每一句话,每当空闲下来的时候就会想到他,每天早晨一睁开眼,便期待着他的到来。甚至,偶尔在上课时,她会不由自主地望着他出神……
不知不觉地,她想到程昊的次数越来越少,在她脑海中,程昊的身影已经被他所取代。
她想要了解更多的他,但是每次聊到关于他比较私人的问题,比方说家人、过去的工作等等,他都会巧妙地回避掉。起初,她还不以为意,但现在,他的闪避让她有些不舒服。
“我没有女朋友。”他摇摇头,黑眸紧锁住她,补上一句:“目前没有。”
“骗人!像你这样的人会让女人抢破头,怎么可能没有女朋友?”舒菲亚听见他的回答,心里虽然一阵高兴,但还是不相信,接着似乎想到什么,双眸一睁,低声问道:“还是……你已经结婚了?”
这回,汪奕洞真是笑开了。
“没有,我没有结婚。”他说,然后突然走到她面前,将她困在他与餐桌之间。“如果你接着要问我是不是同性恋,我可以告诉你,不,我不是同性恋,也没有任何隐疾,我目前没有伴侣,是因为我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人。”他低头凝视她,黑眸深处燃烧着两簇小小的火焰。“只是,我还不知道她的心意。”
“谁?”舒菲亚的臀部顶着桌沿,抬头迎向他的目光,一反往常的直率爽朗,怯怯地问道。
天!他今天很不一样。舒菲亚觉得心跳得好快,脸颊滚烫。
今天的他好像特别高大,没想到温文儒雅的汪奕桐,竟然可以变得如此……具有威胁性。
尤其是自他眼镜后穿刺过来的炽热眼神,还有他身体散发出来的隐隐热力,更是惹得她芳心震颤。
“你的脑袋不是很灵光吗?难道猜不出来?”他低柔地说道,黑眸中的火焰转为两汪温柔深渊。
汪奕桐抬起手,指尖顺着她的脸侧滑至下巴,描绘着她美丽的脸部轮廓。她细致而富有弹性的肌肤触感,在他的下腹点燃火热疼痛的欲望。
舒菲亚娇躯猛地一震,他的触碰仿佛会灼人似地,在她的脸蛋上留下一道火热的痕迹。
她愕然无措地望着他,脑筋一片空白。
好歹她也是在国外长大,对于男女情事的观念比较开放,虽然只有十九岁,过去也交过几个男朋友。但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曾经带给她这种兴奋刺激而又甜蜜醉人的感觉。
她半吐舌尖,润润干燥的粉唇。“我……我猜不到。”声音有些紧绷沙哑。
汪奕桐看见她吐舌的动作,身躯蓦地紧绷,他很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欲望,但她这个细微的动作无异是在火上加油。
他的手掌滑至她的后颈,微微施力,将她往自己拉近。然后,他慢慢俯下头。
天啊!他要吻她了。舒菲亚很自然地将手搭上他的腰部,甜蜜紧张的感觉一如初吻。
“奕桐……”她垂下睫羽,如叹息般地低喃。
汪奕桐立即停下动作,她轻喊的“奕桐”两个字,重重地敲在他心上。
该死!他在心中暗咒,松开放在她后颈的手,往后退一步。他到底在做什么?!
他是汪奕桐,是她的中文家教,可是,他却在她家的餐桌旁与她调情亲吻。那是“汪奕桐”绝对不会做的事,更别提在厨房准备午餐的阿心随时都有可能走出来。
“奕桐?”舒菲亚睁开双眸,错愕地望着他。失去他的温暖,她感觉好像被剥夺了什么。
“对不起,原谅我的唐突。”他刻意忽略舒菲亚脸上的困惑错愕,拿起餐桌上方才已经收妥的资料,往门口走去。
“你要去哪?”舒菲亚跟在他身后问道。
“我需要冷静一下。”汪奕桐露出苦笑,轻拍她的脸颊。“此刻时机不对,地点不对,我刚才不应该让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但是,你一定可以猜出我心里的人是谁了,对不对?”
舒菲亚俏脸通红,点点头,甜蜜的感觉蓦地盈满心头。
他说的没错,刚才她根本已经忘记阿心就在隔壁的厨房里。即使她再开放,也没有开放到在有第三人在的场合与男人亲热。思及此,她本已羞红的脸蛋,好像又更热了点。
“你不留下来吃午饭?”她扯扯他的衬衫袖口,问道。
“下了,我禁不起这么大的考验。”他的目光在她脸庞停留半晌。“明天见。”
“嗯,明天见。”舒菲亚看着他走进电梯,才依依不舍地关上门。
关上门后,她背靠着门,顺着门板蹲不,盯着地板发呆。
她整个人乱哄哄、轻飘飘地,没想到他竟然喜欢自己。
但不知怎地,虽然他方才温柔表白,又让她体验到前所未有的强烈性感张力,然而她还是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为什么会有这种不踏实的感觉呢?被像他这样出色的男人喜欢,还有什么好要求的?
难道是因为在她心中的某个角落,还有另一个人?
可是,那个人跟她分属于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啊!她……她不愿再回到那个堕落、危险的黑街。
舒菲亚抛开心底那一丝不确定,站起身子,专注地、执着地,陷溺于汪奕桐所带来的酸甜暧昧之中。
她和程昊不会再有交集了。
她应该好好把握汪奕桐这个超棒的男人。
明天下午,她往屋内走去,轻快地转个圈……明天下午,她要拉他一起出去约会。
第五章
吃完阿心替她准备的午餐,舒菲亚打手机给汪奕桐,跟他约好明天下午的约会。接着,她怀着期待雀跃的心情,像只蝴蝶一般舞进更衣间,想替自己找一件漂亮的衣裳作为明天赴约之用。
她在衣柜前,一下站着,一下蹲着,双手不停地在柜子里翻找,几乎把里头的每一件衣服都拿出来一遍。
最后,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放弃地坐在地板上。
她的衣服实在少得可怜,来来去去就这么几件,早知道先前爸爸说要阿心陪她去买衣服时,多添几件像样的就好了。
要不,干脆现在请阿心陪她一起去买衣服好了。舒菲亚用食指轻点着下巴计划着……
突然,一阵急促的门铃声从外头传来,吵杂大声的音量,害她吓一大跳。
她听见阿心小跑步去应门,于是走出房间一探究竟。
阿心才打开外头的铁门,门板就被大力地推开,扎扎实实地撞在阿心的身上。
一名拎着名牌包包,打扮时髦、贵气十足的中年女子冲入屋内。她的身高中等,但身材维持良好,脸上看不见什么明显的皱纹,应该是拜美容科技之赐。
跟在她身后忽忙进来的不是别人,而是舒利文。
“她就是那个杂种?”中年女子一眼便瞧见从房内出来的舒菲亚,以怨恨的眼神瞪着她,刻薄地对她身旁的舒利文说道。
“琴,别这样,她是无辜的。”舒利文眉头微蹙,伸手握住她的手臂,低声说道。
“无辜?难道我就有辜?”被称为“琴”的女子手臂一甩,将舒利文的手甩开,转头瞪着他。“你要搞清楚,你能拥有现在的成就,是因为我,如果没有我,你那来的钱创业?”
“我从来没有说……”舒利文吞下心中的不悦,好声好气地想要解释。
“可是,你是怎么对我的?竟然把那个狐狸精的贱种带回来?”琴粗鲁地打断他的话,精心打扮过的脸庞被怨毒所扭曲。
她是唐琴,舒利文的妻子,是台湾纺织业龙头的掌上明珠。当初她一见到舒利文便爱上他,明知他已经有喜爱的人,仍要求她父亲以自家的财势向舒利文的父母边施压边利诱,无论如何都要将他抢到手。
舒利文父亲所开的公司,是她父亲企业的下游小厂商,面对这样的威胁与利诱,当然很快地便屈服。
她本来自信地以为自己一定能够让他爱上她,没想到十几年过去,他对她除了忍让以外,从未给予更多的情感。
而今,甚至把以前的杂种给带回台湾。如果不是她无意间看见舒利文手机里舒菲亚所发的简讯,她还被蒙在鼓里。
“琴,我们可不可以先到别处单独谈谈?”舒利文无奈地说。唐琴近几年罹患躁郁症,一旦受到刺激,情绪就会变得非常不稳定,他在唐琴一哭、二闹、三上吊的疲劳轰炸之下,答应带她来找菲儿。他自己也清楚不可能一辈子都不让她们两人见面,但当初他不介绍两人碰面,就是怕会有今天的情况发生。
她说的没错,如果当初没有遵从他父亲的意思娶她,他就不会有今日的财富。
但是,他宁可当初守着他的真爱,一家人过着普通的日子,也好过现在的痛苦。结婚这十多年来,他没有一天不是饱受煎熬,他负了恩雅,也对不起琴,因为他从来没有爱过她。
这也是为什么他对琴处处忍让的原因。
他不知道她从何处得知菲儿来台湾的消息。今天午餐之后,他回书房处理一些公司的事情,没想到她突然冲到书房质问他关于菲儿的事,并且执意要过来闹,他劝阻下了她,只好跟着她一起来。
“她是谁?”舒菲亚决定不再当个隐形人,她走到他们面前,以不太熟练的中文问道。
她听不懂他们刚才说的中文,但很显然地这个女人来意不善,她心中已经大概猜出她是谁。
“我是谁?你有脸问我是谁?”唐琴往前走两步,伸出涂满鲜红指甲油的食指,泼妇骂街地指着舒菲亚的鼻尖说道。
站在一旁的阿心见情况不对,连忙走到舒菲亚旁边,伸手想要推开琴的手。
“你这下人敢碰我?滚开!”唐琴见状,不禁大怒,反手就要一巴掌甩过去。
眼见阿心免下了被打的命运,站在她旁边的舒菲亚很快地往前挪,伸手抓住琴的手腕,接着手臂使劲,用力将她向后推。
骄纵惯了的唐琴没料到竟然有人敢阻挡她,被舒菲亚突如其来地一推,穿着细跟高跟鞋的她一个重心不稳,踉跄后退几步,若非舒利文在后头扶着她,恐怕就要出糗跌坐在地上了。
舒菲亚双手抱胸,俏脸闪过一丝怒意,桀骜不驯地瞪着眼前的女人,她个性倔强,向来就不是会任人欺负的小媳妇儿。
唐琴发出愤怒的尖叫。
“你这没家教的杂种,妓女生的贱货!”唐琴声嘶力竭地尖喊,这辈子她还没被人这样对待过。她奋力挣扎,想要挣脱舒利文的掌握。“杂种!”她再次用英文说一遍。
舒菲亚听见她说的话,娇躯紧绷,指着她冷冷说道:“滚出去!”
此时唐琴从舒利文的禁锢中挣脱,像疯婆子似地冲向舒菲亚,迅雷不及掩耳地赏她一耳光。
不过舒菲亚可不是好惹的,她立即也还她一个清脆有力、毫不客气的巴掌。力道之大,把唐琴盘在头顶上的发丝都打散下来。
舒菲亚从小到大也吃过不少苦头,早已学会如何保护自己,但唐琴可不一样,她向来就是赏人巴掌的娇娇女,从来没有被任何人打过。所以舒菲亚的这一巴掌,把她给吓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