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上来说,男人没钱都好色,更别说有钱有权……好吧,皇上不好色,这可能跟皇上的性格有关,皇上喜欢安静,朝堂上不得忍受朝臣争吵,下了朝若要再听后宫女人的争吵,这日子怎么过?所以皇上对选秀不热衷,去后宫最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子嗣。
“若非你发现的早,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我可没本事将这些人挖出来,还是皇上的锦衣卫厉害,经由人贩子这条线满满抽丝剥茧,一一将这些身带魅香的女子找出来。”看到这些身带魅香的女子势力范围如此之广,他还真吓了一跳,这些前朝余孽可真是下了重本。
“可是,朕想不明白,前朝余孽如此做的目的何在?难道他们耍这种伎俩,这些人就会为他们卖命,帮他们复国?”皇上相信遭到魅香控制确实很容易犯糊涂,但谋逆岂是如此简单的事。
“皇上,我有个想法,不过,我能否先问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老景王是不是跟皇祖父有过承继大统的约定?”
皇上眼睛微微一眯,“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爹娘私下闲聊时曾经提过,我记性一向好,只是并未放在心上。”
“确实有这件事,景王府手上握有一道圣旨——太祖皇帝这一支若没有嫡子,皇位交由景王府继承,当然,景王府也必须是嫡子方能继承大统。”
周云泽顿时豁然开朗,“所以,皇上若没有嫡子,就会由景王世子承继大统。”
“朕有三个嫡子。”
“皇上确实有三个嫡子,但也要他们能够一直平平安安。”
夺摘之争一向残暴血腥,闹到最后若嫡子倶亡,景王世子就可以拿出手上的圣旨坐上大周的龙椅。
当然,他可能会遭到许多拦阻,因为帝王从姓周的变成姓厉的,许多人的利益会受到损害,所以前朝余孽才会利用身带魅香的女子控制这些人,如此到了关键时刻,他们就是想出声反对也提不起力气。
皇上眼神转为锐利,“这是什么意思?”
态度转为严肃,周云泽将陈瑾曦想起的细节娓娓道来,还有他的推测,不过他的结论依然有所保留。
“景王世子是不是战狼狼主的儿子,战狼狼主是不是前朝明思太子的儿子,这终究只是推测,并没有确切的证据。”
皇上太震惊了,景王世子竟然不是景王的儿子,而是前朝皇家子嗣,这怎么可能?
“皇上,此事关系重大,我以为还是让锦衣卫再详细调查。”
“这些日子,朕一直让锦衣卫特别关注景王世子,景王世子没有任何异状,更没有接触任何可疑人物。”
“景王世子用不着出门,他就可以跟战狼狼主取得连系。”
皇上微眯挑起眉,“景王府另有传话之人?”
“皇上可知景王有个极其宠爱的侍妾珍姨娘?大约六七年前,景王在西山打猎时遇到狼群,幸逢珍姨娘的哥哥出手相救,因为景王受了伤,只好受邀在他家住下,景王因而认义珍姨娘,后来便纳她为妾。”
暗二在调査珍姨娘底细时相当顺利,一来珍姨娘兄长解教景王的事不是秘密,二来景王为了以贵妾之体迎进珍姨娘,刻意强调珍姨娘兄长的救命之恩,因此景王府连个花匠都知道他们的缘分。
皇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贼人竟然花了那么多的心思布局,若非发现得早,这江山岂不是要易主了?
“五年前在景王府,陈六姑娘遇见的战狼就是珍姨娘的哥哥,珍姨娘出门会变装兵分两路,护卫她的还是战狼,若我猜得没错,这位珍姨娘只怕也是前朝皇家子嗣。”
半晌,皇上缓缓吐出话来,“一个侍妾确实比较不容易引人注意,”
周云泽点头承认这步棋下得好,不过这也是因为景王妃的性子好,要不一个妾室如何能在景王妃活得如此滋润?
“朕会让锦衣卫査清楚贼人是如何将孩子掉包,不过这些日子锦衣卫盯着景王也没发现,盯人这种事还是交给你吧。”
撇了撇嘴,周云泽很不乐意的道:“若非陈六姑娘记起当初的事,我也无法得知景王世子的身分。”
“你越来越懂得跟朕讨价还价了。”
“我是有几名可用的侍卫,但不如皇上的亲卫队。”
“你不必跟朕装模作样,你的侍卫都上过战场,岂是朕的亲卫队可比的?”
“……”这是事实,他还真不好辩驳。
“再说了,朕的亲卫队在京中一向引人注意,不适合盯梢。”
周云泽也知道,无论打探消息还是盯梢,锦衣卫最适合,但战狼的身手太好了,根本靠近不了。
“你负责盯着跟景王府有关的人,看看能不能找到战狼的藏身之处,而朕也会让锦衣卫继续关注那些人贩子,看看能不能从他们身上寻到战狼的下落。”
顿了一下,周云泽拱手道:“微臣遵命。”
皇上嘿嘿一笑,摆了摆手,“好啦,你可以出宫了,朕静待你的好消息。”
周云泽咬牙切齿告退,换来皇上开心的笑声一路相送。
出了皇宫,周云泽便低声问着守在宫外的卫二,“卫一到哪儿了?”
“暗二刚刚传消息过来,卫一到了。”
周云泽满意的笑了,卫一就是有法子超过他的预期,有暗二配合他,他应该可以很快找到战狼的老窝。
第十二章 诸事尘埃落定(1)
如今见到厉文山闯进珍芳阁,珍姨娘已经麻木了,但她还是忍不住皱眉,因为他的态度实在令她不爽,她可是他的姑姑,他再不喜欢她也不应该如此无礼。
“世子爷如此喜欢珍芳阁,索性我跟世子爷交换院子好了。”珍姨娘嘲弄道。
厉文山觉得很好笑,“若不是你非要跟我过不去,你以为我愿意踏进这里一步吗?”
珍姨娘冷冷的挑起眉,口气尖锐的道:“世子爷,一个人想做大事,首先要认淸楚自个儿的身分,若是连这一点都办不到,接下来也不必玩了。”
闻言,厉文山苦笑,“我也很想认清楚自个儿的身分,但是,你们真的有心要我认清楚吗?”
珍姨娘不解的看着他。
“你们几句话就改变我的身分,将复国这么大的担子压在我身上,却不愿意给我相对的权力,说白了,你们只希望我成为木偶,由着你们操纵。”厉文山不是傻子,很清楚他们只是在利用他,并不在乎他的感受,
这就是他们跟父王母妃的差别,父王时常会唤他过去,关心这些日子过得如何,母妃还会亲手做他的贴身衣物,这才是真的家人。
珍姨娘想否认,但事实的确如此,她的兄长只希望这孩子听从指示,并未将他当成一国之君在栽培。
“我不想当你们的木偶,我只想当景王世子。”
这些日子他明显感觉到暗中的关注,他知道是战狼对付陈六姑娘,惹得睿郡王出手了……不,也许连皇上都出手了,睿郡王若是有所发现,不会闷不吭声,而以皇上的性格,当然要弄清楚。
半晌,珍姨娘勉为其难的挤出话来,“主子是为了保护你,不到必要时候,只要你跟战狼划清界线,我们的事就祸及不到你。”
厉文山不以为然的嗤笑道:“当你们改变我的身分时,我就不可能置身事外。”
“我们会护着少主……”
“你们若有心护我,就不会不管不顾的对陈六姑娘下手。”
“她已经威胁到我们了。”
厉文山懒得再跟她废话了,这就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女人!
“既然你认为自个儿没做错,你就等着承受睿郡王的反击吧。”
“少主不喜欢我,我可以理解,毕竟华香院那一位将你养大,她因为我受了王爷冷落,你心疼她,对我自然有怨。但是少主莫要忘了,我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她不过是个外人。”珍姨娘明显失了耐性,这个小子有必要恨不得她消失不见吗?
一家人?厉文山嘲讽的一笑,他都忘了她跟他有血缘关系,只记得她是战狼,她对他态度冷漠,甚至有些看不起他,这怎么会是一家人?
他不想继续纠缠不清,直接提出要求,“我要见你的主子。”
“我说过……”
“我见他不方便是吗?”厉文山嘲讽的扬起下巴,“你不是很行吗?再不方便你还是有法子,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帮我传话,至于如何安排,相信你们有很多管道。”
珍姨娘压下心底的惯怒,冷声道:“我会将你的请求转告他,至于他要不要见你,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只要你不存心阻拦,他不会不见我,我好歹是他的亲骨肉。”顿了一下,厉文山状似随意的接着道:“还是说,这一切只是谎言,不过是利用我的手段?”
珍姨娘脸色一变,严厉的道:“少主为了划清界线,连亲生父亲都不想认了吗?”
“我不过是合理的怀疑。”
“你放心,我一定会转达,绝不会阻拦你们见面,只要他想见你。”
厉文山已经说完了该说的话,便转身走人。
珍姨娘怒不可遏的手一挥,长几上黑白交错的棋子瞬间扫落一地,这个可恶的小子……
她倏地站起身,对着身边的丫鬟道:“走吧,我们去见王爷。”
顿了一下,丫鬟怯怯道:“姨娘不先去信给狼主吗?”
“不必,我是要回家。”两次出门相距太近了,她不能用相同的理由,只能回她名义上的家——战狼设在京城郊外的老窝。
“狼主不是让姨娘最好不要回去吗?”若是回家,姨娘就不便遮遮掩掩,这等于将关注他们的目光引到他们的老窝。
珍姨娘无奈的一叹,“少主肯定派人盯着,我不出去一趟无法向他交差,可我总不能连着两次都上皇恩寺,今日只能藉口我爹身子不适,回去探望。”
无话可说,丫鬟连忙上前为珍姨娘整理衣服,随着她一起前往外书房。
虽然说好了成亲之前不再见面,但是情难自抑,周云泽还是派了管事嬷嬷和暗二上定国公府,将陈瑾曦接到云游四海,拉着她下棋。
“不是说成亲前不能见面吗?”陈瑾曦发现这个男人很执拗,尤其下棋这件事,难道一次又一次败在她手下,他觉得很爽吗?
周云泽一脸委屈的瞅着她,“我还不是想你了。”
“你是想着下棋吧。”
“我想你,可是看着你就忍不住想拉着你下棋。”周云泽用尽心思想研究她的棋路,可是越研究越迷惑了,她好像没有一定的棋路和风格。
“今日不下棋,说说你的好心情吧。”她可不想伤到他的自尊心。
“你如何知道我心情很好?”周云泽很惊讶,为了做到遇事不动声色,他一直学习控制情绪,而他也自认为做得很好。
“这还不简单,你心情好的时候眼睛特别明亮。”
“是吗?”
陈瑾曦很用力的点点头,“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周云泽起身走出雅间,过了一刻,方才像个大爷似的晃回来坐下,然后满心欢喜的捧着她的脸,重重的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半晌,陈瑾曦傻不隆咚的问:“我可以请问这唱的是哪一出戏吗?”
“没想到你如此爱我。”周云泽一脸得意的扬起下巴。
“……”遇到他,她好像常常脑子当机,不知道如何应对。
“没有人发现我心情好的时候眼睛特别明亮。”
“……”这根本没什么了不起,因为作画的关系,她的观察力本来就特别敏锐,他的眼睛平时笼罩在一层寒冷当中,心情一好,寒气就退,黑亮的眼珠子当然就会更明显。
“你果然很爱我。”周云泽越说越乐。
“……”这男人有必要一直强调吗?有时候她真搞不清楚自个儿喜欢他什么,只是看着菊花想到他,看着桂花想到他,看着海棠还是想到他总之,她心目中的每个花神都成了他。
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周云泽忍不住问了,“你究竟有多爱我?”
陈瑾曦忍俊不住的笑了,像个孩子似的,没要到糖吃就跟你纠缠不清。
“你别笑了,快说啊。”
“很爱很爱,行了吗?”陈瑾曦凑上去,蜻蜓点水般在他唇上啵了下……其实她更想扑倒他,可姑娘家的矜持还是要有,而且这个男人是那种得了便宜就会得寸进尺,讨要更多的家伙,绝对不能太宠他。
周云泽笑了,可是嘴巴不稍稍刁难,有违他的本性,“你以为随便应付一下,我就会很开心了吗?”
两眼闪闪发亮还不够开心吗?陈瑾曦当然不会为了这种小事跟他争执,好话又不花银子,他喜欢,满足他又何妨。
“我怎么可能随便应付你?你可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们还要白首到老。”
若是有尾巴,周云泽的肯定已经高高翘起,“你知道就好,我可是你最重要的、一辈子要陪伴在你身边的人,你要很爱很爱我,当然,我也会很爱很爱你。”
陈瑾曦笑着点点头,然后赶紧转移话题,“你究竟有何开心的事?”
周云泽神情一正,低声道:“猎物终于露出尾巴了。”
陈瑾曦歪着脑袋瓜想了想,无声的问:珍姨娘吗?
“聪明。”周云泽欢喜的摸了摸她的头。
“她的尾巴不是早就露出来了吗?”
周云泽摇了摇头,“虽然早就猜到她的身分了,但是她很低调,也很狡猾,平日不轻易行动,好不容易行动了也会兵分两路,或者第三路、第四路,这一次她大大方方的出府,说是回家探望生病的父亲。”
“回家探望生病的父亲……你找到贼窝了?”
“这不是真正的贼窝,只能说是他们在京城的据点。”
这还多亏卫一,无论身手还是敏锐的嗅觉都是最顶尖的,又加上暗二协助,不但顺利的跟踪到人家的老窝,还将那儿摸了个清清楚楚。
“虽然只是京城的据点,但尾巴露出来了,接下来要将他们整个拉出来看明白,就不是多么困难的事了,是吗?”
“没错,其实我早就怀疑她家就是他们在京城的据点,原本要找出来不难,但想不动声色打探太难了,加上这对兄妹警觉性很高,平日又很低调,我们也只能耗着,等机会送上门。皇天不负苦心人,终于还是教我们找到了,如今只要盯住这里进出的人,再从他们身上查探,真正的贼窝就会露出来。”
闻言,陈瑾曦不解的皱眉,“你不是说他们的警觉性很高,平日又很低调,怎么可能轻易让你找到真正的贼窝?”
“他们兄妹是如此,但其他人可不难。”
“怎么说?”
“他们往来的人太多了,譬如人贩子、各路商贩。”
虽然锦衣卫已经锁定人贩子,还抽丝剥茧将身上带有魅香的女子一一找出来,可是人贩子的行踪更难掌控,要从他们身上找到战狼的老窝不太可能,各路商贩就不同了,做买卖的不能太低调,这也成了他们最大的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