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是非常希望你们能够成为镇守边关的两大猛将,不过你们若不愿再离京,朕也不会勉强你们,一切由你们自个儿决定。”皇上希望他们是心甘情愿地前往大漠,而非出于无奈。
更何况,项子尧即将迎娶吏部尚书的千金为妻,娇生惯养的慕家千金能否适应严酷的大漠可是个大问题,皇上明白项子尧定会考虑到这一点,所以没要他们马上作决定。
“这皇上给微臣几天的时问,待微臣下了决定,即会报呈皇上。微臣斗胆,还有一事相求。”项子尧很想马上决定,不过这件事他得先让淡幽知道才行。
“什么事?”
“微臣在‘秃鹫褰’待了近四个年头,在这四年间,微臣发现他们虽然是令人闻风丧胆的马贼,也做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但自从前任当家秃鸾死后,他们已收敛不少,不再杀害无辜百姓,同时发现他们之所以沦为马贼,也是生活所逼或受奸人所害,因此希望皇上能看在他们对微臣有不少帮助的分上,网开一面。”项子尧为寨中兄弟请命。
“皇上,微臣也恳求皇上开恩。方才皇上问微臣要什么样的赏赐,现下微臣想到了,请求皇上赦免‘秃鹫寨’的马贼们一死,这就是给微臣最好的赏赐了。”连环一同请命。
“据说‘秃鹫寨’除了原先的马贼外,后来又收容了下少孤苦无依的男女老幼?”皇上看着跪在下方的项子尧与连环。
“秃鹫寨”的情形他略知一二,项子尧与连环将那里打理得很好,教导他们锻炼体魄也教导他们圈养家畜,使得一些穷到没饭吃,原本会沦为小偷、妓女的人有了家,生活足以温饱,不必再担心随时会没有下一餐或是又突遭恶人所害。他要的正是可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给予百姓帮助的人,他们能理解别人的痛苦与悲伤,是以他才会这么器重项子尧与连环。
“回皇上的话,寨中的确有不少孤苦无依的男女老幼。”项子尧老实回答,没有任何欺瞒。
“好,‘秃鹫寨’中众马贼功大于过,朕就赦免了他们的罪。堂皇上果断地下o%0了决定。
“谢主隆恩!”项子尧与连环大喜,忙叩头谢恩。
“还有,让你的手下放了曹谋成,他受的教训已经够了。”所有发生的事项子尧都老老实实地回报了,对于项、宋两家的恩怨情仇,皇上清楚得很。
项、宋两家结的仇,连身为皇帝的他都解不开,唯有睁只眼、闭只眼,只要两方没闹得太过火,破坏朝野社稷的平静,他很乐意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是!微臣谨遵圣命!”项子尧明白不能不给皇上面子,熟知白鹫个性的他非常了解这段日子白鹫肯定不会让曹谋成好过,既然曹谋成已吃尽苦头,的确该是放了曹谋成的时候了。
“项卿放心,朕会下道圣旨,不让曹谋成动‘秃鹫寨’任何人一根寒毛,直接召他回京。”为免曹谋成报仇,皇帝早就想好该怎么做了。
“皇上能考虑到‘秃鹫寨’所有人的安危,实乃‘秃鹫寨’之福,微臣在此代他们谢恩。”
“项卿与连卿不用多礼。”皇上笑呵呵地摆了摆手,要他们不用磕头了。
“对了,如果你们愿意驻守边关,届时你们要让谁入军队,朕一概不干涉。”皇帝对两人抛出诱饵。
皇上说中了他们俩的心事,他们俩若决定驻守边关,的确有意安排“秃鸶寨’的男人人军,而女人则可以当厨妇或是其他不粗重的工作。另外,他们准备让小孩上学识字。当然,前提还是会遵照众人的意愿,绝不强求。
尚未答应皇上前往大漠镇守边关的项子尧和连环已经开始在心中盘算着未来要怎么安排众家兄弟姊妹,让他们可以抬头挺胸地过上更好的生活。
皇上呵呵直笑,和黄公公交换了个眼神,对于他们是否会接受他的派任一事,已有八成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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吏部尚书府自慕淡幽回家后,就笼罩在一片乌云当中,所有仆佣都感受到老爷心中的怒火,一个个小心翼翼,就怕无辜地惨遭波及,偌大的吏部尚书府瞬间变得寂静无声,人人但求自保。
慕云山无法自女儿口中得到答案,转而询问祥叔,祥叔对慕云山忠心耿耿,因此没有隐瞒,照实说了。
慕云山没料到事实会如此令他难以接受,大感震惊,这才明白为何妻子会一副有难言之隐的模样,想来妻子早已猜到。他又急又气,担心女儿在大漠已和子尧做出糊涂事来,气愤的是他有眼无珠,怎么没早日看出女儿与子尧的感情非手足之情,而是男女之情?难怪子尧离京后,她就变得郁郁寡欢,他竟傻得以为女儿的个性变得更为沉静了,原来全是误会!
淡幽与子尧的事是桩不能外泄的丑闻,慕云山气得想痛责女儿一顿,但怕被碎嘴的仆役听见泄漏出去,所以他仅是严厉地将女儿关在房里,不许她踏出房门一步,同时命令珊瑚对于大漠与子尧的事一字都不能提,否则就将她轰出去。至于祥叔,他知道祥叔守口如瓶,什么都不会说,因此放心得很。
可一想起祥叔说子尧在大漠做的荒唐事,慕云山就觉眼前一片黑暗。堂堂兵部尚书的么子放着正经事不做,竟然跑到大漠当起马贼来,这事情若传了出去,项家满门可都是要掉脑袋的!幸好曹谋成让子尧擒抓住,风声才没传出,可他不禁担心这不是长久之计,终有一天,子尧的身分还是会被人识破的。
他真的无法理解子尧在想什么?问了祥叔,祥叔同样不明原因,派妻子去套女儿的话,结果什么也没套出来,使得慕云山一筹莫展,不知该为女儿的胆大妄为或是子尧的胆大包天发愁。
慕淡幽被开在房里,父亲不准任何人与她交谈,连珊瑚都被撤下,不许侍候她。整天待在房里倒也不无聊,因为房里多的是子尧给她的书,可以让她解闷,若真感无聊时,她就会摇摇右腕的手链,想着子尧。
出了宫门与连环分了手的项子尧不急着回家,反而急着先跟淡幽报好消息。再过几天,所有人将不再视她为大哥未过门的妻子,而是他项子尧未过门的妻子!想到这,他便忍不住笑扬了唇。
他一如往常地不经过吏部尚书府守门家丁的通报,直接翻墙潜进慕宅,犹如识途老马般,很快地就来到淡幽所住的院落。刚到她的院落,就赫然发觉有两名家丁守在房门前,似乎是正看住她,不许她踏出房门一步。
他心想定是她爹生气了,才会罚她闭门思过,不过区区两名家丁可是构成不了阻碍的。他自地上拾起两颗小石子飞掷,隔空点住两名家丁的昏穴后,笑嘻嘻地现身敲淡幽的门。
“谁?”房里的淡幽没想到会有人来,疑惑地问道。
“是我。”项子尧怕惊动他人,小声附在门边回话。
慕淡幽一听见是他,开心地赤足奔下床为他开门,门甫一开,项子尧便紧紧地将她拥入怀中。
不过一天未见,他就想她想得紧,真不知道那四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你爹骂你了?”他心疼地吻着她的发,以脚带上门扉。
“嗯。”她开心地回他,一点儿都不觉得委屈。原以为要好几天后才会见到他,没想到他会来得这么快。
“对不起,为了我让你受了委屈。”
“比起你为我受的苦,这点委屈算不上什么。”她摇摇头。
“我受苦是应该,但你受委屈会让我心痛如绞。”男子汉大丈夫,受点苦算什么?但她不同,他最想做的就是将她捧在掌心,小心呵宠,哪舍得她受到半点委屈?
“不,我的心情和你是相同的,一想到你为我吃尽苦头,我就难过。”她同样、心疼他。
“我的傻淡幽。”闻言,项子尧将她拥得更紧了。
“我的傻子尧。”她故意学他又怜又爱的口吻。
项子尧被她可爱的举动逗笑了,忍不住低头给她一吻,吻得两人几乎无法呼吸了,这才离开她的唇。
“皇上就要下旨赐婚了。”他抵着她的额,喘着气说道。
“我们总算可以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是不?”本以为这一天永远都不会来到的,没想到它真的到来了,她开心地红了眼眶。
“是的,它到来了。”他激切地重复,要她知道这是真的,并非幻觉。
“我爹、我娘他们现在知道了我们的感情,也知道我到大漠去找你,目前他们并不赞同,但等皇上下旨赐婚后,他们会明白谅解的。”子尧为何当马贼,她没透露给祥叔和珊瑚知道,她认为在事情尚未底定前,愈少人知道愈好,待皇上下旨赐婚后,不明白的人便会明白了。
“一定会的。”项子尧想着该如何跟她开口说出皇上打算派他镇守边关一事?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发觉怀抱她的胸膛突然变得僵硬,她好奇地问道。
项子尧望着她充满信任的眼眸,吸了口气,将皇上的派任原原本本地告诉她。
慕淡幽静静地听他陈述,由他的语气中听出他非常向往再回到大漠,何况皇上的指派是对他的肯定,他一直都觉得子熙大哥与子麒哥比他更为优秀,事实上他也很优秀,不过是没自觉罢了。
他在大漠可以发挥所长,她清楚大漠比京城更适合他,他那狂放不羁的性子本来就不适合待在繁华却处处受限制的京城,且他也牵挂着“秃鹫寨”里的兄弟姊妹。
那她呢?她可愿意随他一道回到大漠?又或者只要简单说个“不”字,他就会为她勉强留在京城这片不适合他的土地上?究竟她该怎么做呢?
京城是她出生成长的地方,这里有父母、兄长以及朋友,她一直在众人的呵护下长大,倘若离开京城到大漠去,她要做什么?能做什么?当个养尊处优的将军夫人,饱食终日、无所事事吗?
她不期然地回想起在“秃鹫寨”中那群目不识丁却天真烂漫的小孩。因为父母、长辈不识字,他们也跟着不识字,没办法学习更多知识,拓展视野,真的是非常可惜。想着他们,又回想起自己的童年生活,觉得她的确是幸福也幸运太多。
再看看眼前这个充满期待又不想勉强她、深爱着她的男人。早就想过为了他,她可以走遍天涯海角,何况大漠她又不是没去过,而他是她深爱的男人,她为何不能再陪他回大漠去呢?
“没关系,这事我也还在考虑,并不是非去不可。”项子尧做作轻松地对她一笑,不愿左右她的决定。“况且这消息来得太突然,总是要好好考虑,是不?”他试图轻松地对她眨眨眼。
他的尊重、他的不勉强,让她知道该怎么做了。她很开心能够爱上像他这样体贴的男人,非常开心。
“子尧。”她轻唤。
“我会告诉皇上,我还是比较习惯京城,你晓得的,大漠幅员广阔,有时候不小心就会迷了路……”项子尧喋喋不休地举出大漠的缺点来,想说服自己忘了在大漠有多自在逍遥。
“可是子尧,我想和你一块儿去大漠,过过当将军夫人的瘾,你却说要跟皇上说不去了,该怎么办呢?我不能当将军夫人了吗?”她一脸无辜地看着他。
“什……什么?”项子尧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看着她。
“我想当将军夫人呢!”她巧笑倩兮地宣布。
听见她的宣布,并确定她愿意抛下富足奢华的生活,随他一块儿到大漠,项子尧立即兴奋狂吼,将她拦腰抱起,大声欢呼。
“谢谢你,淡幽!谢谢你愿意陪我一道去!”项子尧顾不得得低调行事,以免被人发现,他开心地抱着她转圈。
慕淡幽勾着他的脖子格格娇笑,他的喜悦让她知道她没下错决定,虽然到大漠后便不能时时刻刻见到爹娘及朋友,但她想念爹娘时还是可以回家,再不然也可以邀请爹娘到大漠作客,变通的方法很多的。
两人开心的笑声引来路过家丁的注意,家丁循声而至,透过窗影仅见到一个男人亲密地抱着小姐转圈,而被命令看守小姐的两名家丁则倒地不起,吓得家丁原地大喊有采花大盗出现!
家丁的喊叫声立即引来祥叔与其他身怀武艺的家丁,住在别的院落的慕云山、魏心如与慕淡然亦分别赶往淡幽的院落,就怕淡幽被采花大盗给欺负了。
沉浸在喜悦当中的项子尧和慕淡幽刚听见有人大喊有采花大盗时,还没有马上意会过来,祥叔已气恼得一脚踹开了房门!
房门一开,祥叔与子尧、淡幽面面相觑,门外一群拿着棍棒扫帚准备跟随祥叔扑上、痛欧采花大盗的家丁们,也瞬间止住了步伐,因祥叔没有开扁的动作,使得他们也不好抢了祥叔的锋头。
登时没有人说话,项子尧仍傻愣愣地怀抱着淡幽,忘了将她放下。
随后而至的慕云山见状差点要气昏,他费尽苦心地隐瞒子尧和淡幽相好的事,结果子尧这小于好好的家不待,竟然大胆地跑到他家来撒野,简直是想活活气死他!
“你还下快把淡幽放下!”慕云山发出怒吼。
“老爷,您小声点儿,被人听见了可不好。”魏心如忙要丈夫先平心静气。
“所有人都看见了,难道我还怕被人听见吗?”慕云山气坏了。
项子尧为了不让未来的丈人气昏,连忙放下淡幽,他们两人互看一眼,各自偷扮了个鬼脸。都怪他们太开心了,一时忘记得要收敛,才会东窗事发。
慕淡然让家丁们先下去休息,这件事得关起门来处理,家丁们知道得愈少愈好,祥叔则认为没他的事,也自动离开了。
“爹,有话咱们进房里说。”
“是啊!老爷,淡然说得对。”魏心如劝着丈夫,真要打、要骂,也得关起严来做啊!
“哼!”慕云山暴怒,重重一哼,踩着不情愿的步伐进了屋内。
魏心如与慕淡然尾随在慕云山身后进屋。
“你们给我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慕云山双手背在身后,不悦地看着站得太过靠近的女儿与子尧。
知道他们俩在一起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魏心如大受打击,不明白淡幽怎么会犯糊涂,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呢!
“慕伯伯、慕伯母,我是真心爱着淡幽的,请你们成全。”项子尧大胆恳求,不怕被人知道他对淡幽的浓情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