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注定是他的!
他为这个想法欣喜非常,随即突然想到那个姓潘的家伙,那家伙□口声声说什么雁儿是他的女人,他听了就有气!等等,他俩应该没订亲吧?
思及此,他立刻派人去打听,很快的,打听的人回来禀报,上官雁并未和任何人订亲,为了慎重起见,打听的人也一并去潘家查探,亦未曾听过潘家公子有和任何姑娘订亲。
九皇子放心的笑了,佳人尚未有婚约,这是老天给他的机会哪!
“来人,准备马车,本殿下要进宫去探望母妃!”
上官雁终于可以大大方方的回家了。
狄璟昭告了她的清白,放她出狱,她又可以做回自己,不必躲在衙门里,顶着一张鬼见愁女捕的脸为狄璟办差。
由于她恢复了身分,衙门里那位鬼见愁女捕自然也传出被外调到西南的风声。
她回到上官家中与亲人团聚,上官夫人忙叫丫鬟伺候五小姐沐浴净身,把一身秽气洗去,还要拿出最好的香胰子和体香膏给女儿洗身子。
由于上官家是皇商,有全大兴皇朝最好的养颜之物,不管是搽的、洗的或是吃的,都给女儿们用最好的,因此上官雁就算经常在外头跑,也能把肌肤养得水水嫩嫩的。
而她自己有好东西,肯定不会遗漏其它三位师姊妹,所以宫无欢、花千千和白雨潇三人用的沐浴养颜之物也全都不输给皇家宫妃,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泡在大浴池里,上官雁任由四名贴身丫鬟伺候着,或许是真的累了,加上在娘家的安心,她又变回那个吃穿都要人伺候的小女孩,闭目享受着丫鬟体贴尽心的服侍。
浴池里除了放了十几种花瓣,还加了川芎、细辛、白附子、蒿本、藿香、冬瓜子、沉香等等数十种沐浴药材磨成的细粉,浸泡着她的肌肤。
她的头枕在浴池边的玉枕上,后头的丫鬟为她仔细涤洗一头长发,顺道为她按摩头皮,舒服得让她昏昏欲睡。
她足足洗了一个时辰,这才擦干身子,罩上一件轻薄的软纱,赤足踩在鹅卵石铺成的石地上,穿过两旁的竹林回到闺房,一沾上铺着凉席的竹榻,眼皮就重得睁不开,便直接躺下去睡了,其它的就全交给丫鬟们打理。
她一直睡到隔日清晨,因为睡了个饱,精神特别好,上官老爷早命人准备了六牲、水果和酒,带她上祠堂祭拜先祖们,感谢上官先祖们的保佑,让她得以平安归来。
上官雁难得当一回乖乖女,这几日来就只待在家里,哪儿都不去,不是陪爹娘就是找姊妹们说话,若在以往,她不是去巡视铺子、看账本、和各商铺的管事们讨论事情,便是忙着查案,甚少能安分待在府中。
这其间,她想起狄璟说的话,她确实不能老是这样装下去,不管是脸蛋还是女儿身,她迟早得面对他人,于是她借着在家养病之名,吃下解药,几日后,脸上的红疹渐渐消失,脸蛋也消了肿,恢复原来的美貌。
由于她出了狱,鬼见愁女捕也放出被外调的风声,她又恢复了暗捕的身分,而狄璟也说,视案情需要,有事会再召她过去。
无事一身轻真好,天下再大、江湖再广,还是没有娘家好。在家中养了几日的上官雁,那气色简直容光焕发。
此刻她正把头枕在娘亲的膝上,舒服得叹气,伸展的四肢太过随兴,完全没有女儿家的矜持,这内院只有她们母女和贴身婢女,她便穿得随意,她向来不喜在头上戴太多钗环珠饰,只梳了个简单的髻,其余的头发都垂散在背后。
“你呀,真该早点把你嫁出去,就没这些事了。”上官夫人爱怜地抚着女儿的长发。
“娘才舍不得我早点嫁人呢。”
她像只犯懒的猫儿被抚顺一身的毛,舒服地趴在娘亲腿上,嗓音带着娇软的慵懒,一点也不想起来。
“娘现在想通了,舍不得把你嫁出去,又舍不得让你餐风宿露的在外头跑,既然都舍不得,不如从中做个选择,娘认为让你嫁人总比让你在外头野的好,这次可把娘吓坏了。”
“女儿不孝,女儿真该打。”上官雁嘴上这么说着,身子依然犯懒地趴卧,一点诚意也没有,分明是哄娘亲的。
上官夫人失笑,在她屁股上打了下。“就会贫嘴。”
“娘多打几下,只要娘高兴就好。”
“你呀……”上官夫人轻斥,语气中饱含无限疼宠。
母女俩说笑了几句后,上官夫人的语气恢复了正经。“过了立秋,则明这孩子的守孝期也满了,婚事不能再拖,找个时间娘会和你爹去潘家递个信,把这亲事订了,明白吗?”
上官雁原本闭着的眼缓缓睁开,沉吟了会儿,开口道:“娘,潘大哥他……似乎遇到大事,有些冲动呢……”
“冲动?”上官夫人疑惑地问。
上官雁想了想,还是决定将潘则明去找九皇子而闹到衙门的事说出来,上官夫人听完,笑道:“那好啊,表示他在乎你,为了你,豁出去都行,这样的男人才好呢。”
“我知道他是担心我,可是他的方法不尽周到……我是说,他虽有心,但处理得不好,很容易留下祸患的。”
“傻孩子,会有什么祸患?你一天不嫁人,就是个祸患。”
上官雁只是笑,没再说下去,她知道娘亲不明白,经过这次的事后,她意识到潘则明是一根筋直通到底的人,不懂得权衡利弊,遇到小事或许无伤大雅,若遇到的是大事,以他这样的性子……唉,她禁不住摇头。
她还记得九皇子离去时,看她的目光已经跟以往不同,那里面多了些她担心的东西。
和九皇子认识久了,她了解他是一个一旦想要做什么,六头马车都拉不回的人,她不怪潘则明泄漏了她的身分,毕竟是她考虑不周,当初离城时她就该找个人递信给他,让他不要去大牢探监,以免横生枝节。
她担心一旦九皇子对她起了念头,有可能会对潘则明不利,小小的商家哪里拒绝得了皇家?这可不是送金银珠宝就能解决的事……但愿九皇子只是一时对她惊奇罢了,没她想的那么严重。
只可惜,上官雁的猜测向来八九不离十,没多久,她的预感便成真了。
宫中的太监领了安妃娘娘的旨意,亲自登门造访,找上了上官雁。
第12章(1)
安妃娘娘就是安贤妃,皇后之下就数贵、淑、德、贤四妃的地位最受尊崇,这安妃本是安淑嫔,因生下九皇子司流隐而晋升四妃之位。
这么多年来,不管皇上后宫有多少女人,她依然盛宠不衰,而九皇子的貌美俊逸便是遗传自她,在众皇子中,也只有陵王司流靖的风华俊朗能够与之匹敌。
来传旨的是安妃娘娘宫里的谨公公,他乘坐的马车后头还跟了另一辆空马车,另有四名太监随着。
“快入秋了,娘娘想添些新的秋裳,听闻上官五姑娘眼光好,因此娘娘叮嘱了,要上官五姑娘挑些新样式的布疋进宫面见,若是样式好,娘娘喜欢,赏赐绝对不会少,五姑娘可听清楚了?”谨公公用着又尖又细的嗓子说道。
“是,民女听清楚了。”上官雁跪地垂首,恭敬回复。
“那么咱家便在此等候,还请五姑娘准备准备,跟咱家一起回宫向娘娘覆命。”
“是。”上官雁接了旨,由丫鬟搀扶着起身。“请公公稍候,民女这就去准备。”说完看了爹娘一眼,转身进屋。
上官老爷心想,这牢狱之灾才刚结束,怎么隔没几日,宫里就突然宣雁儿进宫?但他还是让人端来银盘,银盘上头铺了条红布,布上放了两锭元宝,恭敬地对谨公公笑道:“公公传旨辛苦了,这是一点小心意,请各位公公拿去喝喝茶。”
谨公公看了下那闪闪发亮的元宝,忙道:“上官老爷客气了,传旨是咱家分内之事,不过既然上官老爷有心,咱家就代各位公公向您道谢了。”
上官老爷连忙陪笑。“不敢,公公收下便是给老夫面子。”
谨公公清咳一声,命身后的小太监将元宝收起来,心中暗道这上官老爷不愧是皇商,一出手就是两锭元宝,这次可发财了。
见对方收下元宝,上官老爷继续陪着笑。“还烦请教公公,不知安妃娘娘宣小女进宫是为了何事?”
明眼人不说暗话,挑布疋做衣裳只是借口,这安妃娘娘突然要见雁儿必定有别的事。
谨公公既然收了好处,照规矩自然得报些消息。他低声对上官老爷道:“上官老爷别担心,依咱家看,这是好事。”
“好事?”上官老爷依然疑惑。
“放心吧,安妃娘娘只是想看看人,五姑娘是个有福气的,贵府说不定有好事近了。”
上官老爷心中震惊,好事近了?一个姑娘家的,除了婚配大事,还会有什么好事近了?可雁儿平日以男子装扮示人,怎么会无端被安妃娘娘相中?说起来这安妃娘娘是九皇子的母妃,难不成是九皇子看上了雁儿?
以雁儿的身分,最多只能做妾,一般人也许会认为这是上官家的荣幸,毕竟做皇子的妾可比当其它大户人家的正妻身分高出许多。
谨公公认为这是好事,但上官老爷的心却很沉重,他深知女儿的个性,女儿绝对不愿意做妾,更不想当皇家的媳妇。
上官老爷脸上依然陪着笑,与谨公公闲话家常,心里却无端蒙上一层阴影,最后只能眼睁睁看着女儿上了轿,被迫进宫去面见安妃娘娘。
此趟进宫,上官雁虽然挑了一些布疋,可带得不多,因为她知道安妃娘娘意不在此,这事肯定和九皇子有关。
事情来得突然,她来不及预先做准备,只好在出门前赶紧派人送信给喜郎,让喜郎想办法把消息传到陵王妃手上。
上官雁深知,上官家之所以能稳坐皇商的位置,除了商誉好、招牌好,更因为爹爹做事圆滑,从不得罪朝中任何一派,也不与任何一派深交,同时爹爹也告诫两位哥哥和她,绝不能与任何一派走得太近。
她与九皇子交好也不过是她自己的事,更何况九皇子偶尔还会来砸她店里的桌椅,传到外头,不知内情的人只当她倒霉,不会把她和九皇子凑在一块儿。
也罢,说不定安妃娘娘只是一时好奇想看看她而已,到时候见了面,她就见招拆招,小心应付。
轿子进了皇宫侧门,又换了另一顶软轿,这座软轿没有帘子遮蔽,所以沿路上的宫女和太监都可以看见轿中的人。
秋丹经过时,见有轿子来,本想避开,但发现轿中的人有些眼熟,又多看了一眼,不由得一怔。
那不是上官捕快吗?她怎么进宫来了?
秋丹想到他家狄大人,又想到皇上的叮嘱,遂找了个太监问:“那轿子要抬往何处?”
太监见是秋大捕头,忙谦恭回应。“回秋捕头的话,那领头的是谨公公,那轿子应该是往莲华宫去。”
莲华宫?安妃娘娘?
“明白了,谢公公告知。”秋丹抱拳。
“奴才不敢。”
接着秋丹立刻转身离去,将此事回报给刚下朝的狄璟.
狄璟听闻上官雁被安妃娘娘召进宫,原本要下朝出宫的他,立刻命轿夫将轿子抬往御书房的方向,到了御书房门口,下了轿,又快步往院内走。
这时候皇上才刚坐下来要看奏折,便听太监禀报狄大人要求见。
皇上嘴角勾着浅笑,回头看向一旁的秋丹。
“你说狄爱卿下朝不回府休息,又往朕的御书房来,是为了跟朕讨论政事,还是为了她?”
原来秋丹在向狄璟告知上官雁的消息后,便又施展轻功来到御书房,向皇上报告此事。
事实上,他一直受命于皇上,四大名捕承皇上御赐金牌,这些年来一直为皇上暗中查探税务贪腐的线索,搜集物证和人证,他们是少数知道皇上打贪计划之人。
狄大人受皇上之命,深入民间,负有重任,而他秋丹则负责暗中保护狄大人,并任其差遣,此外,他亦是皇上的眼睛,将狄大人在民间所做的事一一回报给皇上,因此上官雁和狄大人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皇上全都知晓,包括安妃因九皇子看上上官雁而召她进宫之事。
“禀皇上,狄大人应是来和皇上议政。”秋丹严肃回应。
皇上笑了。“瞧你平日也是个严谨的,居然会打趣了?他一听到上官雁被安妃召了去,就立刻来找朕,若不是为了那丫头,难道是来找朕闲磕牙的?”
秋丹恭敬地道:“狄大人乃朝中重臣,臣对狄大人十分敬重,不敢打趣。”
皇上笑着摇摇头,不与他辩,而是对小太监道:“请狄大人进来。”
小太监连忙去请人,一旁的大太监鲁公公则命人上茶。
狄璟走进御书房,上前拜见,皇上让他免礼平身后,便问:“狄爱卿有要事启奏?”
狄璟垂首回报。“回皇上,臣有重要密事启奏。”
狄璟一开口就直接道明来意,神色认真慎重,令皇上亦是一怔,心想难不成真是自己想错了?狄璟此番来真是为了议政,而不是为了上官家的五姑娘?
皇上朝秋丹瞟了一眼,秋丹依然如一尊木雕像,直挺挺地站在那儿,脸上丝毫不惊讶,彷佛这本来就是正常的事。
皇上挑了挑眉,便又对鲁公公使了个眼色。
既是密事,大太监鲁公公不须皇上开口,只要皇上一个眼神便能知其意,他立即带领所有太监和宫女退出门外,将门带上,又让所有服侍的人退出十步,他则守在门口,警戒四周,随时等候皇上吩咐。
闲杂人等退出,屋内只剩下皇上、狄璟和秋丹三人,秋丹亦是皇上心腹,毋须退避。
“爱卿说吧,什么重要的大事?”皇上道。
狄璟直起身子,沉声道:“是盗墓案,已有田大人的线索。”
皇上双目发亮,从御案前站起身。“当真?”
“是。”
“好好好,太好了!”皇上一连说了三个好,这消息令他龙心大悦,可见他有多么重视这件案子。
其实盗墓案一点都不重要,皇上真正要查的是水利那件案子,而田重阳正是那案子的关键棋子。
京杭运河是朝廷南北水运的重要通道,货物往来运送靠的就是这条线,每年都要拨款修堤,加强防护工程,疏通河道,避免雨季来临时淹没农田。
田重阳便是采购治河物料的人,皇上怀疑户部帐款有异,命人暗中调查工程款项,可田重阳却在这时突然暴毙。
当时仵作去查验,说他是死于心疾,一旦没了田重阳,这案子便断了线索,但皇上知道肯定有人虚报用料,藉此贪了不少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