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好个如花似玉的男子汉,正合本公子的胃口,不如你跟了我,本公子会让你吃香喝辣,不会亏待你的。”这名男子叫刘二,生得猥琐,一脸的好色样。
“你!”她气得跳脚,整张脸儿红通通,看上去艳丽非常。
“咦?瞧你这花娘模样,该不会是个娘们吧?”瞧清楚她的面容后,刘二惊讶道。
她脸色大变,“我、我才不是娘们呢!”
“不是吗?瞧瞧你,娇滴滴的,说不是谁信哪?”刘二竟轻佻的伸手勾起她的下颚。
“你——”当众被轻薄,她愀然变色。
“放手!”一个低沉的声音在刘二身后响起。
他吓了一跳,转头看见某人暴怒的神情,立刻也鼓起胖脸来,“怎么,见不得相好被人调戏?”
刘二撇着嘴,他知道冷幕奇是谁,不过是僻巷内一家不起眼小铺子的东家,是个无财无势的小角色,他压根不把他放在眼里。
“你说什么?”冷幕奇目光霎时转为阴寒。
他的气势竟让刘二的腿微微发软。
“还不放手!”冷幕奇阴鸷的又喝一声。
这回刘二不由自主的连手都软了,当下便松开对绿心不规矩的手。
他手才松,绿心立即躲到冷幕奇的身后,一双小手还微微发颤,显然是真的受惊了。
冷幕奇感受到她的惊惧,脸更是绷得死紧。
“冷大爷,你这相好的娘八成没生胆子给她,瞧她胆小如鼠,不过被本大爷这么说了几句就吓得花容失色,真是没用喔!”刘二为了挽回适才落败的气势,这会故意装作若无其事的调笑。
“我……才不是胆小鬼,也不是冷大爷的相好,我是男人!”她不甘心教人看轻,扯着身边男人的衣袖,小声的嘟嘴抗议。
说完不只众人哈哈大笑,刘二更是笑得前俯后翻,“哈哈哈,我说小娘子,你这缠着男人的模样,若说不是人家的相好,恐怕没人要信吧?再说,你说自己是男人,也不怕笑掉众人的大牙,任谁看了你都不会相信你是男人的,你这是自欺欺人!”
“谁说没人信,冷大爷,您说,您不就相信我是男人吗?”她转而问向身边的男人。
冷幕奇僵着脸,望向她可怜兮兮的小脸蛋,嘴角抽动了几下,“你当然是……当然是男的。”他气若游丝的说。
“姓冷的,你睁眼说什么瞎话?她明明是个女人,你竟然说她是男人,你瞎了还是傻了?!”刘二瞠目。
“你敢骂我?”冷幕奇也光火起来。
“我有说错吗?这家伙若不是女的,也绝对不是男的,莫非她是阴阳人?”
“阴阳人?什么是阴阳人?”她心惊的问。
“嘿嘿,阴阳人就是不男不女的人妖,你是人妖吗?”刘二睨着她问。
她倒抽一口气,“我当然不是人妖,你、你少胡说,冷大爷,麻烦你告诉他我是男的啦,才不是什么人妖!”被说得这么不堪,她都快要哭出来了,扯着冷幕奇硬要他帮她证明。
问题是,他要怎么证明啊?
更甚的,他自己也疑惑不已,这女人为什么非要坚持当男人不可?
想当男人可不是套上一件男衫就是男人了,重点是,她根本不是当男人的料啊!
“冷大爷!”她泫然欲泣的紧揪着他。
他牙一咬,“对,她是男人,我可以证明!”也不知自己是哪根筋不对,雇了个女人当掌事不说,这会竟由着她瞎闹,自己还配合着耍白痴,真是够了!
“你如何证明?”刘二感兴趣的问。
围观过来的人群越来越多了,大家都竖起耳朵好奇得很,想听听他要如何“证明”她是男的?
“我……”他脸色一阵铁青,瞧见她泛着感激的目光,他只得硬着头皮,咬牙说道:“我与她共浴过,我知道她是男的!”
他一说完,众人还来不及反应,这女主角……不,“男主角”就已经震惊的张大了艳若桃花的红唇,而且对这不文雅的动作浑然未觉。
他、他说了什么?共浴?!
“原来你冷大爷居然有断袖之癖,与男人共浴?我的妈呀,这两人真的有奸情!”刘二鸡猫子喊叫。
冷幕奇登时脸色更绿了,而绿心则是脸颊爆红,快要昏倒了。
“哼,想不到你们是这等关系,难怪大庭广众之下行为亲匿也不避讳,真是……啧啧,既然如此,我无话可说!”刘二不屑的瞪着绿心依旧紧抓着冷幕奇的手,一脸讥讽。
她立即心惊地松手,赶紧跳离冷幕奇身边,此举让他心头泛起了淡淡的不悦,转身对着刘二说:“随你们怎么想,总之这女……这小子是男是女都不关你们的事,我们之间的关系更与你们无关,你们少多嘴多事了!心儿,咱们走!”
他拉过仍处于惊愕状态的人儿,不理会身后叫嚣耻笑的喧哗声,牵着她的手大方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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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大爷,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回到铺子后,绿心抿着嘴,不谅解的问。
他懊恼的只手撑头,瞪着窗外。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真是见鬼了!搞得自己成了有断袖之癖的人,这事若传回大漠,岂不是——
唉!
“不这么说能帮你解围吗?”他无奈的说。
“可是这么一来,人家的名誉不就——”她哭丧着脸,一副伤透脑筋的模样。
“这也没办法,谁叫你坚持要做男人,偏偏又长得不像男人——”
“谁说我不是男人,原来你也不信我?”
他登时闭上嘴。
“你真不信我?”她发怒的逼问。
他背脊忽地发凉。
“……信。”奇了,他干么这么怕她,还要帮着她自欺欺人?
她明显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一定要做男人的。”
“为什么你一定要做男人?”他忍不住问道。
“因为做男人才能自由自在的在外行走,才能彻底摆脱我过去的生活。”
“过去的生活?你过去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就是……”
“就是什么?”
“没什么。”她打住不语。
他眉尾扬起,没什么才有鬼!
“……你又在做什么?!”他蓦地惊呼。
“你腰带松了,我帮你系好啊。”小手已经主动摸上他的腰间。
这女人又来了,又“贴心”的干了男人不会干的事。他暗叹。
在吃惊过后,他反而大刺刺的张开双手,活像大老爷般让她伺候着重新系紧腰带,顺便拉整一下微微发绉的衣角。
“好了。”她细心的完成工作后,颇为满意的说。
“嗯。”他低下首,审视经她巧手处理过的部份,果真整齐多了。
“我话还没说完,现下大家都误会咱们有暧昧了,这可怎么澄清才好?”手上工作结束,她又继续烦恼起这档事来。
“别澄清了,反正有理说不清,随他们说去吧!”他接过她递来的热茶,虽然家事她做不来,伺候人的事倒是挺顺手的,而他也越来越习惯她在不知不觉中伺候他的行为。
“这怎么成?万一这事传回宫里,会惹出轩然大波的。”
“为什么你的事会传进宫里?”
“啊!因为……我在宫里有几个朋友,她们会很吃惊,然后一定会搞得天下大乱……”若教皇后以及毛威龙师姊妹知道这件事,一定会来找她问个明白,接着又要惹出一大堆问题来了。
“你在宫里有朋友?”
“是啊……”她支支吾吾。
“你对宫里很熟?”
“……还好。”
“还好?”他盯着她,目光深炯难测。
这目光引得她不自觉地望向他粗犷但不失性格的脸庞,心下竟起了莫名的悸动。
这还是她第一次细瞧他的五官,发现他的外貌真的很吸引人,尤其他的轮廓分明,实在是她见过最特别,也最有味道的一个男人,这股随和的英气,比之皇上的阴威截然不同。原来,还有人可以跟皇上比……
她的心卜通、卜通地跳个不停。
怎么回事啊?她抚着胸,不禁低喘了起来。
“你怎么了?不舒服?”察觉她似乎有些不对劲,他不由得紧张的问。
“我……没事,没事,我没有见到你就心跳不止——”
“什么?”
“啊!没有,我什么都没说,对了,晚膳时间到了,我、我去做饭了。”她慌乱的又想咬掉自己的舌头,急急转身往厨房奔去。
但走没几步,又头低低的走回来。“我忘了问,晚膳你要吃炒牛肉还是炸鸡腿?”
“……炸鸡腿。”
“那青菜是要芥蓝还是雪菜?”
“雪菜。”
“汤要云肚汤还是白玉汤?”
“白玉汤。”
“甜点——”
“我要吃绿豆糕,不要太甜。”他主动说了。
“好,我知道了。”头垂得更低,踩着小碎步往厨房去了。
他愣愣地盯着她离去的方向。
断袖之癖……好像也不错……
第三章
“这是做给我的?”冷幕奇盯着手中手工精巧的男袍,讶异不已。
“是啊,来,试试看合不合身。”绿心迫不及待的将新衣袍往他身上套。
“嗯,挺合身的。”他穿着长袍,左摸摸、右瞧瞧的,十分满意,淡绿色袍子他是第一次穿,原来还挺适合他的。
“你手还真巧。”他欣赏的摸着她的缝工。
想不到这女人的裁缝做得这么好,想来是出身大户人家,一般人家的女儿难得学会这么细巧的女工,肯定是有专人教过的,他精明的审视。
“幸亏合身,我可是熬了三个晚上才赶制出来的,昨晚发现衣摆不够长,还稍微改了一下。”她笑着说。
“你怎知衣摆不够长?”他不记得她曾为他量过身材尺寸。
这一问立即让她羞红了脸,“我不过是往你身旁一站,偷偷比量着咱们身高的差异,然后目测出来的尺寸。”
“这么厉害?”他还挺惊讶的。
她不好意思的摇摇头,“没什么啦,不过这么一比,才知道你还真高,比一般人都要高出好多。”她咋舌的说.他真是她见过最高大的男人了。
“这是当然,我大漠男儿的体魄自然要比中原男人高壮得多。”他一脸的骄傲得意。
“原来如此。”她笑眯了眼。原来他来自大漠啊,那不就在边关地区吗?难怪“冷记”进的货多数来自边关大漠。
瞧见她迷人的笑靥,他的胸口蓦地缩紧。“你为什么要做衣服给我?”他禁不住动容的问。
“因为……因为我闲来没事……”
“闲来没事熬三个晚上缝衣?闲来没事怎么不也帮我做一件?”一旁的阿格早将不满全写在脸上了。
“我……”她这才发现自己压根忘了阿格这号人物,这会还真有些不好意思,“下次……下次会补做一件给你的。”她小脸微红,小声承诺。
“哼,好个下次,甭了,一个姑娘——我忘了,你现在是男人,一个‘男人’熬夜做衣服给另一个男人,摆明就是对这男人有兴趣,我问你,你该不会是看上我家主子了吧?”阿格不怀好意的问。
咚的一声,一旁有人跌倒在地,连忙狼狈的扶着椅子爬起来。
“胡、胡说什么?我、我怎么可能喜欢他?你忘了,我是男人耶!”她猛地挺起胸膛说。“咦?你们在瞧什么?”
发现他们眼神不对,绿心不禁惊疑起来,再依着他们的视线瞥勾向自己的前襟,这才大惊失色,原来她这么一挺胸,可把她胸前傲人的弧度给挺出来了,她陡地尖叫一声,膀子一缩,双手赶紧覆胸,难堪得想要找地洞钻进去了。
忽地又传来一阵阿格的哀号声,她愕然抬头,只见冷幕奇正朝阿格的脑袋狠敲了好几记。
“你这混帐东西,谁准你乱瞧的?!你看了什么,你看了什么?!”冷幕奇气急败坏的问。
“主子,我看到的不就跟您一样,不过是两团……呃,不,我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看见!”瞧见主子阴狠的目光,阿格立刻识趣的改口。
“哼,若看到了什么,你就准备给我当瞎子!”他火冒三丈的说。
“主子?”阿格打了个哆嗦。
“去,去把三个月前进货的那批药草全拖出仓库来晒,省得发霉!”他瞧阿格极不顺眼的整人兼赶人。
混帐东西!
平白受到无妄之灾的阿格虽然觉得委屈,但也不敢吭声,抱着被敲肿的脑袋就往仓库方向逃去。
阿格一走,冷幕奇立即改将冒火的目光扫向她,她原本还兀自懊恼着,一接收到他不友善的神色,顿时睁大水眸说道:“别误会,我才没有喜欢上你,你我都是男人,我……我没那嗜好啦,我又不是小妞,她才是有这毛病的人——”
“小妞?”他拧了拧浓眉。
“是啊,她喜欢同性,我喜欢异性,我跟她不一样的。”她急急的解释。
“慢慢慢,你说小妞是谁?”
“小妞就是干青将军的妻子——”她说到一半,倏地捂住嘴。
“你认识湛青?”他大为讶异。
她咬着唇,原本打定主意不提跟她过去有关的人,怎么又不小心说溜嘴了!
“湛青盯偷香妻子是出了名的紧,没想到你与他们夫妻也交好?”湛青身份特殊,又是皇帝至交,能与他们相识,想必她的身份非富即贵,但显然她并不想张扬……应该说她想隐瞒,只是她个性太直,又单纯得过火,很多事往往藏不住就自己露馅了,十足的傻女人!
不过,他倒是越来越好奇这傻女人的身份了。
“这个……别提了,我跟他们不熟。”她极力撇清。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那好吧,你告诉我,真的对我没有意思?”指着自己身上的新衣,他露骨的又将话题绕回来。
也不知怎地,他还挺想知道答案的。
她怔愣半晌,张了嘴又阖上,阖上又张开,连着两三次才出声,“不是说了,我是男人,怎么可能喜欢男人?!”
说完僵硬的旋身就要离去,走没两步竟教门槛给绊倒,没吭声,爬起,再走两步,又教盆栽给拐倒。依旧没吱声喊疼,起身又走两步,这回自己的两只脚居然不听使唤了,右脚拐左脚、左脚绊右脚,跌个狗吃屎。
这次她爬起身,猛地回头了,笑得奇怪,竟朝他大声嚷道:“以我的身份,是不能看上任何男人的!”一说完,便头也不回的跑了。
幸亏,这次没再跌倒。
他为她捏了把冷汗,人也莫名不痛快起来.
以她的身份,不能看上任何男人?
为什么?
这女人的脑袋到底在想些什么?还是她真的坚信自己是男人?
而他敢肯定,这女人在认识他之前,绝对是女儿身,究竟发生什么事让她想转性,而且还如此执着?
想起她说过,“做男人才能自由自在的在外行走,才能彻底摆脱过去的生活。”
她究竟想摆脱什么呢?
他眉宇越拧越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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