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封皓……”她不禁泪流满面,“只怪我们没有缘分,我没有福气拥有你这么好的男人,你就忘了我吧……”
看她伤心的模样,封皓也没有好过到哪儿去,现在把话都说开了,他很清楚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不管怎样,有件事你说对了,现在能救王振望的人只有我……”
“是,你就像当年你说的那样功成名就回来了,我为你感到骄傲,我真心祝福你,一定可以找到比我更好的女人,创造属于自己的幸福。”她脸上扬起淡淡的笑容。
她像以前一样不吝于肯定他的努力,但是,他却惆怅万分,只因他们已经无法再像以前一样单纯地共享快乐与悲伤,她的心已经远离他了。
他凝望着她,伸出手抚去她美颜上的泪水。
“王振望……对你好吗?”
“很好。”
“你过得快乐吗?”
“很快乐。”
他正想再说什么。后面突然响起一声巨吼:“不准碰我的妻子!”
人在最失意的时候,忍不住会回想过去人生中最开心、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处于低潮中的王振望独自开车回到大学校园散心,他不想久待在公司,因为财务出了问题,早就没员工来上班了,电话总是不时在响,全是银行的催债电话。
他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放松心情,不知不觉地就来到自己的母校。
他走到男生宿舍外面,想起过去和封皓同住一间的二楼宿舍,虽然他家有钱,和封皓不一样,但学校就是这样,不管学生有钱没钱都一视同仁,只要分发到相同的宿舍,大家都得住在一起。
宿舍外头有棵颇有年纪的大树,枝繁叶茂,为炎热的宿舍遮蔽阳光,带来不少阴凉,当年,封皓比任何人都用功,常常熬夜念书,周末其它同学都跑出去玩,只有封皓不回家也不出门,只是待在宿舍苦读,当时他还常笑他是宅男……
如今他的成就比不上封皓了,封皓现在事业有成,还是外商公司的执行长,意气风发、不可一世……
他愁眉不展地晃到校园里的湖边,这里过去是学生们约会的热门景点,封皓和诗涵也常来,反观孤家寡人的他总是躲在一角,看着他们卿卿我我,独自憔悴。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不管未来情势如何发展,至少他还有诗涵陪伴,她不会离开他的;:
他百般无聊地捡起小石头丢向湖面,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掀起涟漪,他不经意地扫到另一边的湖畔站着一对男女,目光一闪,错愕地认出那对男女竟是诗涵,以及……多年不见的封皓?
“不准碰我的妻子!”
不及细想,他愤怒地冲过去。
诗涵转头一看,脸色大变。“振望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们……”王振望怒红了眼,紧瞪着她。
没想到他们会背着他私下见面、暗通款曲?他的心已碎了……
“你误会了……”诗涵急忙抓住王振望的手想解释一切,谁知却被王振望狠狠甩开。
封皓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冷冷地开口:“王振望,你应该感谢你娶到了诗涵,如果不是诗涵求我放过你,我会让你生不如死。所以。我决定算了,我们的恩怨到此为止,我不会再找你麻烦,克罗杜维尔也不会再跟你的公司作对。”
“够了,我不需要你的施舍!”王振望怒吼道。
封皓冷哼一声。“随你便。”
他一脸不屑地要走人,但临走前忍不住又看了诗涵最后一眼。
“好好对待诗涵,她是个好女人,她属于你,只怪……我没福气得到她。”他言语真挚,却充满伤感。
说完,他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封皓不可一世的离去,妻子的逆来顺受更突显自己的无用,王振望受不了了,忍不住把所有的气都出在诗涵身上。
他一把甩了诗涵一耳光,大骂道:“你这个贱女人,居然背着我偷人!是不是看我要垮了,就迫不及待想找旧情人叙情?”
丈夫不分青红皂白地冠她一个红杏出墙的罪名,诗涵难过得整个人有如陷入冰河中。“我没有!你怎么可以那样说我?”
“铁证如山你还敢否认?你心里还有他,那我算什么!”王振望狠狠地又是一耳光,丝毫不怜香惜玉,暴躁本性此刻显露无遗。
诗涵不禁委屈地哭了出来,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她本意是来求封皓放过振望哥的,振望哥却不谅解她,她有苦难言,伤心、委屈一时涌上心头,她哭出声,转身就跑。
她跑出校园门口,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使她没注意到灯号就直接冲向十字路口,一台大巴士对她鸣喇叭,她听不到,在车水马龙、人潮拥挤的地段,巴士煞车不及,直直撞上她——
封皓的车正停在车阵中,听到了好大一声撞击声,四周突然寂静无声,他本能地往前方的挡风玻璃望去,看到那身着淡雅洋装的女子被撞飞,然后硬生生倒下……
他立即认出她来,疯狂大叫:“诗涵!”
司机不明所以地看着他,封皓已经冲下车,跑到前方将浑身是血的诗涵抱在怀里。
一个大男人痛哭失声,悲愤地喊着:“诗涵!活下来,我求你……”
他的双手沾满她的血,诗涵对他露出最后一个灿烂的笑容后,缓缓闭上眼睛,再也说不出任何话、再也没有力气做任何事……
王振望此时才惊慌地追来,看到这一幕,全身血液冰冻,说不出话来,动弹不得。
救护车来了,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在医院,医师宣布诗涵急救无效,到院前已经死亡……
第3章(1)
半年后,已是炎热的夏天。
事业有成却依然孤独的封皓正在飞往西班牙的飞机上,他要去巴塞隆纳开会。
他目前定居台湾。仍然担任克罗杜维尔酒商的执行长,甚至名列美国经济杂志票选的世界前百大知名CEO,在欧美商界也相当有名气。
封皓把诗涵的照片放在皮夹里,每当空闲时,他就会拿出照片看着她沉思,藉以睹物思人。
他这辈子最大的痛苦,就是失去诗涵……
半年前,他和王振望在医院的急诊室里尝到了这种失去最爱的人的苦,两个大男人失态地痛哭流涕,然而再多的悔恨,都唤不回她的生命……
从此他又再度过起流浪的日子,尽管定居在台湾,不过一年当中真正停留台湾的时间不多,时常到处出差。
西班牙是全世界葡萄种植面积最大的国家之一,超过百万公顷,是全球第三大的葡萄酒产国,尤其近十年来,南方出现许多新兴产区,也成立了非常多极具特色的酒庄。
这次前来,他预计会停留二十天,除了和原本合作的酒庄开会之外,他还想多跑几个地方参观一些新兴酒庄,也许有机会开发新商机。
下了飞机后,立刻有助理前来接他,他开始了忙碌的工作,每天开会都超过十个小时,他不想让自己的脑筋有思考的机会,只知道拚命工作,希望靠着忙碌的生活忘记失去诗涵的痛苦……
两个礼拜后,他来到了西班牙最南方的某个酒庄,这里拥有阳光、海水、绿色山丘,山野美景有如一幅世界名画。
“这里很适合发展观光业,如果酒庄主人愿意跟我们集团签合作契约,加上一定的配套措施,吸引观光客拜访葡萄酒庄园,可以品尝美酒又可以促销美酒,应该会有不错的发展。”他用流利的英文说着。
“是,”助理一边记录、一边响应。“执行长,我们之后会直接跟这里的酒庄联络,试图找出共利的条件……”
封皓眺望远方的大海,海岸线旁是连绵无垠的白色沙滩,海风吹拂而来,为漫长的酷暑带来些许凉意。
过去和诗涵相恋的美好回忆又浮上心头,诗涵曾说过,她最喜欢的国家是风光明媚的西班牙,如果他们结婚,她度蜜月的第一选择就是西班牙。
如今,诗涵无法来了,只有他形单影只。
时间过得好快,明天他就要启程回台湾,趁今天还有时间短暂休憩,他决定自己去巴塞隆纳市中心逛逛走走。
曲折幽深的狭小街道,有富丽堂皇的中世纪建筑物点缀其间,老城区两旁有很多小商店、咖啡馆、酒馆、餐厅,极有符色的建筑吸引不少游客驻足拍照。
他来到某间教堂前的一个古老六角形喷水池,喷水池中间有个铜制水笼头,水不断从里头冒出来。
有路人丢硬币到池子里,双手合十虔诚许愿,他看着看着,心念一动,入境随俗地掏出硬币投入池中。
不管愿望会不会成真,他也想许个愿……
诗涵,我来到巴塞隆纳了,你呢?在天堂过得好吗?
我相信你一定已成为天堂里的小天使,听说天使会帮助许愿的人愿望成真,如果可以,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换得能够再见你一面的机会,哪怕只是一分钟也好。
他祈祷许愿,而后张开眼睛,转身离开。
广场前热闹非常,有许多街头艺人在表演,精彩的吉他演奏迷人又独特,有时高亢疯狂,有时会夹带一些悲伤旋律,他坐在教堂前的石阶上静静听着,一段演奏完毕,群众鼓掌叫好,他很乐意地上前仿了一些小小的捐献。
忽地,天空下起了毛毛细雨,街上的人开始散去,他九弯八拐地想走出老城区回饭店,但这老城区有如迷宫般让他迷路了。
没办法,他只好走回广场、又绕回刚刚那间有喷水池的小教堂前,不经意看到彩绘玻璃窗户里,阴阴幽幽的教堂中有人虔诚的买支蜡烛点上祈求平安。
封皓目光一闪,无法置信,那是个似曾相识的身影,他看错了吗?是诗涵,诗涵正在点蜡烛,然后把点好的蜡烛置放在蜡烛台上祈求平安。
他看错了吗?
“诗涵!”他正要追上去,可是前方突然来了一大群观光客,阻挡了他的去路,当他追到教堂门口时,诗涵早不见踪影。
那是梦吗?
不!他是真的看到诗涵了。
他不甘心,不甘心没找到真相,于是一整天就在这教堂附近绕来绕去,在老城区街道上寻寻觅觅,直到夜深了,教堂外的广场一片安宁,观光客早已散去,他就像个流浪汉似的坐在台阶上。
诗涵果真没再出现了。
怎么会这样,难道真是自己眼花了?
他失望又挫折地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旅馆。
隔天早上,司机开车来接他去机场。
班机起飞时间是中午,机票都订好了,司机为他把行李都搬到车上,他疲惫地上了车。
因为身处市中心,人潮、车阵络绎不绝,他满怀心事地望着窗外的街景,一句话都不想说。忽地,他猛然一惊,激动地贴靠着车窗。
是她!他又看到诗涵了!
她正在对面的公车站牌后等公交车。
“司机。停车!”他用西班牙文叫道。
可是,在喧嚣沸腾的大城市,所有人车都塞在路中间,司机一时也没办法靠边停车,只能为难地看着老板,用西文解释路况,封皓不管三七二十一,索性直接打开车门下车。
他绕过一台台动弹不得的车子,冲向对面的公车站牌,此时公交车居然来了,“诗涵”跟着所有等公交车的人都上了车,当他冲到站牌,公交车已经缓缓上路。
他跟在后面跑,跑得气喘如牛,不停对司机猛招手,不知道是不是公交车司机从照后镜看到了,果真在马路上停了下来,车门再度打开。
“Gracias!”他用西语道谢,迅速街上车,车上乘客并不多,有些东方人,一看就知道是观光客,巴士关上门又继续上路。
柯寻梦兴奋地坐在公交车后方靠窗的位子上,拿着相机正在拍摄沿路的明媚风光,正要前往机场的她想在离开西班牙之前尽量多拍几张照片,留下美好回忆,没有注意到一个陌生的东方男子正朝她走来。
“诗涵……”陌生男子喊。
她疑惑地抬头看他,不知道他在叫谁。
他是为了谁一脸惊喜又跑得汗流浃背?
他说中文,所以应该是来自台湾或是中国的观光客吧?
“诗涵!想不到你真的是诗涵……”
那英俊男子渴慕的神情,让柯寻梦更加疑惑了。
“先生,我不是诗涵……”
她正要用中文解释他认错人了,此时司机却在催促他付车资,封皓响应司机等一下,他现在必须和“诗涵”好好谈谈,也许他们应该先下车才是。
下一站要到了,司机即将停下巴士,他眼捷手快地提起她放在旁边的行李。
“诗涵,我们先下车再谈吧,我帮你拿行李。”
“什么?喂!你……”
她措手不及,傻眼地看他走向前方投钱下车,急忙冲过去跟着下车,在路边气急败坏地抢回行李。
“你这个人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她正想开骂,司机把巴士开走,她回头急切地挥手大喊:“我的车……”可惜巴士已一去不回头。
封皓无视于她的怒火,站在她的后方兀自感动地诉说着他的心情。“诗涵,能够再见到你,我真……”
柯寻梦脸色相当难看,咬牙切齿地,转过身二话不说就给了他一巴掌,封皓很错愕。
诗涵是个温柔的女人,不会打人的。
“先生,你真是疯了,在大街上随便认人!”她气急败坏地骂道:“我再说一次,我不认识你。”
“诗涵,你不记得我了吗?”他还搞不清楚状况。
怪了!看他西装笔挺、文质彬彬的,有如翩翮君子,原来是个无赖?
“先生,我不是诗涵,我叫柯寻梦,你认错人了,我的记性好得很,而我的记忆里没有你这个人……”她受不了的再度重申。
她的巴掌和振振有辞总算让封皓冷静下来了。
诗涵已经不在了,没错。
她出车祸,死在他的怀里,眼前的女人不可能是诗涵,而是另外一个人,但是……世界上会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吗?
“对不起,你说你叫……”他想再次确认。
“我叫柯寻梦,从小在加拿大长大……”她自我介绍。
“可是……你们长得一模一样。”虽然发型、气质略有不同,但他还是很难相信会有长得那么像的两个人。
“得了!你不信的话,我拿护照给你看好了。”她从背包里取出护照。“你自己看……”
他拿过护照一看,没错,她叫柯寻梦,不是冯诗涵,但奇怪的是,她的出生年月日竟跟诗涵是同一天?!
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合的事,长相一样,还同年同月同日生?
内心的问号反而越来越多,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把护照还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