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共事十一个月,他还是很讶异于她的定力。
“好了,该上班了。”宗齐下逐客令。他知道梅秘书喜欢安静的工作环境。
女秘书们仍然依依不舍。“那副总中午要跟我们一起吃饭喔!”
“没问题。”
有了帅哥的允诺,秘书们总算离开,副总经理办公室再度恢复宁静。
宗齐倾身细看着梅秘书苍白的神色。“你怎么了?脸色很苍白。”
“感冒。”
“有看医生吗?”
“当然。”
“那怎么会精神这么不好?”
“感冒药的关系。”
“你鼻塞吗?”
“对。”
“嗯,有些治疗呼吸道的药品的确会让人昏昏欲睡,还是你要回家休息?”
真是天大的诱惑。“副总下午有个协力厂商的重要会议要开,我负责记录。”
宗齐打算着。“伤脑筋,会议能延期吗?等你舒服些之后再开,我只习惯看你做的会议记录。”
梅惟宁将电脑萤幕转向老板。“你没空,协力厂商也没空,今天下午一定要开会。”
她抬头,轻轻扯着嘴角。“我没事,谢谢副总关心。”
宗齐也习惯了梅秘书皮笑肉不笑的微笑,他拍拍她的肩膀。“不舒服就趴着睡一下。”
“谢谢副总关心。”
宗齐和秘书结束话家常之后,随即转身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副总,下午开会的资料已经转进您电脑的会议资料夹中。”
宗齐回头,送给能干秘书一个帅气的眨眼,然后将副总办公室的门关上。
当副总秘书室只剩她一人时,梅惟宁随即像颗泄了气的球,无力地趴在桌上——
呼,惨了,她真的好想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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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算,结束了忙碌的一天,梅惟宁拖着仿佛被坦克车辗过、虚软疲惫的身体,脚步蹒跚地走出“威肯科技”大楼的大门。
晚餐吃什么?算了,她已经累到吃不下任何食物,只想赶快搭计程车回家,马上洗澡,然后睡觉,补足她昨夜失去的睡眠。
只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梅惟宁压根儿没料到可可居然会跑到她公司楼下堵她。
“Winne!”可可绽开精神奕奕的笑容,喷火的好身材充满活力。
梅惟宁垮着脸。“你怎么会在这?”
“我五点就睡醒了,想说肚子好饿,就来接你下班喽!我们先去吃饭好不好?有一家烧肉店,在网路上大受好评喔!”
梅惟宁摇头,两边太阳穴正抗议地抽痛着。“可可,我只想回家睡觉。你不是不知道我昨天整夜都没睡。”
可可嘟着嘴,哀怨地淌着泪。“我很寂寞,你是我唯一的朋友,如果连你都不理我,我怕我会想不开。”
耶?不是有个自杀防治专线一直在网路和电视上宣导吗?她很想让可可自己打电话去求助。“可可,我不是张老师,我不会安慰也不懂情场失意的心情。”
可可拭去眼角的泪珠。“你是我朋友,只要陪我、听我说话就好。”
“昨夜的彻夜长谈还不够?”
“不够,我心里还是好烦喔!”
“那陪你吃饭会让你心情好一些吗?”
“也许。”
“我一定要陪你吃饭吗?”
“Winne,你是好人嘛~~”
她还能说什么呢?
她和可可虽然也是在Pub跳舞认识的,但好歹也认识了五年,她知道可可赖皮的个性,绝对不会轻易妥协。
“好,你想吃什么?”梅惟宁无奈地叹了口气。
“烧肉喽!”
梅惟宁伸手拦了计程车。“走吧,就去吃烧肉。”
在烧肉店里,她食之无味地咬着食物,耳里听着可可哀怨的叨念。
“失去就失去了,女人要懂得爱惜自己,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可可,你要想开一点。”
只可惜,失去恋情的女人是完全没有理智的。
如果以为陪可可吃顿晚餐就能重获自由,那她显然大错特错了!
晚餐结束,可可缠着她,再回到她家,继续对快要崩溃的梅惟宁进行精神虐待,连她想洗个澡放松一下,可可都要闯进浴室,坐在马桶盖上陪她洗澡。
“我不想一个人,会有一种窒息的恐惧。”可可哭泣说着。
晚上十二点整,可可力邀梅惟宁去Pub跳舞转换心情。
“可可,我想睡觉,我明天还要工作,不像你可以明天补眠。”
“Winne……”
可可又哭了。
梅惟宁揉揉眼。“好,我就帮你一次,你想怎么我都配合,只求你让我好好睡个觉可以吗?”
可可看着瘫在沙发上的Winne。“真的吗?”
“你只要别叫我去杀人放火,什么都可以。”其实要是可可真的再纠缠她、不让她睡觉,要她去杀了那个该死、杀千刀的负心汉,也不无可能。
求刑逼供难怪会用“不让犯人睡觉”这一招,厉害。
“既然无法挽回,好,我想要你去诱惑他,让他爱上你,然后抛弃他,让他像我现在一样地痛苦!”
梅惟宁由沙发上撑起身子。“你这么看得起我?肯定他会爱上我?”
可可耸肩。“你现在这个样子当然不可能,但如果你换回夜店女王的模样,一定没问题!”
梅惟宁瞄了瞄自己瘦竹竿的身材,一头乱发,两天没睡的黑眼圈,嗯,的确倒胃口。“谢谢你这么看得起我,不过,爱情是很主观的,你认为我可以,不见得你的负心汉看了我就会‘天雷勾动地火’。”
可可游说着:“你可以的,Winne,你一定可以的,每个男人都爱你,真的,我可以找一卡车的朋友作证。”
梅惟宁疲惫地倒卧回沙发里,她抬起手臂遮住双眼,神智处在三分睡意、七分醒之间。“我可以帮你介绍男朋友,我也可以帮你上网找找看哪里可以买凶扁人,但叫我去诱惑他,我真的办不到,我办不到啦……”
“Winne,你要帮我啦,我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去,我那么爱他,他怎么可以抛弃我去喜欢别的女生,我受不了这个打击……”
“也许他是个浪子,对每个女生都是这样?”
“才不是,他是爱我的!”
“如果他爱你,就不会……”老天,就算是满肚子怨言,她也不该在可可的伤口上洒盐,那铁定没完没了。“算了……”
“Winne你要说什么?”
“没事。”
“那你帮不帮我?”
“帮~~帮你介绍男朋友,我认识的男同事都很优秀。”梅惟宁觉得自己说话的音调已经开始模糊不清了。“可可,我想睡觉……”
“不行,你要帮我!”
“可可,你回家好不好……”
“Winne~~”可可一不做二不休,跪在沙发旁边,开始死命摇晃严重缺乏睡眠、全身无力、可怜的梅惟宁。“你要帮我啦,你要帮我啦~~”
“不要摇我、不要摇我……”梅惟宁濒临崩溃的泪含在眼眶中。呜,有这种朋友,人生的道路上还需要什么敌人啊!
“你要帮我啦~~你要帮我啦~~”
“可可!”她大吼。
可可停止了动作,期待地凝视着她的救命恩人。“怎样?你愿意帮我了吗?”
梅惟宁撑起无力的身体,像疯子一样披头散发。“你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定要我帮你这个忙就对了?”
可可含着泪,委屈地说着:“Winne,我只有你了。”
罢了、罢了!“如果你这么认为,觉得负心汉会疯狂地爱上我,让我抛弃他,我答应考虑看看,前提是你必须马上回家,让我好好睡觉,否则我脑袋是空的,我什么都不想做!”
她只想好好睡觉,只要能让可可离开,她什么都无所谓了啦!
“你会考虑?”
“对。”
可可立刻起身。“好,我马上回家,你一考虑好就要马上告诉我喔!我们就这么说定喽!”
总算……
可可一走,危机解除,梅惟宁含着欣喜的泪水立刻回房——
倒头睡觉。
第二章
承诺就像刀刻的痕迹,是永远存在的事实。三天过后的星期五晚上,正当梅惟宁就定位坐好,准备好好看个影集时,可可再度光临。
「Winne,你还没化妆啊?」
梅惟宁眨着眼,吞下口中的鱿鱼丝。「什么?」
可可双手插腰。「你答应我要去诱惑那个男的啊!」
她记起来了。
「喔,是今天喔?等等,我有答应你吗?」其实那天她只想睡觉,答应了什么她也不记得。「我记得我只说要考虑不是吗?」
可可很生气。「你说你要考虑,但是并没有打电话告诉我你考虑的结果。没回复就是答应了,不是吗?」
梅惟宁再眨眨眼,支支吾吾地反驳。「话不能这么说,可可,我、我只是忘了打电话给你啦,你知道的,我不适合去勾引男人,我又不会嗲声嗲气那套,你要我怎么做?不然,你要不要进来坐,我这几天睡很饱,这个周休二日可以陪你磨两天——哇,可可,你不要哭啦——」
可可又哭了,而且是痛哭流涕的那种,甚至哭到整个人瘫软坐在地上。
「你骗我,连我的好朋友都骗我,我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义……」
梅惟宁也急了,蹲在地上。可可的痛哭如果引起左右邻居的注意,那个勾引男人的丢脸主意,不就闹得整栋公寓都知道?!
「可可,你别哭了啦……」
「我偏偏就要哭!情人没了,朋友也没了,我为什么不能哭引你可以做到的, Winne,所有男人都爱你,这种事以前在夜店玩的时候不就已经证明很多次了吗?你有什么好怀疑的?你根本什么都没做,怎么会知道他不喜欢你?!」
对面的铁门此时开启,号称「广播电台」的林太太正探出头来——
「可可,我们进去再说——」
「不要!你不答应,我就不走!」
事情大条了,明天,她将在一楼的公告栏上看见两人的名字。现在,连她都想哭了。
「好啦,我去就是了,但是就一次,如果他不喜欢我,事情就到此为止。」
可可立刻破涕为笑。「真的?」
她能不答应吗?反正只要负心汉没看上她,事情不就解决了?梅惟宁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就一次。」
「好,就一次。」
可可起身,跟着她进屋,梅惟宁将铁门、木门关上。她看到林太太一脸意犹未尽,呿。
可可开心说着:「那我们现在就走吧,他每个星期五都会去这家Pub。」她将名片拿了出来,一分钟前的眼泪鼻涕全不见了。
梅惟宁接过名片——「Ton」,她去过。
「这间Pub是纯喝酒的地方,舞池只有一点点大,但是夜店女王的魅力只有跳舞的时候才能发挥喔。」
可可小姐可不这么认为。「不,Winne,只要你在Pub,就会全身充满女人味,你一定会成功的!」
事到如今,既然答应了,梅惟宁不去也不行。没关系,反正去了还是可以找机会脱身,她第二次安慰自己。
「我去换衣服……」对,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她只要见机行事,找机会溜走就好!她第三次告诉自己。
一个小时后,梅惟宁和可可出现在「Ton」门口。熟悉的夜店气息让梅惟宁的肾上腺素加速分泌,她心跳加快,兴奋极了,刚刚的烦恼全抛到脑后。
好吧,今晚就来个大解放吧,她可以喝杯小酒,就算舞池只有一点点,也可以跳个小舞,呵呵呵,太好了~~
可可看穿梅惟宁的「失控」。「你不是来玩的喔!」
「当然当然。」梅惟宁挥挥小手,她开心地东张西望。「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只是他会不会爱上我,我可不保证。」
「我怕你只顾着喝酒跳舞,不办正事。」
「不会不会,你放心好了,呵呵呵~~」
两人走进店内,可可轻易找到让她伤心、辜负她的负心汉正在吧台和酒保谈笑风生。
喔,他怎么可以这么开心?「他在吧台。」可可淌着泪说。
「喔。」梅惟宁顺着可可的指示望去。吧台只坐着一个客人,那位应该就是她要诱惑的男人——
嗯?怎么有些眼熟?看错了吗?
梅惟宁顺顺气,再仔细一看——不得了,可可的负心人,居然是、居然是……
「可可,你确定你没认错人?」梅惟宁抖着声音,眼睛紧紧盯着「负心汉」,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指着他。
可可拭去眼泪。「当然,他化成灰我都认得!」
「不会吧……」
梅惟宁无力地靠在柱子上,双腿发软,冷汗直冒。这下惨了,谁会想到辜负可可、让她伤心不已的负心汉,居然是她的老板——
宗齐。
老天,这出戏该怎么演下去啊?
梅惟宁冷汗涔涔,开始后悔自己鲁莽的决定。再怎样她都应该先瞧瞧负心汉到底是谁,再决定是不是要帮这个忙,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她宁愿被可可摧残,也不愿意站在这里冒冷汗。
「Winne,你说他是不是很帅?他还是一家上市公司的副总喔!」
梅惟宁小心翼翼地问:「你知道他是哪一家上市公司的副总吗?」
可可摇头。「他好像有说过,但我没记起来。你知道我对这种东西很不敏感的。」
梅惟宁能了解,不然可可一定会想到她和负心汉就在同一家公司上班。
「走吧,Winne,去发挥你夜店女王所向无敌的魅力,让他疯狂地爱上你,然后抛弃他!」可可挥动着拳头。
她不想这么做!她不想和自己的老板有任何逾越分际的关系,老天,她要如何是好?
她清了清喉咙。「可可,呃……我和你说喔,你知道啊,我好歹也号称夜店女王,所以啊……会来Pub的男人个性如何,我绝对能捉个七、八分,对不对?至于,你这位负心汉先生——」
「他姓宗,宗旨的宗。」
我知道!梅惟宁咬牙切齿地在心里大喊。「可可,我个人认为他应该不会喜欢我这一型的女生……」
可可耸肩。「试试看喽,不试怎么会知道?」
「试试看?」教她怎么试嘛……梅惟宁是有苦说不出。
可可打量着穿着时髦、艳光四射,和窝在家里沙发看HBO时截然不同的美丽女神。「Winne,你在流汗吗?」
她是流了一身冷汗!「你不觉得这里很热吗?」
「不觉得。」
「喔。」
两个人还杵在「Ton」门口,计划还是没有任何进展。
「Winne,你不会是想退缩吧?」
梅惟宁夸张地瞪大双眼,指着自己。「我?退缩?」她清清喉咙。「可以吗?」
「Winne!」可可气得插腰,眼泪戏剧化地哗啦啦落下。「我就知道你根本不想帮我嘛!」
梅惟宁冒着冷汗,赶紧拉着可可坐到店内最隐密的角落。她不想因为可可的吵闹,让副总发现安分守己的梅秘书只是个故作正经的双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