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焦急地跺脚,表明心迹。
他知道,但不表示接受!
于纯然讪然别开脸,不看她。“我的事情,不劳你费心。”
言下之意是她在管闲事了?
就当她鸡婆,即使被他讨厌,花小蜜也不罢手。“只要你不拐弯抹角躲避,老实告诉我就好了嘛。”
“你以为你是我的谁,我为何要向你禀明?”他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无疑是在提醒她的逾越。
冷不防射出的一枝冷箭让人倍感受伤,她用力紧握小拳头,垂下眼帘,遮掩失态,不甘心地低叫。
“我知道自己没资格过问你的事情,但作为一个忠心的管家与喜欢你的乐迷,关心你有什么不对?”
他为之语塞,抵不过她的固执,也气不过自己的心软,最后只好赌气地说:“你没有不对,不对的人是我,我千不该、万不该行差踏错,还被报导出来,要别人来担心。”
他为何要这么说?花小蜜紧抿上唇,为何他就是不肯告诉她,把她拒之门外?
于纯然不想继续这种无谓的争执,不发一言地伸手替她打开车门。“上车。”
她盯着车门不动。“你不肯回答,表示报导是真的?”
“我叫你上车。”他锁紧眉头,语气凛冽地重申。
“为什么……”她凑身上前,非要问出个所以然不可。
她烦不烦?他怒目一横,狠狠撂话。“你还要追问下去的话,就自己回家。”
“你……”她一怔,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无情的侧脸,顿时怒气攻心,管不了那么多,她呕气地用力关上车门。
“好呀,我知道回去的路,不用麻烦大少爷你。”她也有脾气,知道什么叫尊严。
于纯然手肘搁正方向盘上,震怒的冷眸对上她冒火的大眼睛,两人大眼瞪小眼地对峙,谁都不愿低头,或是开口言和。
最后,他迳自发动引擎,拉下手刹车,面无表情地丢出一句。“随你。”
他果真一脚踩上油门,抛下她绝尘而去!
花小蜜气得跺脚,感到受伤,眼里更冒上一层水气,很不甘心地朝车尾破口大骂。
“于纯然,你这个愚蠢人!”
管她叫破喉咙,车子也没停下来的意思,并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她伤心得一屁股坐在路边。
他有够无情无义,说走就走,完全不顾她的感受。
而且她明明没有错,她只不过是关心他,一时情急想知道事情缘由,才会穷追猛问,他干嘛翻脸不认人。
愚蠢人!愚蠢人!
这口鸟气实在难以下咽,不过就算她再生气、再不平也没用,他根本不把她当一回事,竟然将女生丢在路边,他真是个差劲透顶的男人!
无视四周好奇的视线,花小蜜迳自翻起杂志,再仔细地看一次报导。
天才失去才华光环,再也演奏不出美妙音色,弹奏刻板乏味,打动不了人心!
这是什么烂评论?
什么没有灵魂的演奏,欠缺感情的音符,落荒而逃的“李斯特王子”音乐生涯岌岌可危,没有终点的悠长假期,会是隐退舞台的下台阶吗?
唧!唧!一阵急刹车声响彻云霄,一辆跑车突然停止路旁,就停在花小蜜眼前约莫两公尺距离的地方,害她吓出了一身冷汗。
车手的驾驶技术若不是好得没话说,便是个极度危险鲁莽的驾驶者,她蓦地抬头,竟是去而复返的于纯然!
车门霍地弹开,一双长腿跨下车,于纯然稳步走往她面前,默不作声睥睨她。
他终究还是妥协了,向她伸出手,递上一条雪白的男用手帕。
他并没有抛下她而去!
花小蜜感到喉咙梗塞,心里又酸又楚,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她飞快用手背抹拭,却固执地不接过他的手帕,不肯轻易原谅他。
这个紧咬上唇、噙着泪的女人教他认栽,于纯然就是受不了她的泪。
刚才从后照镜看到她气急败坏的模样,感觉她快要哭出来,他心底顿时揪成一团,什么气都消了大半,硬是狠不下心离开,所以只好折返回来找她,向她低头妥协!
老天!他于纯然竟然会向女人低头,可是破天荒头一遭,为何他总拿她没辙,被她吃得死死的?这个女人一定是他的克星。
于纯然二话不说俯下身,大掌抓牢她的臂膀,一把将她拉起来,再把手帕塞进她手里,态度虽已放软,但语气仍有点生硬。
“你想知道答案的话就上车。”
花小蜜再也忍不住,蓦地哇一声,一头栽进他的胸膛上,揪住他的衣服,如小孩子般放声哭了出来。
她突如其来的失控,教于纯然乱了方寸,自然反应地拥她入怀,轻拍她抽搐的背部安抚,细语温柔地呵护。“有什么好哭的?不要再哭了。”
好不容易止住泪水,花小蜜用力吸鼻子,怪难为情地推开他,双手揉着眼睛,不敢看他。“谁教你弃人家不顾!”
她羞赧又娇瞠的模样,教他感到好笑又好气,一片柔情不小心在心底泛滥。
“我不是回来接你了吗?”
“可是你好凶,好可恶。”她不依地顿足。
别以为宠她一下,便可以嚣张!“你还不是欺骗我,偷偷跑去买杂志。”
“就算我不对在先,你也用不着态度差劲,发脾气走人。”花小蜜腼腆地抬眼看他,诧异地发现他眼眸带笑,阴霾早已一扫而空。
“好,算我没风度。”
他一定是上辈子欠了她,现在她来讨债了,于纯然有点认命,开玩笑地举起双手投降。“你现在愿意跟我回家了吗?”
她好喜欢他这种邀请,一起回家的感觉真好,花小蜜终究破涕为笑,当然十二万分愿意。
这回她乖乖地上车,什么都没再问了。
***
错了!的的确确是她错!
花小蜜后悔不已,并深感罪过,她惭愧地十指扭绞,屏息静气等待,担忧的大眼睛不时偷瞄寒着脸翻阅杂志的于纯然。
想到自己刚才的无理取闹她便汗颜,她怎能如此残忍?竟然咄咄逼人,强迫他回应,无疑是在他的伤口上洒盐巴。
她实在有够鲁莽,就算她再没脑袋,也可想而知,看到这种劣评谬论,最受伤的一定是当事人。
都怪她太过冲动行事,罔顾他的感受,她一定要设法安慰他,不能再落井下石了。
啪!于纯然丢下杂志,没什么表情地问:“你想知道什么?”
她突感口干舌燥,紧张地轻舔嘴唇,佯装若无其事的侃侃而谈。
“其实人生总会有高低起伏,不可能一帆风顺、事事称心如意,一次的失败不代表永远失败,只要努力做好本分,一切问心无愧,别人要如何批评,也不用太计较,更不必放在心上。”
她无端说什么人生大道理?
于纯然难以置信地瞪着她,差点以为自己耳背听错,可是瞧她正经八百的模样,不像在开玩笑捉弄他,难不成她在安慰他?
其实他对杂志上的报导不痛不痒,根本不曾放在心上,他单手支着下巴,饶富兴味地盯牢她。“你刚才不是有很多问题吗?”
他突然变得好说话,反而教她更愧疚,她不自在地搔搔后脑勺,小心陪笑。
“你说的没错,这些杂志的报导根本就不可取信,只不过是一次公演不如理想,你怎么可能会因此而隐退,放弃音乐嘛。”
“我在德国的公演的确失了水准,说是没有灵魂的演奏也不为过,因为我根本提不起劲去弹奏。”他自嘲一笑,大大方方承认。
“你别太介意,没有人是完美的,就算是天才也会有失手的时候,只要下次公演好好表现,一定能挽回声誉,教乐评刮目相看。”
她对他信心十足,他的琴艺真不是盖的,绝对是实至名归的天才。
要她这个小不点来安慰自己,才教他受不了。“说不定那是最后一次公演了,毕竟我对钢琴已经失去兴趣,没有什么弹奏的心情。”虾米?言下之意——
“你真的有意隐退,打算不再当钢琴家吗?”
“没错。”其实他还没下定决心,不过她好像很紧张,他就配合一下好了。
怎么可能?所以他才会说出不碰钢琴这种令人匪夷所思的话吧!
花小蜜张口无言,如雕像般浑身僵直,动也不动,她感觉自己正被一大团黑云吞噬,暗无光明得教她害怕绝望。
这个巨大打击,比起自己不能弹钢琴还要更可怕,她不能想象,再也听不到他的琴声,看不到他演奏的摄人风采,再也没机会共同弹奏……
“你没什么要问的话,我去休息了。”于纯然优雅站起来,懂得离场也是一门艺术,要放手并不容易,走下舞台同样需要勇气!
第4章(1)
“等等,你和我开玩笑的,对吧?”如梦初醒的花小蜜急忙追上去,挡在于纯然身前。“你怎么可能会不再弹钢琴!”
于纯然睨着她,皮笑肉不笑地扯扯嘴角。“我向来没什么幽默感。”
“只不过是一次挫败,你就轻言放弃,你不要这样自暴自弃。”她不相信他是这种懦弱的男人。
他的俊脸迅速结上一层霜,谁要她来鸡婆了!“我的事情与你无关。”
“怎么会无关?”她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无比生气又痛心。
他们的牵绊明明那么深厚,不管他离开她有多远,她都一直注视着他,为他的成功而高兴喝彩,深信他会信守承诺,终有一天会回来找她,所以就算她明知自己没天分才华,也从不放弃钢琴,坚持学习音乐。
她那么拼命练琴,那么努力进修,就是想要跟上他的脚步,和他处在同一个世界里,她所做的一切一切,全都是为了实现和他一起演奏的承诺。
她的人生根本就是围绕着他来运行的!
然而这些肺腑之言,她说不出口,她可以说的只有:“你不要这么自私,说放弃就放弃,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一直追随你的乐迷、喜欢听你琴声的人,你怎能弃他们于不顾!”
“抱歉,我不可能顾及别人的感受而委屈自己。”他厌恶的拿下她的手,宛如对待陌生人般冷酷无情。
“可是成为一流的钢琴家,超越双亲的成就,当上最顶尖的音乐大师,一直都是你的人生目标。”她忘不了那个自负地诉说伟大理想的小男孩,身上闪着多么耀眼的光芒,叫她崇拜。
“现在只是受到小小挫折,你就要半途而废、临阵脱逃吗?”
她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于纯然颇为意外,然而底细被人摸清的感觉很不好受,排斥反感油然而生。
不管她对他的了解有多少、认识有多深,那仅是孩提时代的他,现在的他已不再是当年天真无知的小男孩了。
“别自以为很了解我,谁想成为什么音乐大师?实在笑死人!”他浑身带刺,神情更是凛冽。
“我不妨坦白告诉你,你所谓的人生目标,只是双亲擅自替我决定,安排我走的路,根本不是我自己所选择的人生。”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说谎!你明明那么喜欢弹钢琴,纵使一开始的时候你不是自愿,但你不知不觉中已经喜欢上钢琴,每次上台演奏你都乐在其中,打从心底享受每一个音符。”
“你弄错了,其实我没有想象中喜欢钢琴,更压根儿不享受当个演奏家。”他用力挥手,矢口否认。
“难道你忘记了自己是如何努力练习,每天不厌其烦的反复弹奏,只为弹出最完美动人的乐曲。”坐在钢琴前弹奏的他是多么专注投入,仿佛与钢琴成为一体,再也分不开。
“试问一个不喜欢钢琴的人,怎么能忍受一天十多给小时的练习?如果没有深刻强烈的热情,怎么可能一直坚持下来?”
他当然不可能忘记,那种艰苦的修行生活是如何枯燥乏味,所以他才会感到厌烦,受够了每天不停练习,脑子里只有音符打转,他不想再过这种非人的生活。
他想要呼吸自由的空气,忘却钢琴、音乐、演奏,当一个平凡人。
“那已经是过去式,现在我已经感到厌倦,提不起弹奏的兴趣。”于纯然不介意向她坦诚,让她知道他真正的想法。
“我的人生不是只有钢琴,我想要选择其他的路,尝试不同的生活。”
“没错,你的人生不是只有钢琴,但是如果没有钢琴的话,你的人生就会失去色彩,你不会感到快乐的。”花小蜜肯定,他只是一时意气用事,或陷入低潮,才会有这种消极的想法,因为他天生属于舞台,是个才华洋溢的音乐天才。
“你凭什么大言不惭?”他真是听的一肚子火,半眯眼梭巡她,为何她总要自以为是,一副非常了解他的模样,她凭什么左右他的决定,以为他会听她的话?
“我不相信你可以割舍下你最爱的音乐。”她眼神无比坚定,一瞬也不瞬凝视他。
“没什么比舞台更适合你,能够牢牢吸引你、让你倾注所有热情的,就只有音乐。”
她懂什么!她顶多只是他的童年玩伴,他的事情轮不到一个完全无关的外人置喙!
于纯然有点恼羞成怒,紧抿薄唇,睨着她的苹果脸儿。她认真诚恳地叫他火冒三丈,因为她拥有他所没有的热诚与干劲。
“这个世界还有很多有趣的事情,能够引起我的兴趣与热情。”于纯然倏地以食指挑起她的下巴,轻佻又暧昧的暗示。“例如女人。”
花小蜜大眼圆瞠如铜铃,对他的调戏不明所以,只见他缓缓地投凑近她,毫无预警的堵住她的唇。
他……他……他在干嘛?
她登时被吓得魂飞魄散,大脑失去运作能力,只能用大眼睛等着他,直至感觉到他的舌头探进来,她才如梦初醒。
他又在偷亲她了!
不过这回已不是小时候蜻蜓点水的吻,而是成年人的湿吻,她蓦地脸红心跳,快要蹦出胸口的心脏如雷鼓动,毫无亲吻经验的她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双手抵着他的胸膛,屏住呼吸,任凭他处置。
她的反应一如他所预料,于纯然甚觉有趣,遂一把拥她入怀,熟练的挑逗,她羞涩生硬地反映,满足了他调侃与泄愤的目的,不过这还不够,他使坏地把手探进她的衣服内,大掌罩上她的丰腴。
这种火辣的亲密碰触,让花小蜜浑身打颤,害怕的一把推开他。“不要!”
于纯然微喘气,想不到这个小不点“吃起来”还不错,意外的让他有点忘我,身体更是冒起一股炽热冲动。
“你不是一直很喜欢我吗?为何不让我碰你?”
“我……”哎呀呀!竟被他发现了,她双手抚着滚烫的脸颊,仅有的少女矜持叫她哑口无言。
“难得我对你的身体感兴趣,你应该感到荣幸才对。”他傲慢的对她进行“progressive scan”,在她身上游走的目光带着邪念,还故意低头瞟一眼手掌,一副回味无穷又扼腕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