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于双双伸手推她之时,她及时的反制,巧妙的借力使力,反倒教推她的于双双整个人重心不稳的往湖水倒去——
「唉呀!」于双双惊叫一声的同时,已跌进水里。
「啊!救命!快救命啊!」于双双浑身湿透,狼狈的呼叫着。
未料事情变成这样,秦氏一脸惊愕。「快把二少奶奶拉起来!快!」
这时,几个丫鬟快步上前帮忙,七手八脚的帮忙把于双双从水里捞起来。
于双双冷得瘫坐在水边打哆嗦,「好冷啊……好冷……」
苏深雪险些大笑。不是她幸灾乐祸,没有同情心,而是这一切实在太好笑了。
看着本想推自己下水的于双双那狼狈的模样,她忍不住的想笑。
「双双,人家都说遇水则发,我看你就要发了。」她努力的憋住笑,然后递了手绢给于双双,「来,擦擦脸吧。」
于双双瞪着她,羞恼极了。
秦氏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安抚她,她已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第8章(2)
苏深雪并未将自己险些落水的事告诉陆功勤,也对啾啾耳提面命,要她绝对不能告诉陆功勤。因为她不希望他担心,也怕他知道后,会要求她尽可能的待在勤学轩,哪儿都别去。
她是闲不住的,三天两头就想出去走走,可不想被关在家里。
这天,她带着风晓出门,准备到城里一家专做服饰的铺子替她爹买条锦织腰带,因为,风晓就快要启程回向阳了。
买了腰带,两人又到处逛逛,想多带点伴手礼回去。
温立山喜欢收集小刀,于是苏深雪便带风晓到城西一家打铁铺找货。
这家打铁铺位在小巷底,只有识货的人才知道寻到这儿来。苏深雪之所以知道,是因为她之前没事就爱带着啾啾在各个小巷里探险。
风晓在打铁铺里看见了一柄精致的小刀,价钱又实在,于是便买了准备送给义父温立山。
买齐了所有东西,两人走出铺子,准备返家。
这时,两个男人有说有笑的自巷子那头走了过来,而他们正在讨论着刀械的事情。
苏深雪跟风晓都不疑有他,只觉得他们是打铁铺的顾客。
可在与他们擦肩而过之际,苏深雪与其中一个男人的眼神对上,而那窥探的眼神让她意识到事有蹊跷。
正要提醒风晓,可她还未出声,突然颈后被一记重击,她便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她隐隐约约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嗡嗡嗡的。
她觉得后颈好痛,头也昏得厉害。
「唔……」她发出声音,试图活动自己僵硬的手脚跟身体。
当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她躺在床上,而一旁躺着的是风晓。
还没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突然有人破门而入。
风晓被那破门声响惊醒,迷迷糊糊的醒来。「谁?怎……怎么回事?」
这时,苏深雪看见破门进来的人是谁——是陆功在、秦氏,还有陆功勤。
「哈哈!抓到了!」陆功在大笑两声,一脸得意。
苏深雪一整个胡涂,不知道他们在演哪出戏。
「苏深雪,你这个不守妇道的下贱女人,居然跟下人私通?」陆功在以难听的字眼羞辱并指控着她。
「什……」她一愣。私通?她跟……风晓?
哈哈哈,她都快笑出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风晓一把抓着自己的衣领,似在确认着自己服装是否整齐。
「你们这对奸夫淫妇!」陆功在痛骂他们,「简直是丢陆家的脸!」
「奸……」风晓眉头一皴,「胡说八道,我跟小姐怎么可能私通?!」
「捉奸在床,你还狡辩?」陆功在哼了一声,「娘,您看这该如何做?」
「苏深雪,你怎么敢做出这种事?」秦氏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功勤对你情深义重,你怎能背叛他?」
「什……」
苏深雪这时稍稍回忆了一下,想起在失去意识前发生的事,顿时明白了。这一切都是秦氏的计谋,她找人打昏风晓跟她,然后再将他们带到客栈来「开房间」,目的就是为了诬陷她偷人。
太好笑了,他们以为陆功勤会相信?
「功勤,这事……你自己想想吧。」秦氏一叹,「这种脸,陆家丢不起,你还是休了她吧。」
「没错,大哥,我看她肚子里的那块肉搞不好是她跟这小白脸的野种,根本不是你的。」陆功在火上浇油。
「苏深雪,我早就觉得你跟这个男人有不寻常的感情了,我真是没想到你竟然真的敢这么做?」秦氏痛心的说,「这次要不是功在发现你们走进这家客栈而通知功勤,我们都被你们蒙在鼓里了。」
苏深雪听他们母子俩一搭一唱,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见她居然还笑得出来,秦氏跟陆功在都十分惊讶。
「你竟还笑得出来?简直毫无羞耻心!」秦氏咒骂着她。
「你们以为通杀他会相信吗?」她笑视着他们,信心满满的道:「通杀他知道我跟风晓是什么关系,什么感情,他不会……」
「苏深雪。」她话未说完,一直沉默不语的陆功勤打断了她,并直呼她全名。
她愣了一下,风晓也一脸惊讶。
「我会给你休书。」陆功勤面覆寒霜,语气冰冷,「你立刻给我收拾行囊,滚出陆府。」
闻言,苏深雪陡地一震,「什……你说什么?」
「通杀!」风晓激动的大叫,「你疯了吗?你怎么会以为我跟小姐有私情?你……」
「住口!」陆功勤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揪住风晓的衣领,神情愤恨,「你还敢说话?」
迎上他的目光,风晓怔住。
「通杀,你居然不相信我?」苏深雪恨恨的看着他。
「事实摆在眼前,你叫我怎么相信?」陆功勤咬牙切齿的道:「我一直相信你,可你是这样对我的?」
「大哥,别跟她啰嗦,咱们抓这对奸夫淫妇去报官吧!」陆功在催促着。
「不。」陆功勤沉声阻止,「我不能让她坏了陆家的名声。」
「你大哥说得对。」秦氏趋前,轻抓着陆功勤拎着风晓衣领的手,「功勤,咱们陆家丢不起这个脸,可也容不下这个不守妇道的女人。」
苏深雪难以置信的看着神情冷漠的陆功勤,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陆功勤。」她在此刻恨恨的直呼他的全名,「我真不敢相信你会这么对我。」
「想象不到的是我。」他深吸了一口气,「立刻带着你的丫鬟跟姘夫滚出陆家。」说罢,他转身便要离去。
风晓见状,立刻上前拉住他。
「通杀,你是哪根筋不对?你明知道我……啊!」
风晓话未说完,陆功勤已狠狠的揍了风晓一拳。「住口!给我住口!」
见风晓被揍,苏深雪立刻趋前关心,「风晓……」
「我没事。」风晓嘴角淌着血,恨恨的瞪着陆功勤。
「我不想再看见你们两个人。」陆功勤撂下最后一句,旋身离去。
苏深雪与娘家下人偷情之事,很快的便在陆府上下传开。
当天,苏深雪便带着啾啾跟风晓离开了陆府,投宿在城东一家小旅店里。
她不愿离开京城,因为她不甘心。
可几天后,此事在京里传开了,就连身在宫里的皇帝及敦王都耳闻。
皇帝勃然大怒,不为别的,只因她是享有御赐「智女」名号的女子,她做出不知羞耻之事,无疑是在说皇帝识人不清。
于是,皇帝收回「智女」名号,并下令要她三天内离开京城,否则便将她关进大牢,永不见天日。
而这几天,陆功勤将自己关在房里,不吃不喝也不见人,任谁都看得出来他受了多大的伤害。
「功勤……」秦氏来到他房门外,「我可以进去吗?」
「母亲请进来吧。」房里传来的是他有气无力的声音。
她推开门,屋里一片黑,但隐约可看见他坐在窗边。她走了过去,拍拍他的肩膀,「功勤,放下吧。」
陆功勤不语,但肩膀微微颤抖着。「母亲,我对她是真心的。」
「我知道,是她不知珍惜,你又何必为一个不珍惜你的女人伤心呢?」秦氏一叹,「她不珍惜你,那是她的损失,你可知道多少京城里的名门千金们仰慕着你?」
他沉默。
「其实母亲老早就觉得苏深雪配不上你。」秦氏不断的批评着苏深雪,「她出身赌坊那种地方,能有多正经?看她成天跟那个风晓出双入对,就知道他们有什么暧昧,是你忠厚,才会一直没发现。」
「母亲,我们三人一起长大,风晓又与我同龄,我一直很相信……」他声音嘶哑,难以言语。
秦氏见他如此伤心沮丧,唇角忍不住的上扬。
房里暗,她知道他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因此毫无顾忌。
「唉,别想了。」她问,「你不是要给她休书吗?写了没?」
「写了,在案上。」他说。
秦氏转头看见案上的那封休书,笑了。
「忘了她吧,天涯何处无芳草呢?」她说:「我认识一位翁大人,他的二千金年方十七,貌美如花又知书达礼,我正想替你去说亲呢。」
「母亲,我现在没有那份心情。」他神情颓丧。
「喔,我明白,」她也不想操之过急,反倒坏了好事,「那我就先不提了,过些时候再说。」
这时,门外有丫鬟来报——
「夫人,大少爷,苏深雪来了,在门外大吵大闹呢。」
「什么……」秦氏气愤的骂着,「真是恬不知耻的女人,居然还敢来闹?快赶她走!」
丫鬟怯怯的说:「可是她说不论如何一定要见到大少爷,所以……」
「她还有脸见功勤?」她冷哼一声,「好,我亲自去教训她!」
「母亲。」此时,陆功勤开了口,「别,我去,我要听听她说什么,我要教她死了心。」说罢,他起身并抓起案上的休书,迈开大步的走了出去。
来到大门口,已有很多人聚在那儿。门外,传来了苏深雪跟护院争执的声音。
门里,于双双、陆功在跟那些下人们正议论纷纷。
见足不出户多曰的陆功勤来了,大家都噤声不语。
陆功勤笔直的朝大门走去,以眼神示意两旁的下人打开大门。
于是,大门开了。门外,苏深雪先是一愣,然后激动的喊,「通杀!」
在她身后的啾啾跟风晓见他愿意出来相见,都感安慰,脸上有了短暂的、浅浅的笑意。
「通杀姑爷,你总算愿意见小姐了。」啾啾激动泪下。
陆功勤面无表情,直直走到了苏深雪的面前。苏深雪泪眼汪汪的着他,「通杀,你终于肯见我了……」说着,她伸出手想碰触他。
他闪开,露出嫌恶的表情,「别用你那脏手碰我。」
他这句话,让苏深雪彷佛掉进了十八层地狱般,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你说什么?」
「通杀,你是真的疯了吗?!」风晓气愤的冲上前,「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她?」
「你们这对奸夫淫妇,居然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陆功勤怒气冲冲的吼着,「苏深雪,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是我姓陆的吗?还是那连姓都没有的奴才的种?」
「陆功勤!」苏深雪痛彻心腑,嗓音嘶哑的大叫一声他的名字。
她泪如雨下,身子一瘫,整个人坐在地上。
「小姐!」啾啾跟风晓快步上前扶起她,可她却怎么都站不起来。
「陆功勤,你好狠的心……」苏深雪不知已哭了多久,她的眼睛布满血丝,又红又肿,看来十分可怖。
「我狠?你如此负我,又哪里不狠?」
「我没负你!」
「是我亲眼看见你们躺在床上,我冤枉你了吗?」他质问她。
「我们什么事都没有!」她哭喊着,「你知道我爱的是你!你知道的!」
「爱?」陆功勤冷笑一声,「你哪里知道什么是爱?你若爱我,又岂会伤我的心?」
「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说着,她用仅剩的力气爬向他,并拉住他的衣角,「通杀,我对天发誓,我若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陆功勤冷声说完,从衣襟内拿出那封休书,随手便丢在她面前。
看见信封上写着「休书」两字,苏深雪倒抽了一口气,脸色苍白。
「滚,我再也不想看见你。」陆功勤说完这句话,转身便走进府里。
这时,秦氏走出门外,眼底满是得意的看着她。
「苏深雪,你认命吧,功勤他不会原谅你的。」她神色阴沉的说:「你从头至尾都是配不上他的。」
苏深雪抬起眼,目光怨恨,「秦倩,我知道是你搞的鬼!」
「什……你少含血喷人!」秦氏因心虚而激动起来。
「你!」苏深雪突然一把抓住她的衣服,两只布满血丝的眼睛直直的瞪着她,「你如此坏我名声,毁我家庭,我苏深雪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听见她这番话,再迎上她那充满怨恨的眼睛,秦氏心头一惊,猛地甩开她的手。
「你、你少在那儿吓唬人,我不怕鬼的。」秦氏声音有点颤抖,却虚张声势的喝斥,「快滚,不然我就报官抓你!」
说完,她转身往府里走,脚步之快,犹如逃命。
一踏进门里,她一声令下,「关门!」
「是,夫人。」门房答应一声,关上大门,将苏深雪等三人拒于门外。
苏深雪望着那红色大门,跪地痛哭失声。
她的哭声撕扯着每个听见的人的心,可门里……陆功勤置若罔闻。
第9章(1)
翌日,苏深雪自缢身亡的消息传来,震惊了整个陆府上下。
因圣上认为她辱没了智女的封号及辜负了圣意,因此下诏命人只能将她草草下葬,不立碑也不准祭拜。
啾啾跟风晓将她简单葬在城郊的一处僻静庵堂里,碑上只写着「向阳之女」。
陆功勤听闻此事,没有任何的反应,彷佛她已经是跟他无关的人了。
这结果,正是秦氏所要。
她就是要除掉苏深雪这个眼中钉,然后彻底的将陆功勤掌握住。如今的他十分脆弱,谁在这时对他伸出温暖的双手,就能攫住他的心。
这日,她见陆功勤要出府,便唤住了看起来失魂落魄的他——
「功勤,」她唤住他问:「去哪儿?」
「想去几处长屋看看,我在府里闷好些日子了。」他说。
「也好,就当出去散心吧。」秦氏趋前拍拍他的肩膀,一脸疼惜的说,「功勤,把她忘了吧,是她对不起你,你没欠她。」
「嗯。」
「对了,还记得母亲之前跟你提过的那位翁大人吗?」她问。
「记得。」
「这个月十八是他的寿辰,他下帖邀我们赴宴,你也去吧。」她说:「翁大人的二千金是位好姑娘,你一定会喜欢她的。」
他眉心一拧,「我现在没有那心情……」
「功勤啊,」她蹙眉叹息,「要消除错爱的这种伤痛,最好的方法就是找到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