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馅饼了,丁沐儿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那不过是她为了方便自己而做的设计,还没想到能出售,白花花的银子却自己找上门来,叫她怎么不喜出望外,这下,小阳未来进京赶考的钱都有了,不必像他那个爹没出息还得卖身赶考……她会不会想得太远了?
总之,如此一来,她在古代的生活算是奔向小康了啊!
只不过,安然村虽然淳朴,但财不露白的道理她还是懂的,所以特地要求湛风对外就称她那刻砖秘方就换了这一套房子,以免钱财招来祸端。
就在她高兴,小阳也因为要有新房子住高兴之时,有个人不高兴了。
“姓湛的到底对你有什么居心?”阿信十分不快。
看在他的眼里,湛风就是拿各种理由接近她、讨好她,偏偏她来者不拒,好意一概接受,那互动分明是郎有情妹有意的前奏,叫他十分光火。
“你当我是什么香脖脖啊,我可是人家不要的弃妇。”丁沐儿当他在无的放矢,径自喝了一口刚泡好的茶,淡淡的茶香弥散在齿间。
这茶叶也是湛风送的,只因她就夸了两句那日在翠茗楼喝的茶不错,隔日他就差人送来了。
她心念一动,难道,湛风真的对她有意?
“弃妇,你知道自己是弃妇就好。”阿信冷哼。“不要以为会几样别人不会的东西就乐得飞上了天,无奸不成商这句话听过吧?那种人要娶亲也是找门当户对的人家,不会看上你这样带着孩子的妇人。”
“我知道我没人要,行了吧?”丁沐儿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她也不怪他,这里是古代,君父至上,男人对于被休的妇人偏见很大……话是这么说,但她都不介意他可能是通缉犯而一心维护他了,难道他就不能对她仁慈一点吗?虽然她不是原主,可听他一口一个弃妇,还是很不爽。
她忍不住在桌下踢了他一脚,踢得很重。
阿信怒目而视,“你发什么疯?”
“我看你能讨到什么样的老婆!”说完她“哼”了一声,起身就走进穿堂,头也不回的又撂下一句,“今晚没有炒茄子吃了,因为弃妇不甘愿做炒茄子!”
阿信深深的看着她的身影进了厨房去做晚饭。
我就想要你这样的老婆……
这样的话,以今时今日他身无分文的处境,他说不出口。
他不想占她便宜,不想她认为是因为她很能挣钱,他才要巴着她不放。
他紧紧攥起了拳头。
假以时日,等他能忆起自己是谁了,等他找到能挣比她更多银子的方法,他会向她表明心意。
这一日,郭大娘家里来了远房亲戚,之中也有几个和小阳年龄相仿的小孩,还带了一些新鲜的西洋玩意儿,于是小阳便想留在郭家玩,不跟他们上山了,郭大娘也叫他们尽管放心,小阳就留在她家里玩,吃了晚饭再回去。
吃过早饭,小阳开开心心的去了郭大娘家,丁沐儿和阿信各背了一个竹篓上山,带了十来个白胖的白菜肉饺和两竹筒的水当午饭。
丁沐儿的目标是新鲜蘑菇,因为晴娘说,别处的蘑菇是春天采最好,木绵山的土质特殊,秋末也长蘑菇,还特别大朵、特别营养,跟老母鸡一起炖了,味道极鲜,孩子的骨头能长得好,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促进骨胳发育。
为母则强,她是娘啊,为了孩子,有什么不能做的?采蘑菇嘛,小菜一碟,尤其她还有阿信可以使唤,一定能满载而归,所以她贪心的背了两个空篓子,又额外带了四个小布袋,打算装得满满当当的回去!
进了山,雾气微浓了些,也没听到鸟儿的啼叫声了,沐儿照着晴娘跟她讲的地形,找到了生长蘑菇的地方,虽然晴娘已经跟她说过此处蘑菇很多了,她看到时还是吓了一跳,这五颜六色的蘑菇太美了,一朵朵开得跟花似的,要是将来做出陶瓷,在上面彩绘这些蘑菇,一定很可爱……
阿信看她两眼放光,一副想全部都采回去的样子,他冷冷的说:“不要想全部采走,颜色鲜艳的有毒,不想早死早投胎就把眼睛睁大点辨认。”
丁沐儿耐着性子不跟他计较,虚心请教道:“只要不采鲜艳的就成了吗?”
打从湛风出现之后,他们之间就有些冷战意味,丁沐儿知道他不喜欢湛风,可她也不能因为他没来由的看人家不顺眼就不跟湛风做生意,再说了,湛风给她许多帮助,让他们的日子越来越好过,他有什么好不满意的?
“像你这么笨的,跟你讲多了,你也不懂,你就专采一种来得安全。”阿信举目四望,大步过去采了一朵蘑菇回来。“这叫滑菇,你就专采这个吧!其他的我来采。”
丁沐儿自认知识不如人,便安分的只挑滑菇采。
一个时辰过去,他们的蒌子已装了七、八分满,这时雾早散了,不过日头也没有出来,天边有些乌云。
“再进去一些有果子,小阳喜欢吃酸酸甜甜的果子,咱们采一些再回去。”
阿信白眼丢过去,“没看到快下雨了。”
丁沐儿央道:“就采一些,耽误不了太多时间。”
这人,明明听到小阳爱吃就会就范,还要跟她唱反调,真是好笑,不过她也不会当面揭穿他那张刀子口豆腐心的面具就是,这会儿若她说不进去采果子,不依的可能是他。
最后,他们当然是又往山里采果子,丁沐儿拿出布袋,跟阿信一人两个,把各种金黄色、粉红色、深红色的果子都采了些,边采边乐滋滋的吃,采得兴起,丁沐儿又想往深山里去,根据她的经验,深山里可能有野生葡萄,小阳肯定没吃过葡萄,她想让小阳尝尝鲜。
阿信止住脚步不动,拿眼看着她。“山里有老虎。”
丁沐儿怡然不惧,“别吓喊我了,老虎都在山腰以上活动,才不会下到这边来。”
阿信抿着唇不语,一般女人听到可能有老虎就会打退堂鼓了吧,她是什么女人啊,胆子这么大。
也是,若胆子不大,光担心蜚短流长什么的就来不及了,会收留他这个大男人同住吗?
进山就进山吧!他又不像湛风那么有钱,可以一掷千金,光用银子就压人一头,他能为她做的就是这些了……
阿信走在前头,丁沐儿忙跟上去,这木绵山她都在这里活动大半年了,要说会有什么危险,她是绝计不信的——就在她想着绝计不信时,“轰隆”一声闷雷响,巨响大得不可思议,她正觉古怪时,四周竟然暗了下来,她不由自主就去拉阿信的衣角。
阿信回头看了她一眼。“不是连老虎都不怕?”
丁沐儿嘿嘿笑,“我没说不怕闪电打雷。”
阿信扬起嘴角。“真有出息。”
事实上,他也觉得雷响大得有些离奇,一般的打雷不该会有这么大动静,况且入秋以后就没下过雨了,这雷响极不寻常,加上顶上竟已乌云密布。
丁沐儿惊疑不定的看着瞬间暗沉的天色,心里越发不安。“好像会下雨……不不,是一定会下雨,咱们快下山吧……”
可是来不及了,他们都还没来得及挪动一分,暴雨已经来了,雨大得就像用倒的,两人毫无意外的成了落汤鸡,这不是重点,丁沐儿发现她脚边已成数条小溪流,伴随着滚滚泥水,眼前雨势铺天盖地,水流大得像是要将人吞噬进去。
她紧紧攥着阿信的衣角不放,十分后悔适才没听他的早点下山。
“把竹篓子丢了!”阿信大声的朝她喊。
丁沐儿再舍不得也知道这时候该听他的,蘑薛再采就有,命丢了可是捡不回来。
两人都弃了竹篓子,可是雨势竟然加倍的大了起来,他们根本没地方逃,丁沐儿已经不知所措,等她回过神来,她正躲在阿信怀里,阿信一手搂着她,一手死命抓着树干不让两人被冲走,可是,他们脚下的泥土竟然开始松动了。
丁沐儿恐惧道:“这是……地震?”
阿信咬着牙,迸出一句,“山崩!”
第七章 初吻,挟暴雨(1)
阿信才咬牙说完,松动的石头便接连从山上滚下来。
丁沐儿叫了一声,跟着便发现自己被阿信紧紧的护在怀里,雨势大得让人眼都没法张开,滂沱大雨之中,大石头夹杂着泥土冲向他们,他们没有任何对策,只能任土石流将他们冲走。
四周晃得厉害,丁沐儿十分恐惧,她觉得整座山都要塌了,平时那么温和的木绵山……
大自然的反扑果然可怕,前世看过因暴雨引发的山崩,还有因土石流而灭村的新闻,此时全不祥的浮上脑海。
对他的抱歉,此时不说,说不定下一秒就要死了……
她又是懊悔又是抱歉。“阿信,对不住!是我连累你了!”
阿信将她按到怀里紧紧护着,哼道:“知道就好,你得还我。”
丁沐儿难受地抽噎道:“没法还了,我们……我们今天可能都会死……”
相识一场,原是两个不同时空的人,如今要同年同月同日死了,她不甘心就这样不明不白以丁沐儿的身分死去,她想要说出来,至少有一个人知道也好,她想做回丁沐,做她自己地死去……
“阿信,其实我不是你们这里的人,我是另一个空间的魂魄,我叫做丁沐,在我的空间里,我出了意外,醒来就成了丁沐儿了,惊悚点的说法是借尸迟魂,但不是我主动夺舍的,我这也是被老天坑了啊,你问我为何会刻砖,又说要做出陶瓷,因为我在我生活的那地方就是做陶瓷的……”
她还没倾吐完,四周忽然震动得更加猛烈,她抱着阿信惊恐到尖叫都发不出来,赫然见到混合着山石的泥水狂涌而下,地面猛然下陷。
就那么数秒间,山泥倾泄、泥水湍急,轰隆隆的巨响刺痛双耳。
骤然间,一块大石落下,阿信头背硬生生挨了一记,这一切的一切,速度快到猝不及防。
丁沐儿想开口喊他,可发不出声音来,山洪猛地打下来,视线里天旋地转,黑暗已经瞬间吞没了他们……
丁沐儿浮浮沉沉,没有意识,只感觉到有人紧紧扣着她的手腕,力道之强,就像她的手与那人的手被缠绑在一块儿似的,那只手的掌心满是薄茧,粗糙,却令她感到踏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切归于平静,只剩水声滴滴答答,丁沐儿一动不动的躺了许久,她已经恢复了意识,但她睁不了眼也动不了,四肢不知是受伤了还是麻了,只能任由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
终于,她眼睫动了动,倏然睁开了眼,因为嗅到浓重的潮湿气息,她转目观察四周。
这好像是个山洞,山壁凹进去一块,树枝掩盖了一半洞口,当她开始适应山洞里的光线,发现手脚渐渐能动了。
她试着慢慢活动四肢,大约过了三十分钟,她才能手撑着地坐起来。
一坐起来,她就看到离她四、五步的地方躺着满身泥污的阿信,她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连忙爬过去。
他的身上点点红斑,触目惊心,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渗血,她摸了他的脸,又摸了他的手,都是冰凉的。
她的心猛然一沉,泪花乱转。
不,他不可以死!
“阿信!阿信!你不要死,不要丢下我一个人……”她抓着他的衣袖不断摇晃他,焦急的喊着。
一道虚弱的声音响起,阿信的眉头蹙成川字,“我没死,你再乱摇下去,我才会死……”
看见他缓缓睁开眼睛,丁沐儿这才松了口气,担忧的看着他。“很疼吧?你的伤口还在流血。”
“你呢?有没有哪里伤到了?”被土石流冲下的一路上有断木石块,他也护不了她周全。
“我没事。”丁沐儿此刻万分的担忧。“你呢?快说说你哪里疼?你的背是不是很疼?山崩的时候不是有大石块砸中你的背……”
她就受了些皮外伤,而他身上可以说是伤痕累累,衣服给刮得破烂,幸好脸上没怎么伤到,如此妖孽级的相貌若是破相了,那她就是造孽了。
“你亲我一下,我就不疼了。”他的声音有些虚弱,却很笃定。
“什么?”丁沐儿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顿时有些傻眼,随之而来更多的是不真实的感受。
他适才说什么?亲他一下?
他肯定脑子被砸坏了吧?不然口气怎么这么像登徒子?
再说,落难至此,是亲一下的时候吗?
“若是不嫌我脏,你就亲我一下。”阿信扬起了嘴角,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
丁沐儿还是瞪着他,但脸儿有些发烫,心脏怦怦怦地乱跳一通,他这样不按牌理出牌,她顿时有些不会思考了。
他身上是污泥不堪、很脏没错,可此刻不是脏不脏的问题,是他脑子的问题,他的脑子确定没坏吗?怎么能让她一个姑娘家亲他……
话说回来,这是他吗?他一向嘴硬,总不肯直接表达心情,依他的性格,就算是真想让她亲他也不会说出口,再说了,他不是嫌她是弃妇吗?既然嫌弃,又为何要她亲他?
见她陷入自己的思绪中,他又开口了——
“你若是不亲,那我来了。”
他这句魔性十足的话令丁沐儿的心莫名的抖了抖,有些好奇他要怎么来?伤成这样,能起身来亲她不成?
接下来,丁沐儿很快醒悟她对男女之事的想象力还是很有限的,他并没有起来,而是两臂一扯,把她往他的方向带。
“啊!”他突如其来的举动令她措手不及,只能叫了一声,下巴就贴在他下巴处与他面对面,狂吻立刻印在她唇上,力道又急又重,她的脑子里一片恍惚,感受着他烈火似的吻。
他哪里像受伤的人,两只手臂有力得很,紧紧扣着她的双臂,他的唇比暴雨还要凶猛,不断吸吮她的唇,她很快就浑身虚脱了,没用的趴在他身上任由他予取予求,而他像怎么也吻不够她似的,他的唇齿纠缠着她,不断不断的深入浅出,一下卷缠着她的舌来吮,一下子含着她的唇瓣绵绵密密的吻,由于她就伏在他身上,两人的衣物原就不么厚,加上都湿透了,她便在热吻了一阵子之后感觉到他身子的变化。
她顿时羞到不行,想推离他,他却不允,他的唇舌继续纠缠她的,就像要藉由一个一个的吻在她身上烙下他的印记似的,强悍的霸占她的双唇。
丁沐儿没料到“亲一下”会是这样猛烈,他湿润的舌不断在她口中搅动,他吮她舌头吮个不停,在这样亲密的接吻中,她的心也乱了,因为她发现自己一点都不讨厌他这突兀又粗暴直接的吻……要命!难道她期待这天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