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上面下面?”看见她笑了,拧在他眉心的结就像是刀刻股深。
“男人的下面能有什么,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才对。”她绽开一抹如花般娇然的灿笑,“不过,既然你想拿那下面的东西对我做坏事,可见它也不全然是无辜的,不如我现在趁早将它了结了,一了百了,往后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你疯了!”他原本铁青的脸色,此刻透出一点点惨白。
她竟敢说出这种骇人听闻的话,还像个黄花闺女吗?!
他是她的夫君,而她竟然想要把他给……该死!乔允扬眯细长眸,近乎恶狠地瞪着她。
“嫌疯你可以不要。”
明明就是他自个儿挟持住她不放,让她半步也踏不出“龙扬镇”,现在倒反过来跟她恶人先告状了?!
“我现在就要了你!”
“不要以为我真的不敢动手,乔允扬,我不怕你!”她加重了手腕的力道,尖锐的刀尖只差一点点,就要在他的薄肤划出血口子。
乔允扬再度昂起下颚,隐约可以见到那段银刃在他颔下闪过的森寒光芒,他不必以身试刀,也知道那刀刃的锐利。
“好,我不碰你,咱们来日方长,我不必急在这一刻。”他轻笑了声,却发现她仍旧像只刺猬般戒备。
“我问你一件事,你要老实回答我。”
“好,你问。”
“我与你明明没有成过亲拜过堂,为什么老谭他们还是一个个把我当成你的夫人?我问老谭原因,他要我来问你。”
“你听过抢婚吗?”他的眸色微敛,嗓音轻沉含笑。
夏侯容容顿了半晌,然后缓慢摇头。
“或许以你这个从小在京城长大的女子来说,听起来是野蛮了一点,不过,在草原上,有一个抢婚的习俗,男人把喜欢的女人给抢回来,强占了她,让她为自己持家生子,虽未明媒正娶,但女人对男人而言,就与妻子无异,而通常在这个时候,女人会归顺占了自己身子的男人,因为,他们通常会是她们儿女的亲爹,为了自己的儿女与性命安危,她们不会冒险与自己的男人反目。”
当然,他绝对不会以为这一点能够适用在她夏侯容容身上!
“你的意思是……?!”
“那天,大伙儿是眼见着我把你给掳回‘龙扬镇’,只要我将你当成是自个儿的女人,在他们眼里,你的身分就是我的妻子,除非哪一天我肯放了你,要不,你就是我的女人。”
“蛮子!”她气呼地叱了声,却见他不怒反笑,“那是你们自个儿的想法,我不承认!我不是你的妻子,我不是!我绝对不会让你碰我一根寒毛。”
“你不必担心,我这个人说到做到,而且,只要你乖乖的不逃,也不闹出像今天的荒唐事,我就允你可以自由走动,如何?”
“你不怕我答应了你,结果却出尔反尔吗?”
“你不会,你这个人的傲气和自尊心,比谁都要强。”
“哼!”这男人当她肚子里的蛔虫当上瘾了吗?!却偏偏被他给说得八九不离十!夏侯容容没好气地瞪他,回嘴道:“但是我觉得如果自己够聪明的话,就不该答应你,谁知道我会不会逃着逃着,有一天就被我给逃出去了?”
“你办不到。”他看她忽然一眯的眼神,知道他这句话令她很不高兴,但他还是继续说下去,“这里到处有我的眼线,而且,你还不懂行于西域的要诀,除非你想找死,要不,我奉劝你不要轻举妄动。”
“我要警告你,我学东西很快的。”
“谢谢你的提醒,我会小心这一点。”
“放开我。”她将刀尖又更推近了他几分。
他微微抬高了下颔,脸上的笑容半点不减,“所以,咱们说定了?”
她也跟着他一起笑,笑得比他更灿烂,“我可以答应你,在我学会如何平安走完回京这段路途之前,我不会逃走。”
“你逃回京城,就不怕再被人送上花轿,往我这儿送吗?”
“不怕。”她的神情与态度十分自信。
“为什么?l他噙起一抹饶富兴味的笑。
“我很了解我太爷爷的个性,现在我失踪不见了,他老人家只怕已经后悔死了吧!如果这会儿见我回去,该是什么都会依我了,我说不嫁你,便可以不嫁你,他不会再勉强我了。”说着,她朝他勾起一抹自信满满的笑容,却忽略掉他眼底闪逝而过的晦暗,“对了!说到这个,你派人回京城告诉我太爷爷,你已经找到我了吗?”
“嗯。”他颔首。
“他怎么说?”她眨了眨美眸,眼神充满兴奋与期待。
“老人家说……要我好好照顾你。”他故意顿了一顿,缓慢地回答。
“就这样?”夏侯容容还以为太爷爷至少会担心她,会想要派人早点把她接回京城才对!
难不成她料错了?太爷爷如今还是执意要将她嫁给乔允扬吗?
乔允扬注视着她受挫的表情,勾起一抹浅淡笑痕,“看来,你还不够了解你家太爷爷的个性,他并没有想把你接回去,还是想让你嫁我为妻,反正回去京城的结果,还是会被迫上花轿,你干脆就安分在这里待下来吧!省得还要我再花费一番功夫再去把你接回来。”
他骗她!乔允扬凝视着她有些懊恼,还带着一点不信与不解的绝美容颜,在心里静默地想道。
就在两日前,他接到夏侯清的一封亲笔书信,信里向他提及,若他的曾孙女儿容容对这婚事还是不满意,那夏侯家愿意依他的要求,无论是道歉或赔偿,他们都愿意照办。
但他要她!
如今她已经落在他的掌心里,谁也休想令他罢手,把她给交还回去!
所以他骗她,自始至终,他命人封锁住她在“龙扬镇”的消息,根本从未与夏侯家有过半点联系!
“谁要你再花力气去接我回来?!”他的说法让夏侯容容再忍不住气极大叫,她用力将他推开,蜷起身子退到墙角,抬起美眸瞪着他这个得了便宜还跟她要嘴皮子的男人。
她以双手环抱住自己,感觉被他触碰过的感觉,还鲜明地残留在她的肌肤上,那属于男人的强悍力道让她有点害怕,让她不自主地轻颤起来。
如果,他真想对自己来强硬的,只靠一把玉匕是敌不过他的!
但她不以为他会永远像今天一样愿意放过她。
等到他铁了心要她的那一天到来……夏侯容容瞪着他的眸光之中,多添了一丝恼恨,不愿意再深入想像下去。
太爷爷,你是真的不要也不再疼容丫头了吗?
她在心里悲伤的想道,气忿地挥开乔允扬伸过来想要抚摸她脸颊,想要安慰她的大掌,别开了美眸,再不发一语。
就一直自怜自艾下去,不是她夏侯容容的个性!
短短不到两天的工夫,她又恢复成先前那个强悍泼辣,就算是蛮不讲理也可以理直气壮,甚至于是盛气凌人的女子。
看她转变得如此迅速,乔允扬的反应不是讶异,也没有失望,只是看着她对他充满挑衅的神情,勾起一抹浅淡的笑。
不过,她夏侯容容就是有本事,很快就让他笑不出来!
第7章(1)
在“怀风庄”的隶属之下,有不少的商号,这在其中有一处总号,负责指挥调度,除了重大事项的裁量之外,还有学小官,也就是学徒的培养,也都是在这里完成初段,再分派到各分号去。
这几天,乔允扬忙着接见从各地来的相与,“龙扬镇”位处中原与朱蜃两国的交界,说起来是中原的地域,但是,朱蜃国的人却出入颇多,还有远从西方各国经丝路而来的人才。
他们之中有人是异教徒,有人是医者,或者是工匠、通译、酿酒师,有人懂建筑,或是擅制砖瓦,甚至于还有人是制作弹药的高手,这些人来到“龙扬镇”,大半都是慕乔允扬之名而来,他们听说对于有才之人,他向来不吝手笔,因为得到善待,所以这些高手都甘心为他所用。
“找个机会试试这些人的身手,检验一下他们做的东西,看他们是否如同自己所说那般厉害。”
乔允扬与几名手下从内院走出来,还不到总号的前堂,就见到一群人围在穿堂前议论纷纷,伙计们看见他到来,络绎为他让路。
这时,他瞧见了一个很熟悉的背影,不过,那纤细的身子此刻穿的不是寻常汉女子衣衫,而是一件金橘色牡丹花连枝纹路的立领窄袖胡服,甚至于学起男子穿长靴,如丝般的长发松挽成堕马髻。
“风爷。”郭秉宽是总号的掌柜,他知道主子刚才与几名手下在屋里议事,不敢过去打扰,此刻见到他到来,不禁松了口气。
夏侯容容听来人是他,笑着回眸瞅他,一脸狡黠的笑意,似乎在等待他会有什么好玩的反应。
但她等了好一会儿,只见他沉静地盯住她,一语不发。
“怎么?不好看吗?”
夏侯容容被他盯得浑身不对劲,回身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衫,以右手拉了拉左边的窄袖,不太明白他为何要用这种眼光看他。
“你穿成这副模样做什么?”乔允扬扬手,示意身旁的手下可以先行离开,走到夏侯容容面前,唇畔勾着抹浅笑。
“当学小官,穿胡人的衣裳活动比较方便。”夏侯容容见他的神情在一瞬间变得阴沉,忍不住笑得更加灿烂耀眼。
“你说当什么?”
“学小官。”她不吝以甜美好听的嗓音替他重复,“又或者你可以称我为小官或学徒。”
“我知道学小官,我是问你为什么要当学小官?!”乔允扬伸手为她拉整了下竖起的衣领,很勉强才捺住性子,柔声道:“你是‘怀风庄’的庄主夫人,怎么会成为学小官?这成何体统?”
“对,‘怀风庄’的庄主夫人不可能是学小官,而我现在是学小官,所以,你要说我不是‘怀风庄’的庄主夫人也可以!”说完,夏侯容容扯开他的大掌,转身踱开,懒得再理他。
乔允扬知道她不高兴的理由,因为他竟然以“怀风庄”庄主夫人的身分来压她,这是她现在最最不想承认,也最不想被提醒的身分!
“郭掌柜,我不准你收她当小官。”他转头对郭禀宽命令道。
“风爷,如果您能打消夫人的念头,那自然是最好的。”
“我说不就是不,与她的意愿无关。”乔允扬浑厚的嗓音里多了一股霸气,不容许任何人有异见。
但就在此时,夏侯容容走到他的身后,软声笑道:“谁说与我的意愿无关?我说,郭掌柜非得听我的话不可。”
“为什么?”他回过眸,挑起眉睨她。
“因为,就如同你说的,只要你把我当成你的女人,在他们眼里,我就是他们的主子,他敢不听我话,就是瞧不起主子,那依你说,他该不该死?”
“你这是存心与我拗上了?”她当小官的举动,是存心与他之间的争执不快搬上台面,闹得众人皆知吗?
殊不知,夏侯容容怀的才不是这份小器心思,但今儿个被他兜头泼了冷水,惹得她心里不高兴,“我不管,我就是要当小官,从今天起,我就要在这里当差学习,郭掌柜,你说,现在有什么是我能做的?”
“请夫人……不,请容小官自便,要做什么都可以。”在乔允扬过来之前,郭禀宽已经见识到他家夫人刁钻的功力,实在不想再领教。
“好,那我自便了!”
说完,夏侯容容瞪了“她男人”一眼,调头就走,跑跳的动作因为身穿胡服长靴而显得分外灵活。
乔允扬没忽略过她那抹“懒得理你”的眼神,忍不住好气又好笑,对着郭禀宽沉声问道:“知道夫人为什么突然兴起要当学小官吗?”
“回风爷,听老谭说,是为了假银锭的事情,最近在几个地方都传出收到‘鼎银’的事情,虽说‘鼎银’里至少还有六程的真银在,但比起足纹的九九程银,还是差了不少,很多商家做了大笔生意却是血本无归,夫人说她想查出幕后的真凶,说辛辛苦苦做生意的人,绝对不能够被那些歹人给害到活不下去。”
闻言,乔允扬默声一语不吭,转眸望着夏侯容容两只手不知道搁在背后磨蹭些什么,但一双澄滥若水的美眸却是直直地朝他这方向投过来,一抹浅笑冉冉地跃上他的唇畔。
他心想,若她生就于武学世家,说不准会是个锄强扶弱的侠女吧!
明明那身子骨如此纤细,根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却总是想拉人一把,见不得有人在她的面前受苦。
“好,若真如此,倒也好。”他淡声答道:“你们就帮着她吧!她想做什么就让她去做,我心里也正想看看,刚好趁这个机会,让我瞧瞧夏侯家的表小姐究竟有几分真本事!”
深夜里,从夏侯容容所居住的“知风堂”里还亮着灯火,也同时传出了呻 吟,那是略带着一点悲惨与痛苦的呜咽声。
夏侯容容没哭,她只是觉得难受,趴伏在床榻上,让婉菊在她的身上涂着膏药,“在背上多涂一些,好痛。”
“好好好,小姐,你的手肘红红的,疼吗?”婉菊把买来的膏药为主子涂上厚厚一层,看见她两只手肘已经快被自己捉破皮,红得只差没出血。
“你说呢?”夏侯容容回眸,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抓了好痛,不抓又好痒,我现在全身都很难受,对了!腿,还有腿,也多涂一点。”
说完,她撩起裤管,指着小腿肚要婉菊帮忙涂药。
“小姐?!”婉菊看清楚状况,不由得惊声尖叫。
“婉菊,你小声一点啦!”夏侯容容捂住她的嘴,可不想让她大惊小怪,被乔允扬给发现她这一身惨状。
其实,浑身干痒得难受也不是她自个儿愿意的,说起来也不算是示弱,但她就是不想在他的眼里显得可怜兮兮,被迫要接受他的帮助!
而且,说不定他根本就帮不上她的忙,何必被他白白给同情了?!
“可是小姐你的腿……也快被你抓破皮了!”婉菊又惊又怜,想她主子一身细皮嫩肉,如今却是除了脸蛋之外,其余的地方都有着红色的抓痕,简直就只能用“触目惊心”来形容。
“因为两条腿也都会痒啊!”说着,她又忍不住想伸手抓,最后是被婉菊眼明手快地逮住手腕,说什么都不让她碰到自己已经脆弱不堪的肌肤。
“小姐,我求求你,你就别再抓了!婉菊给你多涂点药膏,明儿个我去问温阳,看他有没有什么好法子可以止痒。”
“我不知道我不在的时候,你跟温阳那家伙交情变得有多深,但他是乔允扬的手下,要是他知道了,肯定会去告诉他主子,所以,婉菊,你要敢去透露一字半句,小心我饶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