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照雄能够理解,所以愿意好好沟通,“我是可以了解啦!不过在我的立场,交出材料数据等于毫无保留的告知制作过程,这样对我们工厂是很没有保障的,申请专利也没有意义了。”
高阪拓点头,知道他的难处了。于是说:“涂先生请放心,日本国内的专利也已经由佐藤株式会社代为申请了。”水野瞳将高阪拓拿出来的文件转交给淙照雄看,“这是申请单。佐藤株式会社是正派经营的大公司,绝对照合约办理,不会损及涂扬陶瓷的权益。”
涂照雄看不懂日文的文件,不过他相信他们。
高阪拓接着要水野瞳翻译:“如果涂先生实在有为难的地方,材料数据上可以避重就轻的给,只需要把已经公开的技法,像是隧道窑跟烧花窑的温度这些,和大众已知的陶土成分写出来就好了,至于重要的微量金属比例可以以‘商业机密’为由,拒绝公布。这样您可以接受吗?”
“这样可以吗?”涂照雄问。这同样也是水野瞳的疑惑。
“没问题的,剩下的就由佐藤株式会社跟厚劳省协调,我们会尽全力维护涂扬陶瓷的权益。”
涂照雄听完水野瞳的转述,点头,“好。请等我一下,我把数据写给你们。”说完就起身,从保险箱里拿出制作过程的全部档案,到桌上誊写。
高阪拓松口气,靠在椅背上。
终于解决了!水野瞳也放心了。
“关于跟厂商的沟通协调,还有很多很多需要跟你们学习的地方。”她诚心的说。
“跟隆司学吧!我也同样讨厌沟通。”高阪拓觉得很疲惫,像打了场仗。
只是讨厌,并不是不会.水野瞳含笑看着他,总算有些了解奈央为什么会死心塌地的喜欢着他了。
如果他愿意,很多事都可以做得很优秀,五岁的奈央碰到的,就是特别NICE的他吧!于是,从此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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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好不容易拿到手的材料数据交给佐藤刚之后,高阪拓连家都来不及回去,直接赶到池大宅。
奈央一直没有开机,他要亲眼看到她没事!
池雄太接到管家通报之后,走到院子里,将手里的鲤鱼旗塞进他怀里,“拿去。”
高阪拓无暇理会他的态度,只挂心奈央的情况,“她呢?在家吗?”
“你知道因为你害她吃了多少苦头吗?”池雄太越想越气,气自己这些年来不但没有尽力阻止,还帮着她越陷越深。
“奈央呢?我要见她。”如果不是顾忌着会惊动池爷爷,他早就冲进去找人了。
“她不在家里,带着你的鲤鱼旗走人吧!”池雄太也很想跟他打上一架,却同样不想惊动爷爷,免得爷爷又将这笔帐记在她头上。
高阪拓受不了他无谓的阻拦了,“我要进去找她!”
“等等!”池雄太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推出门外,喘吁吁的说:“为了你,二伯母跟奈央已经被骂得很惨了,你还要惊动爷爷,害她们又被骂吗?”
“奈央被骂得很惨?”高阪拓又急又气,“她被限制行动了吗?”所以被迫辞职,就连手机也无法开机,是这样吗?
他脸上显而易见的担心让池雄太稍稍消气,“喂!你对她是认真的?”
高阪拓横来一眼,“不干你的事。”
这是他们的事,他会跟奈央说,不需要跟任何人交代。
“你还是一样很让人讨厌耶!”池雄太有些火大。
“彼此彼此,你也还是一样幼稚。”高阪拓越过他,“我找池爷爷谈。”
即便是她的爷爷,也不许欺负她!
“她不在家里啦!”池雄太重申,“二伯母被爷爷骂的那天,她就自请处分,到山上神社反省去了。”
高阪拓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哪里的山上?”
有什么需要处分的?现在什么时代了?荒谬、无理!
他的火气很大,偏偏池雄太还一副不想说的样子,高阪拓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恶声说:“你要跟我说,还是让我进去问清楚?”
“我说我说啦!”池雄太用力的喘气,“在能歌山上啦!是池家拥有的神社,还蛮有规模的,应该很好找到。”
“我去带她回来。”高阪拓说完就走了。
池雄太对他的背影猛做鬼脸。能歌山那么大,大大小小没有上千个、起码也有百来个神社吧!找死你!谁叫你每次来都欺负我!哼!
池雄太捡起堂姊视若珍宝的鲤鱼旗,拍干净,又对着高阪拓离去的方向做了做鬼脸才进门。
第十章
“老哥哥?”池亲兵卫走到院子外相迎,“有什么事叫我去就好了,怎么敢劳动您亲自过来!”
高阪胜丰瞪他一眼,“我只是老了,又不是瘸了、走不动了。”说罢,他迳自走入大厅。
“老哥哥!”池亲兵卫不知道该说什么,“请上座。”
高阪胜丰坐下,示意矢部义元将手上的盆栽放在池胜丰座前桌上。
“这是?”
“我来提亲了,小老弟。”
池亲兵卫避重就轻,说:“这是老哥哥最钟爱,有五百年历史的不老树,我不能收下。”
“这盆确实是我最钟爱、好不容易到手的盆栽。”高阪胜丰定定看着他,“不过比不上对奈央丫头的疼爱,小老弟,成全他们吧!”
“老哥哥……”池亲兵卫摇头,“谢谢您的错爱,我们奈央不配……”
“啐!”高阪胜丰不悦的说,“哪里不配?是太矮了还是丑了?奈央丫头德貌兼备,她的茶道得自我的真传,千姬也将她毕生所学的插花绝活全教给她了,比起阿拓来,她胜过太多太多了!”没好气的瞪眼!“难不成你是嫌我们阿拓配不上?”
“不不不!”池亲兵卫连声说,“不是这样的!”
“今天我们哥儿俩把话说开了吧,你心里有甚么结都说清楚,别再苦了奈央丫头了!”
孙女是他的,他也心疼啊!池亲兵卫叹气,“老哥哥说什么我都会听,独独这件事实在不能纵容,请您见谅。”
“连我忍痛拿出这盆堪称无价的不老树来提亲,都不够分量吗?”
“不是这个问题。”池亲兵卫苦笑,“再说这盆栽实在太贵重,我不能收。”
“你心里一定纳闷着,虽然这盆不老树是我的珍藏,但,为什么不是像启介当年一样,拿高阪家的传家之宝来提亲,因而认定我诚意不够吧?”
池亲兵卫低头,不语。
高阪胜丰轻叹,“小老弟,盆栽代表我对奈央丫头的疼爱,至于订亲信物,其实早在十六年前,阿拓自己就把高阪家代代相传的传家之宝送给奈央了。”
池亲兵卫愕然抬头。
“矢部,你来说。”
矢部义元点头,对池亲兵卫说:“老爷说的没错,十六年前男儿节那天,奈央小姐看中少爷的鲤鱼旗,少爷后来就命我把旗子送到池家,亲自送交到奈央小姐手中。”
高阪胜丰喝了口茶,放下茶杯说:“小老弟,高阪家代代都是拿鲤鱼旗订亲的,这你应该也知道吧?”
“可是.老哥哥您怎么都没提起?”
高阪胜丰叹气,“怎么提呢?我原想奈央丫头那时还小,等她长大确定了心意再说,谁知道男儿节后不久,你跟启介就闷不吭声的悄悄替两个孩子订亲了。”
结果也伤了跟日向家的情谊,池亲兵卫跟着叹气。
“即使如此,我还是不能答应。等奈央回来,会要她交出鲤鱼旗,我亲自送回高阪家赔罪。”
“你到底在顽固些什么?”高阪胜丰忍不住动气了。
池亲兵卫只好说出事实:“奈央的母亲是台湾人……”
“那又如何?”高阪胜丰早知道这件事,也不认为是问题,“难道你还有门户之见吗?现在时代不同,小老弟,我们不能再抱着老旧的思想,而阻碍了子孙的幸福了!”
“时代不一样,可是观念还是一样。”池亲兵卫轻叹,“奈央还年轻,我不希望她将来因为被传统的包袱压着而后悔。”
“被传统压着的是你吧?”高阪胜丰只好说破,“小老弟,说到底,你还是惦着春子的事吧?”
池亲兵卫脸色难看,并未否认。
高阪胜丰深深叹息,“当年我拒绝春子,不是因为她的家世的问题,而是我真的只把她当妹妹看待,而且,小老弟,最重要的是,我早就看出来你喜欢春子了,在那种情形之下,我怎么可能接受她的心意?”
池亲兵卫愕怔看着他,没错,他一直很喜欢表姊春子,只是,春子眼中始终只有风度翩翩的高阪胜丰。
在鼓起勇气告白,却又遭到婉拒之后,春子抑郁了好几年,直到年纪大得必须要出嫁了,才在长辈的做主之下嫁给他。
他很珍惜这段婚姻,即使爱妻虽然尽心照顾他、照顾三个儿子,但是每到夜阑人静时,独处的她总是幽幽叹气着。
他一直以为春子是因为家世的关系才被拒绝的,相信春子自己也是这样深深认为的吧!正因为如此,知道奈央居然步入祖母的后尘,同样喜欢上高阪家的少爷之后,他极力阻止,就是怕奈央遗传到春子的个性,复制了同样的悲剧命运!
他总是不擅于跟奈央相处,但是孙辈里,最令他挂心的就是她了。
天哪!他做了些什么?池亲兵卫沉痛的闭上眼睛,最疼的孙女偏偏伤害她最深!
张开眼时,他心里已经有了决定。“老哥哥……”
高阪胜丰笑笑举起手,“别急,我们阿拓已经上能歌山去找奈央丫头了。在等他们回来的时间,我们先来商量一下婚事吧!”
“老哥哥……”池亲兵卫红了老眼,“谢谢……”
“谢什么呀?都是一家人了!”高阪胜丰说,“虽然时代不同了,不过毕竟高阪家只有阿拓这个孙子,婚事我想隆隆重重的办。”
“都依老哥哥的。”他也会添购嫁妆,让奈央风光的出嫁。
高阪胜丰满意的点头,“千姬跟惠琼讨论过,她们也已经订好传统嫁衣‘白无垢’了。至于婚礼的场地,一样在北新行宫举行。”
“这样好吗?”池亲兵卫有些惶恐,高阪家是传统武家贵族,历代长男都是在供奉祖先的北新神社举办婚礼的。
但是战争时由于天皇要避祸的关系,高阪家捐出北新神社做为天皇行宫,现在北新行宫已经是皇宫的一部分了。
阿拓是高阪家少主,地位崇高,如果要在行宫完成婚事,宫内厅或许不会反对,但是,奈央的身分……
“你啊!”高阪胜丰朗声打断,“又在胡思乱想了!”
“宫内厅不会答应的,再怎么说,行官也是皇宫的一部分,怎么可能让拥有平民身分的奈央在皇宫举行婚礼,绝对不可能的。”
“宫内厅那些老头可不像你想像的迂腐。”高阪胜丰说:“为了维护皇族在国民面前的形象,他们严谨的要求皇室成员,那是职责所在。其实,他们也是现代人,有新思维,才不像你老抱着传统,不知变通。”
“老哥哥……”真的可以吗?如果奈央真能在皇宫举行婚礼,那么他这辈子就再也没有遗憾了。
“当然可以。”高阪胜丰肯定地说。宫内厅那些老头儿,哪一个跟他不熟?要不是只有家人能观礼,一定也很乐于到场的。“你等着看吧!虽然他们不能参加婚礼,但是婚宴上每个都会笑嘻嘻出现的。”
真的吗?他的奈央能像太子妃、亲王妃一样,在皇宫里完成终身大事吗?池亲兵卫感动得眼眶都红了。
“谢谢老哥哥。”
“谢什么!”高阪胜丰觉得好笑,“我们是亲家耶!”说罢,他喊来管家:“矢部!”
“老爷请吩咐。”
“跟宫内厅那儿讨论一下,选出吉日,接着看看还有什么该张罗的,先张罗起来吧!”
“是的。”矢部义元领命退下。
“这样很好、这样很好!”池亲兵卫频频点头。
“还有,让惠琼叫奈央她姊姊回来吧!总是一家人,没什么放不下的仇。”顺便帮奈央丫头解决心愿。
“老哥哥教训得是。”
“光我们讨论太单调了,把启介一起叫来出主意吧!”
池亲兵卫面露难色,“这样好吗?”毕竟是他们奈央自己跟人家退婚的。
“有什么不好的?我看隆司条件那么好,相信很快日向家也要办喜事了,趁这机会让启介见习一下!!”
高阪胜丰说着说着,突发奇想,“这样吧!我们跟启介说好了,叫阿拓他们多生几个孩子,以后挑一个跟隆司的孩子订亲,也是美事一桩。”
务实的池亲兵卫嘴角微微抽动,“呃……我想这件事还是要先跟奈央他们商量过后再说吧!”
兴致正高的高阪胜丰哪听得进去,交代着:“口说无凭。等会儿启介来了,叫他拿出墨玉佩,你也叫惠琼到奈央房间把鲤鱼旗找出来、这两样信物就先由你收着,将来如果是我们的曾孙女要嫁进日向家,就把墨玉佩交给阿拓他们;如果是想娶来日向家的小小丫头,那就把鲤鱼旗给隆司,记住了吗?”
池亲兵卫完全插不进话,只能偷偷叹气。
春子,你总说严肃少话的高阪哥哥看起来沉稳内敛,其实我们都弄错了。唉……枉费几十年来刻意学他严肃冷漠,错了!全错了!
抬眼看着口沫横飞的老哥哥,池亲兵卫脸上的表情逐渐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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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阪拓来到能歌山,在山下居民的引导下,到达据说是池家所有的荒野神社。
站在古老的神社前,他皱起眉头,怀疑这间小神社真的是池雄太口中说的规模不小的神社吗?
他走进神社,遇见一个老人,“请问,这是池家的神社吗?”
山犬政戒备的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有什么事吗?”
“你好,我是高阪拓,来找池奈央小姐的。”
他果然就是那个让老爷生气、惹小姐伤心的家伙!
山犬政说:“你弄错了,这里是属于神社本厅所有的,不是什么池家的。”
原来真的弄错了,“那,请问池家的神社是哪一间?该往哪里走?”
山犬政故意说:“我们家世世代代住在这里,从来没听过有哪间神社是池家的,你弄错了吧!”
怎么会?高阪拓还是点头道谢,“谢谢你;那我到别处找找看。”
他还不死心?山犬政努力说服:“年轻人,这座山我熟透了,山上真的没有池家的神社,你还是离开吧!”
高阪拓并不放弃,只是点头道谢:“谢谢提醒。”
看着他的背影,山犬政越想越不放心,决定找部经书请小姐誊抄,让小姐一直待在房间里,才不会不小心碰见那个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