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说话客气点。”向来对她没好感的方玮先开口了,意有所指地堵了回去。“贪慕虚荣的另有其人吧!”
张瑞慈瞪她一眼,不想理她,继续炮轰骆巧因。“我不管你是怎么搭上向允非的,就算他身价上亿,但他是徐婧绫的男朋友,你怎么能动手抢?”
向允非?这个名字,总算让骆巧因注意到她。“身价上亿?”她低道,蹙眉的丽容满足困惑与惊讶。“我不懂……”
“还装?!”张瑞慈气得跳脚。“之前凌群的新闻炒成那样,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就算现在主事者不是向允非,身为次子的他也是有一定的身价好不好?”
“等一下,向允非和巧因有什么关系啊?”方玮听得一头雾水。凌群企业她听过,电视之前强力播放八卦新闻,她被逼着看了不少,但那种层次的人怎么会和巧因扯上关联?
他是凌群的小开?骆巧因震惊不已,无暇理会张瑞慈,她急急按下萤幕开关,上网搜寻相关新闻,一心只想找答案。
“要不是婧绫正好遇见,她连怎么被甩的都不知道!”张瑞慈义愤填膺地不停叫嚣。
徐婧绫打电话给她时,她说什么都不敢相信。黄金单身汉的向允非被一个老处女拐跑?有没有天理啊,能让那种人看上至少也得是她这种年轻貌美的辣妹啊!
偏徐婧绫把骆巧因的模样形容得一丝不差,还说她想了好久,才想到是那次派对见过,而人,是她带来的。可不是?骆巧因那一点都不出色的外表当然让人记不得,徐婧绫都想了那么久才想到,表示错不了。
“你到底怎么办到的?全部的朋友都怪我欸!叫婧绫以后怎么做人啊?”张瑞慈炮火连连。
“朋友?一丘之貉吧!”方玮冷笑。才不信张瑞慈是为了伸张正义,她会来,铁定是为了嫉妒巧因才来借题发挥。
“你!要不是看在你是大肚婆的分上,绝对给你好看!”
“说不过人就用蛮力啊?来啊、来啊……”
身旁的对骂没听进耳里,骆巧因的注意力全集中在搜寻到的网路新闻上,每看一则,她的心,就被撕裂一分。
在看到一张被狗仔偷拍到他和另一个名媛沈静在车内拥吻的照片时,骆巧因全身一震,她的心及她的魂,在此刻,被完全粉碎,再无法拼凑。
他从不曾对她提及这些事,包括他的家人,他的家世。
这些新闻,之前闹得沸沸扬扬,她知道,但一直以为离她很远,所以没深刻留意,却怎么也没想到竟和她生活周遭的人事物有了牵连。
要她如何再去欺骗自己,昨晚听到的话是错觉?要她如何再去欺骗自己,只要别想太多,当不成情人至少还能当朋友?
在他的心中,她根本没有任何地位,他连自己是谁,都从不曾跟她坦言,他的选择恁多,有沈静,有徐婧绫,有数不清的名媛千金,她没有美艳的外表,也没有显赫的家世,怎吸引得了他?对他而言,她只是个邻居,只是一个不重要的外人!
“你认识巧因多久,还不了解她吗?她怎么可能会抢人家男朋友!”另一边,战争还在继续,方玮怒声为骆巧因辩驳。若巧因真去抢,她只会放鞭炮大肆庆祝,这样巧因也不用再勉强自己去接受婚友社介绍的烂配对!
“知人知面不知心!”张瑞慈不屑地骂。“她和向允非约会被徐婧绫撞见,还有什么话说?”
“不可能!”
“不然你去问她啊!”张瑞慈手指朝骆巧因一指,冷笑道。“她什么都没跟你说,这就是你所谓的朋友?哈!”
方玮一时语塞,转头看向骆巧因求证。“巧因,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她能问谁?谁能给她解答?骆巧因茫然地看着萤幕,上头的文字化为巨大的黑色殡石,将她的世界击碎,成为一片空白。
徐婧绫根本无须担心的,不是吗?她只是富家小开用来打发时间的玩笑罢了,她怎么抢得了?怎么还敢奢望?
“巧因?”方玮低喊,那沉默不语的表情让她好害怕。
“她默认了啦,自知理亏不敢说话!”噼哩啪啦讲了一堆,张瑞慈怨气吐了大半,一看表,上班时间到了。“懒得跟你说,警告你离开向允非,听到没有?”撂下话,张瑞慈转身离开。
“你真认识向允非?”方玮握住她的手臂,抑声低问。
松开鼠标,骆巧因看着摊开的手,颤抖泛冷的掌指再没有人会握持,热泪漫上眼眶,她将手紧握成拳,心痛得无法自已。
她认识的是谁?是他吗?一个总带笑、会握她手的温煦男子,真是他吗?还是一个虚假的梦幻?
她只是富家小开用来调剂生活的消还,他腻了,要回到自己原有的生活,他的世界只有贵妇名媛:水远不会有她的一席之地!
“巧因……”得不到回应的方玮还要再问。
一直没有动静的骆巧因却突然趴伏桌上,声嘶力竭地放声大哭。“啊!”
凄厉的哭声像是要将伤痛完全宣泄而出,但流出的却只有泪,无法释出她遍体鳞伤的痛。
为什么?她只是想找一个人,她错了吗?所以上天罚她,给了她一个希望,蓦然回首,却发现原来是一个再残酷不过的现实!
方玮吓傻了,和其它投来眼光的同事面面相觑。认识巧因这么多年,她从没见巧因哭过,更别说是这种撕心裂肺的激烈哭法。
“巧因……”方玮慌了手脚,拥住她,轻声安慰。“不要哭了,发生什么事跟我说?别哭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真和向允非有关吗?满腔的疑问问不出口,方玮无计可施,只能将她拥得更紧,轻拍她的肩,默默给予支持.
骆巧因无法言语,她只能一直哭、一直哭,让强烈的痛啃蚀了心。
她还在犹豫什么?早该回去了,她浪费了多少时间?蹉跎了多少父亲的生命?终于,骆巧因停止哭泣,她轻轻推开方玮,挪动鼠标,连上公司内部网页。
看到她叫出内部轮调表格,方玮脸色一变。“巧因!你干么?”
骆巧因咬唇,须臾,才抬头看她。“我要回台中。”
“怎么这么突然?为什么?!”方玮惊喊,伸手要阻止她。
表格早在之前就已打好,骆巧因闪过她的手直接按下确认键,开始执行上传签呈的流程。
见来不及阻止,方玮直接冲到主任面前,用力拍桌。“不准把签呈送出去!”
从张瑞慈冲进办公室叫嚣就傻眼到现在的主任被她吓到,老花眼镜滑下鼻梁,眼角瞥见萤幕下方传来收到公文的讯息,再看看面前气势汹汹的孕妇,不知如何是好。
“如果不准我在最短的时间请调回台中,我会直接递辞呈。”骆巧因走到方玮身旁,对主任开口,淡然的语气透着难再转圜的绝对。“对不起,因为个人家庭的因素,造成公司的困扰。”
“你真什么事都不跟我说?”方玮大受打击。就算家庭因素,也没必要走得这么急啊!
“我会说的。”骆巧因低头,向主任一点头。“主任,麻烦您了。”她转身走回座位。
主任握住鼠标的手不敢动,为难地看着面前气呼呼的方玮。“签不签?”他低声问。不管签或不签,他的部门都确定会损失一名人才。
“随便你啦!”方玮一跺脚,气得往茶水间走去,用力甩上门。
整个办公室鸦雀无声,“砰”的用力关门声更显清晰,所有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朝骆巧因看去。
骆巧因深吸口气,要自己视若无睹,她专心工作,开始着手交接事务的后续。
第十章
站在骆巧因房门前,向允非想着该不该破门而入。
房子今早完工,他想做最后的努力,带她到那方天地。
今天他打手机给她,却转入语音信箱。他不死心,先是下班时间到她公司楼下等着,从人潮汹涌等到无人进出,仍没看到她身影,他只好回到这里,待在楼上的房间等她回来。
十二点了,不可能这么晚还不回来。难道是他没听到她回来的声音,其实人已经回来,而他还在楼上傻等?
从门缝看不到光线,向允非略一踌躇,而后举手敲门。
就算怪他孟浪也无所谓,他只希望她能给他一个机会,隐忍到房子完工的时间已够难熬,他不想再等到明天!
半晌,没有回应,向允非又敲。
开门,巧因,我想见你!他将额抵在门板,心里不住呐喊。
第三次敲门没有回音,向允非直接拿出手机,按下她的手机号码。
“这个电话号码暂停使用,请……”得到的是僵硬的机械女声。
向允非一怔,以为自己按错,再按了一次,仍是得到相同的回应。下午明明还转入语音信箱的,怎么会突然变成暂停使用?
不对,太安静了……NEKO酱呢?往往是他才开大门,NEKO酱热情的呼唤就已从门缝传来。向允非心一凛,突来的念头让他握住门把一压,原该紧锁的门,却应声而开。
室内的漆黑映在眼中,却成了深沉的梦魇。向允非屏住呼吸,缓缓伸手将门边的开关打开——
明亮的灯火映照下,原本充满居家生活的房间,如今只余清冷的气息,个人的物事全都撤走,只剩家具被孤单地还留原位。
双人床上的物事攫住了他的视线,向允非无法挪开视线,他缓缓走近,双眼被刺得发痛!他看到那幅一起买的藤城清治和他送她的球形拼图,拼好了,放在那里。
他们要一起拼完的,不是吗?向允非拿起球形拼图,再看向那幅放在床中央的拼图,被橘红海岸笼罩的孤单人影,仿佛是他,被人遗留在此。
向允非握紧了拳。为什么?在他还没来得及做最后的努力,她却就此离开他的生命!
他拿出手机,按下阿协的号码。
响了好久,总算被接起。“几点了你知不知道啊?我两天没睡……”好梦正酣的阿协被吵醒,直接开骂。
“巧因呢?”向允非打断他的抱怨,直接问道。
“巧因?”刚醒的头脑有点反应不过来,阿协打了个呵欠。“她不是搬去跟你住了吗?怎会找我要人?”
什么意思?“阿协!”向允非低喝一声,强迫他清醒。“你知道巧因搬家?她去哪里了?”
“你不晓得?”阿协总算察觉不对,连忙坐起。“她两天前打电话给我说要提前解约,我以为……”他以为他成功了,还为他高兴不已呢!
“给我她所有的资料,快!”向允非手指扒过额发,焦躁地在房内来回踱步。
“我为什么没早点发现……”阿协很自责,赶紧起身找当初签订的租赁契约。那时他还“亏”她可以不用再缴房租了,她只笑笑没说话。他怎么那么笨?早该看出不对劲的!“啊!她把契约带走了!”突然想起,他拍额懊恼大叫。
“身分证呢?你不是都会留房客身分证复印件吗?”向允非急道。“给我她的户籍地址!”
“交还钥匙时连契约一起让她带走了……”阿协很无力。一般他是不可能会做这种事的,但她不曾拖欠过房租,归还房间时也保持良好,加上看在向允非的面子上,他很阿莎力地没扣押金直接连同契约一并还给她。“你应该有她的手机吧?”
“她连手机都停用了。”向允非挫败地坐在床沿,沉声低语。为何走得如此决绝?连一点资料都不留给他?
“你不是知道她在哪里上班?”阿协帮他想办法。
“我不知道是哪个单位。”大型企业有成千上百的员工,要从何找起?他们也不可能会透露员工资料给他。
“朋友呢?同事呢?”
向允非摊躺床上,沉痛地闭起眼。一直以为,相处是两个人之间的事,直到此刻,他才发觉,他的想法有多岌岌可危!只要能找到她,这次他绝对会将她所有的亲戚朋友牢记在心,他发誓!
“不会吧?!”阿协难以置信,肩整个垮下,倏地,他用力拍掌,惊喜大喊:“有了!”
“怎么样?”向允非弹坐起身,急问。
“那时巧因说这个月水电费还没结,留给我她一个同事的号码,等一下!”阿协急忙找寻。他根本不想跟她计较这点小钱,她却很坚持,可能是不想欠他人情吧!“有了!”东翻西找,阿协好不容易从笔记本一角找到那串号码,报给他。
向允非掏出笔,直接写在左手手背。“谢了!”抄下最后一个号码,他立即准备挂电话。
“等一下!”阿协急忙阻止。“你现在打去对方肯告诉你才有鬼!你到底对人家做了什么,让她像逃难一样?”
“我什么都没做。”向允非低叹。找到联络方式,心总算踏实了。
“女人团结的力量是很可怕的,你逼得人家姐妹落荒而逃,她不可能给你好脸色看的。”阿协给予经验谈。“你倒不如趁今晚好好想想你‘没做什么’。”
没做什么?直到电话挂上,向允非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看着那幅橘光粼粼的日落海岸,想着和她的一切,独坐直至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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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午休时间,方玮走进一间公司附近的咖啡简餐店,直接挑了个位子坐下,接过服务生递来的菜单,开始点菜。
“一个熏鲑鱼潜艇堡,一个滑蛋牛肉烩饭,雪莓奶酪,一杯去冰葡萄柚汁内用,等一下一杯珍珠奶茶带走。”
服务生差点跟不上她点餐的速度,填完单赶紧送到柜台。
“请问是方小姐吗?”原本坐在另一桌的向允非起身,来到她身旁。
方玮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地闷哼一声。
向允非保持微笑,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入座。看来,早上连挂他十通电话的行为应该只是牛刀小试了。
早上一拨通她的手机,才报出名字,先是得到一顿狂骂,而后随即挂断电话。幸好她没关机,经过他锲而不舍地拨打,她总算答应利用午休和他见面。
不形容自己的模样,来了也完全不找人,要不是她脸上风雨欲来的气势笃定了他的臆测,他很可能还会再加上一个爽约的罪名。
“冒昧约你出来,因为很急,我就直说了。请问你知道巧因去哪里吗?”
方玮闻一百冷笑,鄙夷的视线来回上下地打量他。“哟,向二少爷怎么有空问我们巧因的事啊?徐婧绫和凌群的事就够你忙了,不是吗?”
“巧因是因为这件事离开的?”向允非拧眉。他一直没让她知道此事,没想到,依然成了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