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他走出大厅后,于文关上了咨询室的门,轻声说:“丫头,走了。”
后方那扇小小的门立时被推开来,露出一张恼火的脸。“什么意思嘛,就只会叫达方来,他咧?都不用亲自出马的喔,到底是谁做错事啊。”要她没猜错,他肯定是在这段时间里拚命地使唤达方,无耻!
“你真打算不理他了?”那个他是谁,就不用多说了。
“……”幸多乐抿嘴不语,走到沙发坐下。
“一点都不怕他出事?”
她皱起眉。
“我听达方说,这一阵子赖咨云和他家董事长的互动很多。”偷偷看她脸色黑了一半,他心情愉悦地又继续下去。“本来是要你跟著的,可找不到你的人,听说他家董事长硬著头皮上阵,天天回家时总是筋疲力尽,像上了战场一样。”
秀气的眉间几乎可以夹死蚊子了。
“你不怕他就此失守?”于文哈哈笑著。
“失守就失守吧,反正早就已经被攻破城门了。”扁起嘴,神色复杂得很。“如果这样可以保住他一条命,我没有什么可以不让的。”
“原来如此啊,你从赖咨云那儿预知了他的死期,所以你想,要是他别对她太坏,应该还有一线生机,对吧?”
幸多乐瞪大眼。“我真不知道现在到底该叫你什么了。”她从没跟他提起她看见了什么啊!
“随便,名字不过是个代号罢了。”于文不甚在意地挥挥手,又说:“可是,丫头啊,你没有想过一种可能吗?让他跟在赖咨云身边,反而等于暴露在死亡的预知里,不是更危险?”
“可是,赖咨云可能就是凶手,要是他讨她欢心的话,应该……”
“多乐,你预见的只是一个角度、一个方向,不是绝对,依我看,让他老是跟赖咨云凑在一块……早晚出事。”
“是这样吗?”她想错方向了?沉默了一会,她干涩问著。“老板,你认为命运是可以改变的吗?”
“可以。”语气再确定不过。
“可是,我前世还是如你所言,落得孤死的下场。”不是埋怨,而是有点不甘。
于文脸色一变,“那是我的疏忽。”
“我可以改变他的未来吗?”
“只要你想,你去做、去接近,没什么不可以的。”
幸多乐敛眼沉思著,而后又重重地拧起眉。“可是,他的脖子上有草莓……”好吧,她承认,她很不爽。
“草莓为什么会放在脖子上?”他听得一头雾水。
“老板……”冷笑话吗?
“为什么?”他一脸虚心请教,很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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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命理馆,于文正要走向电梯,一道颀长身影伴随冷风刮来。
“多乐呢?”声音阴邪低沉,脸色臭得像被人倒了几十亿的债。
一见来人,于文立即扒开对方大衣的衣领,准备再往下深探。
“你干什么?”齐子胤退退退,连退了数步,用力抹了抹刚才被他摸过的地方,脸色铁青,拳头握紧,随时可以开打。
“我想找你的草莓啊。”他一脸认真。
见他再度逼近,齐子胤立即抬起手,把他挡在一臂之外。“你有神经病啊?我有没有草莓关你屁事?”
“你想不想跟多乐见面?”话锋一转。
“想。”废话,不然他来干么的?
“想不想跟她合好?”
“废话!”
“那就让我看你的草莓。”
“……你变态啊?你有毛病,欸,你真的有问题,我警告你,不要再靠近我,拳头是不长眼的,待会被打死不关我的事。”被他精锐的眼看得通体生凉,于是他再次退退退,直到背抵著大楼墙面。“欸,等等,难道说,你是故意在取笑我?”
“什么意思?”于文不悦地眯起眼。“我是虚心请教,你怕什么?”
“没人会对这种事虚心请教的。”
“可是,这种事有那么普遍吗?”他疑惑地皱起眉。“时代也进步得太快了吧,现在居然连人的身体也可以种草莓,实在是让我好惊讶……”
“嗄?”这家伙是在说哪一国话?
“能不能借我看一下?”再抬限,他很认真。“我保证,今天晚上把多乐宅配到你家,够意思了吧。”
“什么跟什么……”还宅配咧!既然懂宅配的意思,那怎会不知道种草莓的意思?“你说的是真的?”
“那当然。”
“好吧,让你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过了那么多天,也许颜色已经看不见了。”他拉掉领带,解开钮扣查看,果真如他猜想,已经淡得几乎看不出颜色。
可恶,害他又想起那个八婆!偏偏见到她的脸,他又心软得一句毒话也说不出口。唉,他早晚害死自己。
“你在干么?!看就看,有必要摸吗?我说过了,就算要搞GAY,也不要找我……不要再摸了,再摸我要揍人了!”声音飙高到快要破裂的地步,拳头高高举著,却似乎没有落下的打算。
“没有草莓啊……”于文还在翻,还在找。
“……不要太过份了!”有人在看了!他的名声、他的清白、他好可怜……
第八章
“来啊,进来啊。”法式别墅前,于文扯著一脸不情愿的爱徒进屋,而屋主一见到他,立即跳开,连退数步。“……你见鬼啊?我帮你带人来,你是这样感谢我的?”
“在命理馆外,我已经感谢过你了。”字句沉重,目色防备,不过一看到心上人,齐子胤的心立刻变成软柿子。“多乐,你来了。”
幸多乐扁起嘴哼了声,无视他的讨好,往沙发一坐。
“喝茶吧,我已经泡好了。”没关系,他脾气愈来愈好了,耐性愈来愈没上限,腰可以折,背可以弯,继续讨好。
还是不说话。
“对了,我听说你喜欢吃甜点,所以我特地买了一些,你吃吃看,这家蛋糕店的波士顿派很有名的。”快快把蛋糕摆上,来个负荆请罪。
还是不吭声。
于是,齐子胤丢了个眼神给于文。
于文收到之后,气定神闲地走到女主角身旁坐下。“多乐,别气了,我已经确定过,他身上没有草莓。”
“你到底知不知道种草莓的意思?”幸多乐总算开口了。
“不就是把草莓种上去?”啐,瞧不起他的智商吗?
“……你一辈子都不会找到的。”很想笑,但是偏不给齐子胤面子,不笑。
闻言,齐子胤二话不说,扒开身上所有赘服,在她面前展露精实的体魄。“你自己找。”最后一招——美男计,再没效,他就翻脸。
“走开!”她二话不说推开,美男计当场宣告无效。
这下他真控制不住了。“你什么态度,我这个身体有多少女人觊觎,多少女人多想品尝,你居然把我推开?!幸多乐,你未免太不识货了……”他发现打从认识她以来,牙都快坏了。
“好啊,你去找个识货的女人来品尝,关我什么事?”起身,准备走人。
“你敢走?!”正准备阻止,却见于文往她肩膀一按,她立即软倒,他眼明手快地上前搂住人,抬眼瞪著于文。“你搞什么鬼?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问你,你喜不喜欢她?”于文一脸认真。
“废话!”找不到台词,所以专说废话的吗?
“那就上啊。”很正经的。
“……上?”
“我告诉你,多乐很传统的,只要霸王硬上弓,她就是你的人了,还倔什么呢?”他轻松分析状况。
“是啊是啊,然后等她醒来,换我被她打死,你就称心如意了?”这是什么鸟方法?“这是一个有民主有法治的国家和年代,我要是对她霸王硬上弓,是会遭受法律制裁的,你懂不懂啊?”
“那是指单方面的侵略行为,但事实证明你们是两情相悦,目前不过是处在冷战期而已,为什么不能?况且,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床头吵、床尾和,夫妻吵架时,上就对了。”他说得好像很有经验似的。
而齐子胤,居然还很没用的心动了。“等等、等等,这要好好想想,我可不想走错一步路就落个尸骨无存的地步。”他觉得是君子就不该趁人之危,感觉像是迷奸,没有互动No feel,但是君子和男人是很难共存在同一躯体的。
就好比现在怀里抱著她娇柔的身躯,他就开始呼吸加重,眼睛不敢乱瞟,手不敢乱摸,就怕燎原之火彻底焚烧。
“你到底想守著你的童子之身多久啦!”于文有点火气地开骂。“扭扭捏捏的,你到底是不是男人啊?”都给他这么绝好的机会了,还不知道要把握,真的是……没救了。
“你说什么?”他眸色一凛。
“我说你的童子身到底要守多久啦!”不爽了。
齐子胤吐不出话。其实,他不是问这一句,但他回答这一句,却让他从头凉到尾,过了好久,才挤出好虚弱的声音。“你为什么知道?”
混蛋,就连达方都不知道的事,他从哪里知道的?
“看你三番两次都下不了手,就知道你有问题。”要是事事都得经过他掐指推算,他这千年的智慧不就全都浪费了?
“是吗?”这么容易看穿?
“去去去,把她抱到房间去,我陪你喝两杯。”于文不耐赶人。
等到齐子胤把幸多乐安置好下楼,便见他早已取出酒杯和酒。“我干么跟你喝酒?”
“替你壮点胆子,要不看你那孬样我就觉得头痛。”倒了半杯酒递给他。“喝。”
一口饮尽,齐子胤眉头深锁。“你没跟她说,我跟那个八婆没一腿?”
“你真笨,口说无凭,谁信?”赶紧再倒上。
“你不就信了?”敢说他笨?愈来愈大胆了。
“问题是你想上的又不是我,我信了有什么用?”催促著他赶快喝,他等著倒酒。
齐子胤死瞪著他。“你的用词一定要这么清楚明白吗?什么上不上的,请说我要怜惜她,好吗?”
“随便啦,反正还不是一样的行为,用的词再唯美,做的事还是一样。”
“问题是你说的很兽性。”好像他很禽兽一样。
“没兽性就没冲动,没冲动就没后代……你能不能喝快一点,我拿得手都酸了。”于文不耐地挑眉。
“喂,你是不是想灌醉我,对我做什么?”不是错觉,有时总觉得这男人看他的眼神让他浑身毛透。
“抱歉,我不需要有后代,所以没冲动也没兽性。”
“喂,不是要陪我一起喝的吗?为什么只有我在喝?”
“我又没要干么,难道要我喝酒助兴,帮你摇旗呐喊吗?”
声音到最后终于消止,看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于文搀著齐子胤上二楼,把他搁在幸多乐的身边。
“喂,我要走了,你可以吧?”嗯,好像让他喝太多了点。
“问这种问题,你太失礼了吧!”
“看起来还挺清醒的。”很好,他完成任务,可以回家休息了,剩下的好事,他实在不便在场,也没意愿为他加油。
开了窗飘然离去,他满心欢喜。
可他一走,齐子胤却显得手忙脚乱,有点像是头次上工又怕失风的窃贼,对著昏睡的人儿,向前向后,忽左忽右,竟不知该从何处下手。
他的心是很痒,想要的欲望更是痛得他很想大叫,想先来个吻当作餐前沙拉,可问题是她没有反应,让他演起独角戏觉得好辛酸,于是作罢。
但邪念已起,岂能轻易放过?
于是他偷偷掀开她的衣角,想要窃玉偷香,但……没当过小人,他怯场啊!
而且,真要征战,他也不知道该先从哪一角开始打起,才会不让自己失控走火,且让她倍感满意进而夜夜邀请。
这问题,需要好好思考一下。
他要一战成名,所以这一战必须要他全副武装上场,且要他全神贯注沙盘演练数回才行。
趴在她身侧,齐子胤看著她的睡脸,唇角的笑意不断放大,恍若光只是看著她的睡脸,就能驱走他满脑子不正经的邪思。
当邪思消失时,他的意识跟著模糊,没多久也跟著昏睡。
惨的是,半夜开始下起大雨,从没关的窗泼进了屋内,泼湿了床,也泼湿了睡在靠窗,且不到天亮不会醒的幸多乐。
所以,当天一亮,等著验收成果的于文到访,等著他的不是满嘴埋怨却又甜蜜娇俏的爱徒,而是病得只剩下半条命的苦命小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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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乐,该吃药了。”
听见的瞬间,继续装睡。我睡著了、我睡著了,就算地震火灾,我都不会醒,所以不要吵我~~在心里默念个十遍,她祝自己心想事成。
“该吃药了。”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
“多乐!”声音重了。
她闭紧眼,努力装睡,可怜她头痛昏沉,全身酸麻得像是要死掉,她知道自己感冒了,也知道在发烧,但就是不想吃药。
反正,就算不吃药也是会好的嘛。
“把她的嘴扳开。”
她听出那是老板的声音,不由得气恼地张眼瞪人,无声嘴形喊著——叛徒!
“醒啦。”于文勾笑。
再瞪。
“把她扶起来吃药吧。”
话落,一双有力的臂膀立即无视她的意愿将她扶起,面对著那一颗颗的药丸。
她如果哭出来,会不会很丢脸?
“只是吞药而已,又不是要你喝中药,怕什么?”齐子胤坐在床畔,软声哄著,温开水已在一边待命。
他一早醒来,头痛欲裂,张眼发现床上竟然湿了一大片,顾不及头痛得要死,抱著佳人就先移到其他房间,再踅回时,肇事凶手已经出现在房里,而这一次,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请了医生特地外诊,打了针,到药局拿了药,再回来时,她身上的衣物已经换过,他气得想杀人,但于文只是温温地说:“放心吧,我连看都没看,连碰都没碰。”人家如此慎重回答,他还火大只会显得度量狭小,所以,算了。
“我讨厌吃药。”小嘴扁得跟鸭嘴没两样。
“我知道。”他哄著,但唇角是带著笑意的。
“可不可以不要吃?”
“不可以。”简洁有力。
她扁嘴,瞪向一直在当隐形人的于文。“老板,你给我记住!”
“抱歉,我忘了。”他哈哈大笑。
“你把我骗到他家中,还害我感冒,我要罢工。”可恶,头好痛!因为讨厌吃药,所以她一直很注意身体状况,然而这次生病完全是意外中的意外。
要不是某人藉由窗户离去时忘了关窗,她也不会生病!
“放心、放心,我已经准了你的假,要休多久就休多久。”他一诺千金。“你就在这里好好地静养到好,知道吗?”
话里有著两人才明白的寓意。
就算她头痛眼花,依旧记得老板要她守在齐子胤身旁,以应付任何状况。
昨晚来这儿,她其实没打算要拿乔的,可只要一想到他跟赖咨云那样又这样,她就觉得完全无法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