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沁薇似是对他有所误会,他必须赶快解开她的芥蒂才行。
“好。”心中的不安消失了,况少恒安静地靠在她怀里。
况昀展立刻轻扳过桑沁薇低垂的小脸,让她看着他。“沁薇,我没说我跟前妻见面是因为事发突然,不想你误会,想之后再告诉你,并非故意隐瞒。”
“若是这样,昨晚有机会,你为何不坦白?”桑沁薇苦涩反问。
姑且不论他告诉儿子她会一直当他的妈咪是否是善意的谎言,他与童嫣然的事既然已经被拆穿,他何需再掩饰有意与前妻复合的真正心思,难道真是因为他还未达成并购遐迩的任务吗?
“昨天?”他一脸困惑。
“我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人就在你家外面,我亲眼看见你搂着童嫣然进屋。”
她强忍着心痛,将昨天那令她心碎的一幕说出来。
况昀展倒抽口气,急切地道:“你误会了,我不是搂着她……”
桑沁薇飞快打断,“你已经决定和她复合,要怎样是你的自由,没必要跟我解释这么多。”现在就连听到他提到童嫣然,她都心痛得快要不能呼吸。
他大惊。“嫣然跟你说我要和她复合?!”
她表情黯然。“这事能瞒多久。”
“老天,不是这样的。那天她来找我哭诉男友与她分手时,是说过后悔跟我离婚,但我们不可能复合,当年是她……”况昀展陡地停住,有所顾忌地望向安静待在她怀里的儿子。
儿子是无辜的,要他如何当他的面揭露童嫣然当年非但外遇,更一心想离婚而不要孩子的事实,他不想伤害他幼小的心灵。
“沁薇,这整件事现在我没办法详细的说明,但我并没有要跟她复合,我爱的是你。”他仅能有所保留的这么说。
他最后一句情话好动听,桑沁薇却只觉得心里一片凄苦,他的没办法详细说明,是因为还有“苦衷”,所以无法在这时坦白他已与前妻复合吧。
她低叹口气道:“你是寰宇国际集团特别顾问的身分,我已经知道了,我外公要我告诉你,纵使遐迩内部有风雨,他也没有卖掉公司的打算,你负责并购遐迩的任务恐怕无法完成,所以,这个还你,你自由了。”她由口袋拿出一张纸交给他。
况昀展狐疑的接过纸张摊开一看,猛地怔住,那是他同意当她三个月老公的出借契约,随即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他震惊的问:“为何还我这……你该不会认为我接近你是为了达成并购遐迩的目的,对你不是真心的?!”
桑沁薇默然无语,在已经知道他心里最重视的是前妻的事实下,去追究他对她有几分真心已无意义,仅会徒添心酸与难过。
他有些急躁的催促道:“说话啊!”
“爹地怎么对沁薇妈咪这么凶。”况少恒奇怪的看向他,爹地一向很温柔,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听他这么大声说话。
“该死!”况昀展低咒一声,猛地站起来,胸口急遽起伏,激动的爬梳头发,他对她一片真心,她怎么能质疑他?
“事情演变至此,只能说我们的缘分不够,不过我还是很感谢这些日子以来你的陪伴与帮助,那张契约看你要怎么处理都可以,以后你就放心去追求你想要的幸福,我……有点累,想回去休息了,我们就在这里道别吧。”桑沁薇尽可能平静地道。
她没忘记他曾说过,当挽回不了时,放手是最好的解决方法,现在她就要这么做,纵然爱得再深,也不得不分开。
况昀展眉头深锁凝视着她,听见她说累,他明了昨天她肯定不好过,在气她怨她质疑他的真心的同时,他也舍不得她受的煎熬,只是他没开口,怕会忍不住再气吼她为何不相信他。
“妈咪,我和爹地跟你回去,好不好?”一听到她要走,况少恒立刻紧张地搂住她。
“妈咪可以带你回去,可是爹地……还有事情要忙。”望向况昀展,她极力克制翻涌而上的难过,试着平静地问:“我带小恒到我那儿,天让他和我住一晚,可以吗?”
她多么希望也能与深爱的他多相处一会,怎奈他不是她的,而今天与小恒相处过后,她将辞去幼儿园的工作,以后不会再与小恒见面。
老天爷是存心作弄她吗?既然让她和况昀展父子相遇,为何他们的缘分如此短?
况昀展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绷着俊脸点头。
“谢谢。”低声道谢,桑沁薇抱起小恒,迅速走向她的座车,就怕再多看他一眼,她会忍不住想哭的冲动。
况昀展站在原地看着她转身离去,心中的郁闷层层高涨。他分明看见她眼中对他的难舍,却仍撇下他离开,她还是不相信他。
“可恶的小女人,你存心气我是吗?”见她的银色座车扬长而去,况昀展用力踢向脚边的小石子。
难道是他爱得不够深,否则她怎么会感受不到他的心意,这么轻易就要放他这个老公自由?
大口深呼吸,吐出胸中的郁闷之气,他拿出手机拨打一组号码,当电话那头传来回应声,他叹息轻道:“连总裁,我的未婚妻因为你交代的并购案对我产生误会,打算和我分手,能麻烦你来台湾一趟吗?”
橘红的夕阳垂挂天际,晕染出一片迷人的天然景致,可惜坐在落地窗前的桑沁薇眼神空洞,这番美景并未落入她眼里。
与况昀展分手后,她的心仿佛被掏空了,稍一闪神,整个人就像灵魂出窍般定格在那儿。
“外公爷爷,妈咪又在发呆了。”况少恒嫩声轻喊。
在桑沁薇苦恼着他该如何喊赵南岳时,天真的他说赵南岳是她的外公,那他就喊他外公爷爷,于是他便以这令人莞尔的称呼喊赵南岳。
早上桑沁薇带小恒回赵家,告诉外公她已经和况昀展和平分手,要他别追究这件事,还刻意表示事情若闹大,难堪的会是她,不希望况昀展再受责难。
赵南岳勉强答应,但见她脸色不佳,要她留在赵家休息。
她想了想,也担心若带小恒回租屋住,要是她的梅尼尔氏症因为疲累和心情不佳发作会吓到小恒,也无法照顾他,便答应了。
赵南岳并未因为况少恒是况昀展的儿子而迁怒于他,与丁奕反倒都极喜爱这个讨人喜欢的孩子,虽然觉得他喊外孙女妈咪有些不妥,也暂时未纠正他。
况少恒发现沁薇妈咪今天的笑容很少,常会发呆,就像现在,外公爷爷教他下跳棋,他的棋子成功进占对面的堡垒,他高兴地要告诉她,一转头就发现她又望着窗外发呆。
“全都是况昀展害的。”看向魂不守舍的外孙女,赵南岳眉头蹙拢,提起况昀展的语气,透着不满的愠意。
“爹地怎么害妈咪发呆?”
“他欺骗沁薇的感情,害她伤心难过,可恶,我忍不住了,非要去找他算帐不可!”赵南岳气愤的说完,绷着脸用力推开椅子。
对于况昀展负责收购他过户给外孙女的那块土地,以及并购遐迩的始末细节,她虽未多说,但由她和况昀展分手,显见况昀展确实是有目的的接近她,枉费他这阵子已慢慢放下对那小子的成见,打算不再反对两人交往,哪晓得那小子根本就是有企图的。
他是答应不去找况昀展算帐,可这一天下来,外孙女的黯然神伤他全看在眼里,此时又见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实在忍不住气愤,直想去讨伐况昀展,问他为何要这样伤她的心。
见状,刚从厨房拿了一盘小点心到客厅要给可爱的小恒吃的丁奕,连忙阻止。
况少恒的喊声接着响起,“妈咪,你快点过来!”
桑沁薇总算回过神,她虽仍在状况外,但马上赶至小恒身边。“小恒,发生什么事了?”
“外公爷爷要找爹地算帐,他好凶喔!”况少恒抱住她的腰,有点被赵南岳吓到。
“外公,你跟小恒乱说什么,你吓到他了。”桑沁薇忙不迭环抱着他,有些不悦的道。
这时,刚好有人来按门铃,丁奕连忙把点心放到桌上,前去应门。
“我没有乱说,况昀展是伤了你,让你伤心难过,我已经忍了一天了,没办法再忍下去,我现在就要去找他算帐,为你讨公道。”他无意吓小恒,是他那个爹地欺人太甚。
“我说过我和昀展是和平分手,你没必要去找他。”
“我没答应和你分手。”
一道温厚又富有磁性的嗓音蓦地传来,桑沁薇震惊的转过头,看见真的是况昀展来了,她一时说不出话来。
“爹地——咦,连爷爷!”看见与况昀展一同进门的连醒仁,况少恒开心地跑向他,连爷爷好久没来台湾了。
“小恒好像长高了,连爷爷抱一下。”连醒仁说着就要抱起小家伙。
“连总裁的伤才刚痊愈,等会坐着再抱小恒吧。”况昀展从一进门就凝注在桑沁薇脸上的视线,直到这时才移开。
“连总裁?你不会是香港寰宇国际集团的总裁吧!况昀展,你好样的,欺骗沁薇的感情,事情已经爆发了,还敢和你们总裁来谈并购案,更厚着脸皮说你没答应与沁薇分手,你是以为我不敢拿扫帚教训你吗?!”赵南岳气炸了,他都还没去找这小子算帐,他倒大摇大摆地上门示威,岂有此理!
“我外公不会把公司卖给你们,你赶快和你总裁离开吧。”见外公动怒,怕他又心脏病发,桑沁薇顾不得心中再起的刺痛纷乱,有些焦急地推着况昀展,此时此刻他不该来这里。
况昀展文风不动,反抓住她的柔荑道:“我不走,在我们的误会解开之前,就算你外公要拿椅子砸我,我也不走。”
“你!”她又气又急,不知他所指的误会为何,可他这么说会惹得外公更加生气,可能真会拿椅子砸他,他晓不晓得啊!
“你这小子——”
“赵总裁请息怒,我专程由香港来台湾,并非要和你谈并购案,而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解释,不知道我们可不可以坐下来再谈?”连醒仁适时出声,必须要先让赵南岳的态度缓和下来,才能谈下去。
“老爷,连总裁远道而来,先请他入座大家再谈,这样比较不会吓到小恒,再说,老爷若太激动,身体又出问题,沁薇小姐会无法原谅自己。”丁奕也在一旁插话。
况昀展负责并购遐迩这件事,他总觉得其中或许有什么隐情,因为况昀展对沁薇小姐的感情不像假的,所以一听况昀展提到他和沁薇小姐有误会,他希望老爷能冷静地听听他与连总裁怎么说,再做定夺。
一听,赵南岳总算勉强按捺住怒气,请连醒仁入座。
桑沁薇庆幸外公终于稍微缓和下脾气,可是有人却不放开牵握着她的手,直接带着她坐到连总裁身旁的位子,她困窘的正要叫况昀展放开她,将小恒抱坐在腿上的连醒仁说话了——
“赵总裁、桑小姐,你们误会昀展了,他直到昨晚才晓得我要他负责收购土地与并购遐迩公司,而且他一得知土地的持有人是桑小姐,便很明白的向我表示桑小姐是他的未婚妻,他无法接下这两项任务,想不到我还没跟赵总裁联系,你们的误会已经造成。”
第10章(2)
桑沁薇心弦轻颤,况昀展向他的总裁说她是他的未婚妻?
“这恐怕是连总裁为得力部属脱罪的说词,毕竟消除况昀展接近沁薇的不良目的,寰宇与遐迩才有可能再谈并购事宜。”赵南岳直接提出他的猜疑。
“我猜赵总裁所谓的不良目的,是昀展想利用桑小姐完成我交代的任务,好达成他能在寰宇获得晋升的机会,是吧?”
“权利地位向来是男人争相追逐的,更何况还是知名国际集团里的高位,能有机会获得,谁甘愿放弃。”赵南岳冷哼道。
连醒仁伸手比向况昀展。“就这小子啊,两年多前我就已经升他为寰宇的总经理,他却毫不考虑地放弃,这两年多来,我也不只一次游说他,但他一直不肯答应我。”
“什么?你怎么都没跟外公说?”桑沁薇瞅向况昀展,问出赵南岳与丁奕心里同样的疑问,没注意之前她挣脱不开的手,已和他形成十指相扣的亲密姿态。
明了她指的是两人相识之初,赵南岳看轻他无身分地位那时候,他淡定回道:“这没什么好提的,况且以当时你外公对我的态度,就算我提了他也不见得会相信。”
赵南岳难得没有反驳,因为他确实是真的不会相信,还会以为他是在说大话。
“昀展的个性就是这么低调。”连醒仁补充道,接着他将当年况昀展放弃晋升机会毅然回台湾的经过,以及他聘雇他为特别顾问却鲜少人知道的原因,详细说出来。
赵南岳总算明白为何当初他请人调查况昀展,得到的资料会这么少,并非他不够优秀突出,而是他低调不炫耀,且与连醒仁不希望他被挖角的刻意隐瞒也有关。
“赵总裁可别以为昀展是觊觎更高的职位,甚至妄想篡夺寰宇国际集团,事实上我中意的接班人正是他,老早就想把女儿嫁给他,可惜这个愿望到现在仍未达成。”连醒仁在赵南岳可能提出另一个负面质疑前,率先主动解答。
“连总裁要把女儿许配给你?”桑沁薇对着况昀展脱口问道,话音方落才想到她问得这么急,万一被当成她在吃醋会很糗。
她困窘地想挣开他的牵握,挪离他身边,他却将她搂进他怀里。
“我从来没跟连总裁的女儿交往过,能让我决定再次走入婚姻的,只有你。”
紧搂着她,况昀展不让她有机会再次从他身边逃开,她已经误会他与前妻要复合,他绝不让她再误会他与连总裁的女儿有暧昧。
“是啊桑小姐,昀展和我女儿清清白白的,你不用担心,他为了你,断然拒绝我交派给他的任务,更恳请我来台湾为他澄清误会,他是真的很在乎你。”连醒仁笑望着她。
从进到赵家他就注意到桑沁薇,这女人清丽标致,灵性与知性兼具,难怪能虏获况昀展的心。
桑沁薇有些难为情的回连醒仁一抹笑,转头对上况昀展凝望她的深邃眸光,她心口怦然,却也悬挂着问不出口的不安,他在乎她,可是他也同样在乎他的前妻,不是吗?
连醒仁转而面向赵南岳,又道:“赵总裁,我是把昀展当作自己的儿子,才会特地跑这一趟,替他澄清误会,况且我是由台湾的朋友那儿获知遐迩的内斗消息,这消息应该是你们公司的人不小心泄露出去的,和昀展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