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那天在房门外吻了他,她就打定主意不管那些烦人的琐事,要把她的身分告诉他,虽然他知道之后一定会生气,但如果他真疼她、爱她,他会原谅她的。
虽然霍老夫人中意珂珂的事依然困扰着她,但她不愿意再这样下去了。
她拉住他的手,将他拉近一些,低着头,委屈地道:“是你自己说,你的命要靠自己运转的。”
他一顿,无奈地深深叹息。“你……你怎么拿我的话来堵我呢?”
“啰唆。”她踮脚吻住他,依稀听见他闷哼了一声,似乎感受到他心底有什么线儿断了一样。
刹那间,她被猛然抱起,往书房里边去。
她的心跳得更快、更急了,有些怕,却又因为对象是他,而感到安心。
他的吻比以往霸道,那双贴着她身子的手又热又烫。
“绍青……”她偎紧了他,甜着声音轻柔地唤道。
“别怕。”他温柔地安慰。
她不敢看他,微微点头,承受着她从不知道自己能够承受的重量与热度,将自己交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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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爷这几日都没有来。”窗台边,珂珂一边擦着窗棂,一边轻叹。“好久没听他说那些有趣的事了。”
“是啊!”小南也叹了一声。
四周顿时一片静默!
“霍大人没来,段爷也能够自己来嘛!”好感慨呀!
“是啊!”
静默再次持续中——
珂珂看向小南,小南看向珂珂,接着两人一齐望向金心儿。
依循常理,金心儿在此刻都会说些冶讽的话,打破她们肖想成为段王爷侧室的念头。
但这几日,三人之间,一直只有她们俩在说话,而大姑娘则是始终发愣着——带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发愣着。
太古怪了,她们跟了心儿姑娘这么久,还没瞧过她这等模样。
她们有偷偷地去跟芸姑奶奶说,可姑奶奶只是静静地望着她们,那冷冷的、带笑的眼神让她们好害怕,一句话也不敢再说下去。
珂珂、小南又对视了一眼,走到金心儿前面,抬手挥了挥,见她没有反应,小心地唤道:“大姑娘?”
“嗯?”心儿猛然回过神,呆呆望着前方的两人,她们遮住了后方的阳光,以至于两人的脸都有些阴暗,有些可怕。“怎么啦!你们?”
“大姑娘,您一直这样心不在焉的。”两个丫头面露担忧地道。
“是吗?”
“是啊,自那天您睡到日上三竿后,就一直是这个样子。”
金心儿的脸不禁红了起来,脑子瞬间回到那晚在他房里、床上,与他……
那些亲吻、那些抚触、那些不可说的秘密……
啊啊啊啊!不可以想!
“大姑娘,您还好吧?”珂珂皱着眉,忧心地问道。
“我没事,我真的没事。”心儿压着额头,用力摆手,装出平静正常的模样。“别闷在房里了,陪我到院里走走!对了,衣服换一下,以防万一。”
“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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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暮春,院里一片翠绿。
心儿坐在鱼池边喂鱼,看着几片落叶漂浮在池面上,漾出粼粼波光,又发起愣来了。
三天了哪,三天没见到他了。
他一定很忙吧,他是大官儿呢,身负重任,不能像她这样天天无所事事、直嚷着无聊。
不知道他会不会看着一叠叠公文,把那些字拼凑成她的模样?
他会不会想她呀?
“大姑娘,您喂的米粒都被那条大红鲤鱼给吃光了,其他的鱼都没得吃了。”珂珂在一旁轻嚷。“它还真是霸道。”
他会不会像她这样长吁短叹:心不在焉啊?
唉,他应该不会这样吧,他是那么的镇定,始终维持着不变的俊帅,以及……冷硬的脸庞。
呵呵!她自个儿偷笑着,没注意到珂珂和小南蹲在池边观赏着小鱼。
“天啊,它好肥大喔!”两人发出赞叹的声音。
“它不会吃其他的鱼吧?”南皱起鼻子。
“我想要摸摸看。”珂珂将手臂伸长,探进池子里,见那鲤鱼只在原处转呀转的,不禁又好奇地往前挪,手也深入了些。
“珂珂,你别淘气了,小心一点,这池子好深的,上回我同小沅拿着比人还长的竹竿直直往下伸,整支可以没入池里耶!”
小南退了一步,有些担心地提醒着。
“我很小心的。”只能说金心儿的淘气完完全全影响了身旁与她朝夕相处的丫头,珂珂此刻的模样,同心儿实在没啥太大的差别。“抓住那条鲤鱼,咱们今晚就可以加菜了。”
“别傻了,池子里的鱼吃不得的,很难吃。”
“你又知道了,难道你吃过了?”
“你怎么知道我没吃过?”
两人持续抬杠,心儿此刻终于从自己的思绪中走出来,一“清醒”,便见着珂珂“趴”在池边抓鱼,因此吓了好大一跳。
“珂珂,你在做什么呀?很危险的。”.
“我想要抓住那只红色的……”珂珂单手撑着池边,重心一个不稳,整个人竟往前栽。“哇——”
“珂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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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快来人!大姑娘落水了!”
霍绍青和段荣踏进前厅的时候,正巧听见这句凄厉惊惶的叫声。
“金姑娘落水了?”段荣马上迎上前,霍绍青转身往后院而去。
“嗯,还有……翠儿。”
霍绍青身形一顿,立刻大步向前。
当一行人匆忙赶到后院时,只见心儿扶着跟她一样浑身湿透的珂珂,正要往屋里走去,后者脸色苍白、大声地咳着,还在发着抖。
“吩咐厨房去熬点姜汤。”段荣对跟在后头的几个奴仆说道。
霍绍青冰冷地瞄了心儿一眼,视线便落在珂珂身上,淡漠地问着。“你们没事吧?哪里受伤了?”
咦?心儿正疑惑着,霍绍青又转向她了,依然是平稳的态度,淡声质问着。
“这是有丫头在时,应该发生的事吗?”
他指责她?她跳下去救她的笨丫头,他还指责她?
心儿瞪大了眼睛、嘴巴,痴痴望着他,一向好强的她,这会儿却不知怎么开口反驳。
不,应该说她一遇上他的愤怒,就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不,不是这样的……”珂珂抖着声音想要辩解。她好怕霍大人的,可她绝不能让心儿姑娘受这等委屈!因此她再怕,也要帮大姑娘解释清楚!
霍绍青一笑,打断了珂珂的话。“姑娘就是性子太好,才会惯出这般无法无天的丫头。”
他常说她娇蛮,常说她不知是谁给惯出的无法无天,那些话在她耳边低低地回荡,像糖似蜜,甜得化不开。然而此刻,同样的话却像一根银针,往她心里头扎。
“是、是翠儿反应快,跳下去救大姑娘的。”小南看着心儿那不可置信的屈辱模样,也忍不住为主子辩驳,却在下一刻被霍绍青瞪住。
“做丫头的伺候主子本来就理所当然。”一旁段荣也开口了。“她应当避免这样的事发生。”
怎么,现在她真是这样惹人怨,招致千夫所指、万人唾弃吗?连一向温和柔善的段荣也……
两个小厮走过来扶走了珂珂,而霍绍青和段荣也转身离去。
留下不知所措的心儿和慌乱的小南。
“大姑娘,我们先、先回去将衣裙换下来吧,会着凉的。”
心儿没回应,只是愣愣望着他的背影。
原来,他最挂心的,仍是即将成为他妻子的“金大姑娘”,而非她这个“陪嫁丫鬟”?
对他来说,她只是个不用多费心思的……“丫头”罢了。
“大姑娘,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小南垂着头,在她身旁轻声地道。
心儿抬起手打断她的话。“嘘,闭嘴,什么也别说了。”然后落寞地往回走。
第九章
“翠儿呢?怎么没在一旁伺候着?”
餐桌上,芸姑奶奶淡瞄了一脸愧疚的珂珂一眼,有点明知故问地道。
“也不知上哪儿去了,小南已经去找了。”珂珂压根儿就不敢瞧芸姑奶奶,只能低着头回应。
等客人一走,姑奶奶会扒了她的皮吧?
呜呜,在大姑娘好小的时候,有一次她打翻了热茶,害大姑娘受了伤,那时候长辈们都好生气,要不是当时有大姑娘护着她,她早就被……
呜呜,大姑娘如今还被恐怖的霍大人指责,一定委屈死了、也吓死了,现在大姑娘没有余力维护她了啦!
怎么办,她会被姑奶奶给打死的啦!
“芸姑奶奶,我、我府里上上下下都找遍了。”小南进来报告,但一对上芸姑奶奶锐利精明的眼睛,便马上垂下头。“就……就是找不着。”
芸姑奶奶看着小南心虚的模样,马上就知道她在扯谎。或者该说,全桌的人都知道她在扯谎。
“身为一个丫头,还这般刁蛮。”
就在芸姑奶奶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时,霍绍青在大伙儿的意料之外起身,扔下这么一句,便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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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前
“咱们单刀直入地来好了。”
在审慎地察言观色了一阵子之后,段荣走到案桌前,这样宣布。
“什么?”霍绍青拨冗抬头瞧他。
真是糟透了!他这一整天几乎看不下任何一行字,满脑子都是昨夜的她。
为了避免让他人瞧见,他不敢睡,天还没亮,便唤她起床。
每每忆起她那睡眼惺忪的迷糊模样,那副讨人喜欢的模样,便让他的心情都明朗了起来。
但那明朗的情绪却无法帮助他全神贯注于他的工作上。唉!
他叹气?霍绍青叹气?!
段荣只差没有趴到案上、凑到霍绍青面前瞧个清楚。
但他忍了下来,接续方才的话,以非常快速、不容他插话的道:“你打算直接跟霍老夫人开口,说你要娶金家的丫头吗?你认为霍夫人会愿意接受这样一个女孩吗?”
“她也是出身不错的姑娘,你别这样……”霍绍青才辩解到一半,便顿住了,缓缓抬头望向笑得好生奸险的段荣,无可奈何地只好白了他一眼。
知道就知道了,随他去吧!
“还跟我说没什么呢,连娶妻的念头都有了。”段荣乐得合不拢嘴。“你就这么爱她,爱到无法放弃?竟然连你一开始说“相敬如宾”的话都可以抛到一边,难道是她符合了你的选妻条件?”
霍绍青不想搭理他。
“看来是这两方面都兼具吧,也或许即便她条件不符,你也会娶她。”段荣依照自己的“睿智”做出了判断,然后,不厌其烦地再度问道:“你就这么爱她?即使有些事并非如你所想像的那样,你依然爱她?”
虽然脸上并没有他所预期的困惑神情,但如他所愿的,霍绍青抬起头了。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说一些……关于你和那美丽的金大小姐的事……”
段荣又笑了,那抹笑既招摇又让人想揍他个几拳,现正欢天喜地挂在他唇边。
而霍绍青则在这一来一往之中,听出了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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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有脚步声,背对着门、坐在桌边的金心儿一把火又上来了,毫不客气地大发小姐脾气地嚷道:“走开!”
然而,门却被打开了,并轻轻地合上。
是姑母吧?才会在她怒吼后还有瞻子进来。
唉,待会儿必定是要笑她孩子气、笑她不懂事,说这一切之所以会变成这个地步,都是她爱玩所惹出来的。
哼!她才没有错!
她唯一错的就是瞎了眼,误以为霍绍青是她的良缘、是她这辈子的归属。
她方才算过了,她和他可是八世的冤家呢!
冤家!而且还八世!难怪她一开始就看他不顺眼!
“你已经瘦得不像话了,还不吃饭?”
后头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说话者的出现完全不在她的预期,差点没将她给震下椅子。
心儿觉得那把火又重新燃起了,她颤抖地转身,抬起手,直直地指向他,卯足了劲、狮吼了一声。
“你还有脸进来?出去!”
然而,她吼出来后,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是一只“狮子”,而是一只大黄猫,对他而言,根本没有起任何威吓作用。
果然,不动如山的霍绍青转身关上门,又上前一步,悠悠哉哉地坐了下来,给自个儿倒了杯凉茶。
“谁叫你坐下的?”横竖吼他也没用,只是让她喉咙徒痛罢了,干脆就用说的吧——咬牙切齿地说。
他喝了口茶,去了去口中的油腻,放下茶杯,这才抬眼望她。“你难道会愿意发生这样的事?”
她不明白他在说些什么,但,虽然不愿意承认,可至少当他不再用冶漠不层的眼神瞧她后,她安心多了,也没那么生气了。
她不想承认她怕他,但当他看着她,眼里却没有一丝柔情时,真是挺吓人的。
不待她回答,霍绍青又接着问了下去。
“你希望一个时辰前发生的事,在日后不断地重演吗?思?你甘愿受这样的委屈、受这样的侮辱吗?即便你知道我是在演戏,只是不得不在外人面前责备你、批评你?这样你愿意吗?”
她静静地听着,静静地看着他那逐渐布满愤怒的脸,他在责备她,但她也敏锐地听出一些弦外之音,觉得这样的责备……隐含着心疼。
而且他像是知道了些什么,才会这样又气又急的,像是她做了什么会造成后悔遗憾的蠢事一般。
“你怎么就确定我不是个贪求富贵、妄想名利双收的人?你怎么就确定我不会娶了那个金大姑娘,再娶你这个翠儿丫头,让你一辈子做小?你怎么就肯定我不是个吃干抹净、转身就走的无赖?若你真是个丫头也就算了,可你竟敢、竟敢假扮成丫头?”
她竟然敢这样对他!他简直不敢相信,怎么会有人做出这等蠢事!
他可说是气坏了,差点没直接找上门,将她狠狠痛骂一顿。
她玩弄的对象若换作别人,下场会是怎样啊?
他、他知道了!
心儿偏过头,下意识地想要逃离。
“看着我!”他被她激怒了,起身吼道。
见识到什么才叫做狮子吼的金心儿吓了一跳,缓缓地转头看他,泪水无预警地掉了下来。
她吸了吸发红的鼻子,抽抽噎噎哭了起来。
“我全身湿淋淋、难受得紧的时候,你、你就骂过我了,现在还凶我,吼那么大声是要做什么啊你……”
“你!”他本来还有其他话要责备她,可当她的泪水开始哗啦哗啦的落下,像是要将她新换上的衣裙弄得像稍早那样湿时,他只能半张着嘴看着她,哑口无言。
“我、我只是想要捉弄你嘛::”她越哭越厉害,直至上气不接下气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