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日她太慢的发现,这份爱已经让她太耽溺,她渴望解脱、渴望自由……
在小奕庆生会这天,幼希知道自己再傻也该有个限度,她的爱情,结束了。
既然他不肯面对她的感情,她也不再穷追猛打、苦苦纠缠了。
这段无法勉强的感情,让幼希只能苦笑,替自己感到悲哀,她的眼里已经有着泪水,却还是纯挚无辜的相信着他。
他不过是不爱她而已,不过是不爱她罢了……
幼希试着在心中为自己的疼痛找寻出口,但是无论怎么想,她的眼泪就是止不住地不断滚落。
看着幼希落泪、苍白憔悴的模样,清澈的眼睛里凝着忧伤,路柏恩觉得心像是被刀划过,心乱如麻,感到迷惘,觉得自己好似在梦里。
为什么会有那种心痛的感觉,他是不是喝醉了?所以才会迷惘、感到心疼?
在同一刻里,他同样感觉到逐渐累积的愤怒。
当初与张丽华离婚时,他都能心平气和,为什么幼希却能如此深刻地影响他的情绪?!
路柏恩愈来愈弄不明白自己的思绪,更想抵抗心中滋长的温柔,只因为她哀哀哭泣的模样,教他心软得一塌糊涂,却教他更加愤怒。
“看吧!她终于承认了,她早就不安好心,早就处心积虑设计这一切,都到这个时候,她还没忘记要投怀送抱,亏你们还这么相信她。”张丽华终于回过神,更加狂妄的吼着,像是幼希的动作已经证明她的话。
“还有你,路柏恩,你不会真的被她迷惑了吧?不会真的认为她对小奕是真心的吧?她是个居心叵测的女人啊!”
路柏恩回视着张丽华,听着她不断喊出的话,他的心思十分混乱,混乱到竟然。相信张丽华的煽弄言语,认为幼希留在路家,只是想成为路家的女主人,并不是真
心的想对小奕好,她只是想迷惑他、诱惑他罢了。
而更让他生气的是,他竟然真的被影响了、被迷惑了!
“这就是你的目的吗?”路柏恩对着幼希淡淡地说,那声音里隐藏着愤怒,那双锐利黑眸里的视线,像是要将她射穿。
一句话,将幼希最后的自尊打散了,澄澈的眼眸里充满了不敢置信,像是不愿相信这句话真的出自他口中,眼里最后一抹火焰也因为他的话语而熄灭。
“你真的认为……我留下来另有目的?”幼希淡淡地问道。
哀莫大于心死,既然被冠上这个罪名,她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如果没有目的,为什么要吻我?”路柏恩按捺内心的骚动,低哑地问,恶意的想把她的示爱,归之于有目的接近,才能抑止他因为这个吻而异常跳动的心。
幼希绝望地闭上眼睛,觉得她的心被硬生生的撕裂了。
为什么?因为她爱他,不可以吗?
说不出的爱,已经够可悲了,还被冠上别有所图的罪名,叫她还能如何承受?
“以前我认为,只要能看见你,就觉得很幸福了。”幼希淡淡的说道,她觉得冷、觉得心痛!“但是现在看着你,却觉得很痛苦……”
幼希紧闭上双眼,不愿意去看他眼里残酷的羞辱神色,不愿看见自己最纯真的爱恋,被扭曲得如此不堪。
“你不要再继续演戏了!”张丽华打破两人的迷思,继续在客厅里闹着。“如果痛苦,还不如现在就离开,马上就走,难不成你还有脸留在路家?”
张丽华的话,再一次提醒了幼希,她必须面对现实。
这,就是她的爱情了。
一开始,她想要试试看、想要搏一搏,想知道再探出一步会有什么样不同的结果。
但她错了!感情怎能试试看?
一旦有人起了头,不是两败俱伤就是白头到老,不可能毫发无伤的。无法只是试试看,然后全身而退的,她实在是错得离谱。
但至少还有一点值得庆幸,这一场不算开始的爱情里,受伤的人只有她。
那她离开总可以吧?
“对不起,我好像有点醉了,我先回房去了。”幼希努力扯出淡淡的笑容,挺直了腰杆,准备走回自己的房间。
这时,一只小手,紧紧的握住了她的衣角,幼希低头,望进小奕慌乱的眸里。
“童老师喝太多酒了,先回房睡,你再多陪小朋友玩一下,好吗?”幼希的温柔没变,没必要为了旁人的目光,就改变她真心喜欢小奕的行为与心态。
没有再与其它人做多余的眼神接触,幼希带着小奕,到了花园里小朋友玩耍的场地,让小奕融进玩乐之后,才慢慢转身回房。
她走得很慢、很慢,很小心的呼吸着,努力收拾起她的狼狈,只可惜,她的心已经遗落在路家的某一个角落,再也收不回了。
第八章
一场风暴惊天动地的被掀起,而始作俑者的张丽华则被礼貌的“赶”出路家,夜深了,小朋友都回家了,小奕的庆生会画下句点,路宅恢复平静。
但……真的平静了吗?
路柏恩回到自己房里,一颗心还是绕着幼希刚才的身影打转,指间的香烟缓慢的烧着,烟雾弥漫,迷蒙了站在落地窗前的他。
她说……她喜欢他,还说喜欢他很久了。
但是他却说……对不起,还拒绝了她的吻,甚至于推开她。
他猛地抽了一口烟,呼出的烟雾,迷蒙了他自己的眼睛,仿佛又看到幼希用那双泪汪汪的眼……
他的心异常敏感,在那样的盯视下,他觉得自己就要融化在那含泪的目光里,而那样的感觉,竟叫他觉得有种踩不到实地的害怕与虚浮。
纵使他装作若无其事,但却无法对自己否认,在幼希软润的唇贴上他时,他的心仿佛过了电,身体酥麻麻,皮肤暖洋洋,在握住她肩膀的那一刻,有更多的冲动想将她更紧的拥入怀中。
但他终究太过理智,迷乱的感觉没能迷昏他,纵使他的胸腔发热,双脚浮浮,像置身世界之外,在另一个时空,但没多久的时间,他还是回到现实世界里。
不过只是太久没吻过女人罢了。
他这样抚平他的心跳,将这一刹那的欣喜归之于冲动,与爱无关。
只是看着幼希倍受打击的身躯与茫然的脸孔,心里的揪疼又该怎么解释呢?
紧抿着唇,他细思着幼希神伤的模样,心思千周百转,却仍是说不出的疼。
不该再继续下去了!
她再怎么说都只是个妹妹,为什么他要花这么多的心思在她身上,去思索这么多没有答案的问题。
捻熄了烟,他来到书桌前,试图集中注意力在南部即将新开幕的公司上,但没多久,他发现自己的视线,又停留在书桌前的相框里,相片里他那顽皮、可爱的儿子左手牵着巧笑倩兮的幼希,右手则握着笑得咧开白牙的他……他还记得那一天,他们笑得有多真心、多愉快。
曾经,有数不清的人误会他们三人的关系,但他选择不解释,只是一笑置之,他认为那是私事,不足为外人道,但在这矛盾的时刻里,他却不得不面对自己,在听到那些人那么说时,他其实并没有任何的不悦,甚至并不排斥三个人就这么过一辈子。
维持着一贯的关系,过一辈子,不是夫妻,只是亲人。
然而现在他才发现,在这一点上,他天真得可笑,他或许能做得到,但幼希呢?能叫她一辈子不嫁人,就这么留在他身边吗?
就是因为知道不可能,所以他拼命抵抗幼希带给他的强大吸引力,他自私的不想去面对那些,所以他自我洗脑,将喜欢待在她身边的感觉,全归诸于兄长对妹妹的关心。
天!真的是够了!
路柏恩懊恼着自己不停绕在幼希身上的心思,“啪”的一声,他将文件重重的丢在书桌上。
明天就到南部出差!
只要冷静个几天,他相信他能让一切回到原来轨道上,一定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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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路宅的另一端,幼希低头整理着她的行李,她的心隐隐作痛,双手不停的颤抖着,最后只能紧抿着唇,低垂着眼,纵容自己无声的落泪。
她颓然的跪坐在地,将脸埋进膝头里,厌恶自己的懦弱与没用,明明知道自己应该离开,却在最后关头挣扎起来。
想到他的反应,幼希好沮丧,心痛的站不超身。
对不起……
路柏恩跟她说对不起。
幼希颓丧的将脸埋的更深,心里再也装不下更多的伤心,够了!一辈子被情伤过一次就够了,再也不要第二次了。
她留下来根本没有什么意义,强压胸口的疼痛,她知道他们这辈子再也不会有交集,也不能再有交集了。
她起身到梳妆台上收拾其它的东西,然而泪水却有如雨下,让她再也看不清东西……
她整个人趴在镜前哭泣,哭得无法自己。
到了该离开的时候,留恋显得多余,哭泣显得矫情,她要的不是别人的挽留,是她自己对爱情的认清。
曾经很想把自己所有的一切都给他,包括她的笑容,包括她的心,只要能带给他快乐,她什么都愿意。
而现在,什么才是他所需要的呢?
应该就是她的离开了。
他害怕寂寞的心反复不定,而她等得太久已经麻痹,蹉跎这么多年,她知道,他不爱了,,也决定中止两人的暧昧了,那她就该松手,让爱慢慢离开,还他自由。
深吸了几口气,幼希平复她失控而哭得沙哑的声音,她打了通电话给熟识的朋友,请对方帮她在母亲的疗养院附近找个房子,而今天晚上请她暂时收留她……
幼希决定逃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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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路柏恩从南部回来,已经是一个礼拜后的事,而这一个礼拜他过的生活,只能用“糟透了”来形容。
他在会议上失控的咆哮,因为想到幼希伤心的表情,而自己就是伤害她的那个人;他在公司里来回不定的走着,像个随时要爆发的炸弹,只因为想到她主动吻上他的唇时,那压不住的心情悸动……
一切都是因为童幼希!
在一个礼拜前,若是有人告诉他,会有一个人这么深刻的影响他的情绪,他绝对是嗤之以鼻,连否认都懒,但如今,这事情却千真万确的发生在他的身上,而且情形还比想象中来的剧烈。
所有的员工看着他的表情,像是在看什么稀有动物,毕竟一向温文有礼,情绪收敛自如的董事长,第一次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这在他向来按部就班的生活里,是从未发生过、连想都不曾想过的事。
路柏恩无法想象自己心情波动的幅度竟有这么大,走过的地方、看到的人,甚至连闻到的气味,都能让他想到她……更无法相信,他竟如此牵挂着这个女孩。
幼希,他的幼希……
远离她,原意是想中止这一切,岂料却让自己陷入更混乱的情形里。
习惯!他想,那只是习惯。
或许,逃避并不能解决眼前的困境,他必须忠实面对,并彻底解决两人的暧昧才行,于是,他回来了。
路柏恩坐在驾驶座上,颓散的气质与略显凌乱的衣衫,像他看来像另一个人,但是那双眸里闪动着,却是最坚决的肯定,他有自信解决眼前这一切。
车子缓慢开进停车场,已经是用餐的时间,他期待能马上看到幼希,那样冲动的情绪,再一次明显的影响他。
当他踏进饭厅时,却讶异的发现餐桌上除了母亲,就只有小奕,而此刻他正有一颗没一颗地算着碗里的饭粒。
路柏恩僵硬的转动脖子,黑眸梭巡着,却没看见想看的人。
他再也笑不出来,那眸中的自信全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冷着一张脸,瞪着那曾经属于幼希的座椅上,像是想把椅子烧出一个洞。
难不成是知道他今晚要回来,故意躲着不见他?
他僵硬地想开口询问,却又心虚地不知该如何问起。
路母见他回家,请仆人拿来碗筷,放在他惯坐的位置上。
“累了一天,吃饭吧!”路母淡淡的说道,她的心情也不好,没什么力气招呼同样一脸郁卒的儿子。
路柏恩迟疑了一会儿,浓眉紧蹙,最后索性坐了下来,拿起碗筷吃饭,兀自生着闷气。
“爸比你慢慢吃,我吃饱了。”小奕闷闷地开口,转身就想下餐桌。
“等一下。”路柏恩看着小奕碗里还有半碗饭,口气很差。“为什么不把饭吃完,童老师不是教过你要爱惜食物吗?”
小奕一愣,不安且难过的低下头,小小的拳头紧握着,像是在努力控制什么。
小奕的态度,让那一股晦涩的情绪更加滋扰路柏恩,他知道一定发生什么事。
“她人呢?”路柏恩转向母亲,耸起浓眉,不耐的情绪中,掺杂了些许不安。
路母直接放下筷子,叹了一口气。
“搬走了,在小奕生日的隔天,幼希就搬走了。”
路柏恩瞪着母亲,这时终于明白事情原委,原本铁青的脸色霎时转为苍白,高大的身躯猛地站起。
“她说要搬走,你就让她搬走?”路柏恩脸色难看,忍不住对着母亲咆哮。
“不让她搬走要怎么办?她想走我也留不住,你想留她,为什么还要逃走?”路母的火气也很大。
幼希离家之后,家里的气氛变得很低迷,小奕闷闷不乐,连她也觉得少了个说话的对象,偏偏经过那一场混乱,在幼希让大家傻眼的告白之后,除了路柏恩,没有人有理由将她留下来。
那个能将幼希留下来的人,跑得比谁都快,教她能怎么办呢?
“我只是……”路柏恩话声一顿,握拳咬牙,粗声咒骂着。“该死!我不知道她会马上搬走。”
“你一个大男人都马上逃走了,叫她一个女孩子,难不成厚着脸皮继续待下去吗?”路母鼓起勇气,指责一向有着超强自制力的儿子。只见他那双从来温文的黑眸,如今满是愤怒,冷静消失不见,他成了个方寸大乱的男人。虽然母亲的话让他下不了台,但是更多的担忧却压过了愤怒。
幼希从小在父母亲的呵护下长大,出了事之后就到了他的羽翼下,生活单纯,没遇过什么坏人,不知外头人心险恶,这下突然搬出去,也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什么事……
众多臆测在脑海中闪过,他紧握拳头,背脊发凉,担忧得快要无法呼吸。
“她搬到哪里去了?”路柏恩急切的问。
他必须马上见到她,马上!
疗养院里,幼希坐在交谊厅中,陪着逐渐好转的妈妈看电视,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在愿意接受父亲已逝的事实之后,母亲进步相当神速,再加上幼希连日来都带着晚餐来陪她,童母的笑容一直没停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