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公公,皇上这次叫我入宫,又发生什么事了?”上次是皇家夜宴,难道这次皇上又搞出什么新花样来?福禄却不言语,脸色依旧深重,“老奴也是奉旨办差,楚大人到了宫里便知了。”
楚玥风不再言语,却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安,为何……这次竟会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好像……好像要出大事了
第9章(1)
匆匆赶到皇宫,楚玥风直接被召到御书房,两旁侍卫退居殿外守著,福禄也只是留在门外,没再跟进。她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踏进御书房,竟然看到皇后和几个朝中老臣也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皇上的表情会那么凝重?
更让她意外的是,不远处,伏跪在地上的,竟然还有赵天义,对方脸色凝重,见到自己踏进室内,还拼命的朝她使眼色。
楚玥风猛然问想起了什么一样,顿感四肢无力,浑身虚脱,难道……事情败露了吗?
急忙上前行过君臣大礼,却不见那龙案前的皇上命自己平身。
她偷偷抬眼,只见趟天彻的脸色有些阴沉,薄唇紧抿著,漆黑的瞳孔也缩紧了几分,她心下一抖,壮著担子轻咳一声。
“皇上,您派福公公召臣见驾,不知……有何要事?”两人虽私底下是情人关系,赵天彻对自己也宠著爱著,一副娇惯心态,但楚玥风却极识大体,聪明的知道自己何时该撒娇,何时该一本正经。
眼看著皇上脸色不佳,心情不悦,她自然不敢造次。
反正这御书房内地上铺著厚重地毯,跪著也挺舒服的,她自我安慰的想著。
赵天彻却至始至终阴著脸,看她时,神情极为复杂,冷冷睨了她一眼,又轻哼一声,“既然人已经到齐了,便传令将证人带上来吧。”两旁内侍听令,急忙推门而出,片刻后,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男子被人带了上来,并压跪在地。
楚玥风抬眼一见,顿觉头皮发麻,竟然是自己的师兄李云翔,同时,也是那件事的主谋之一,他武功一向高深莫测,就是连自己也敌不过对方五十招,可为何,如今他却变成了这皇宫内院的阶下囚?
“师弟,别来无恙。”
“师……师兄,你怎么……”
她急急望向赵天彻,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些端倪,赵天彻却冷哼一声,仿彿带著几分痛惜。
“看来,你们之间果然是认识的。”
“皇上,臣妾早已经说过,这李云翔与楚玥风暗中勾结,将靖王私下放出皇宫,坏我云国礼法,如今证据确凿,李云翔也亲口承认,当日之所以会夜闯皇宫,劫走罪王赵天靖,全是他与楚玥风联手所做,这等欺君枉上之罪,不但有辱国体,更是乱了祖宗家法,楚玥风在朝为官,知法犯法,理当斩首,以儆孝尤才是。”安婕儿身为一国之母,私下里憎恨楚玥风许久,今日终于有机会抓到了她的小辫子,自然是善加利用,并无所不尽其极的想要置对方于死地,只有楚玥风死了,她的后位才不会被轻易动摇。
与此同时,她又用眼神示意朝中几位重臣,这几个人皆与丞相往来密切,此番前来,自然是助皇后一臂之力,除掉倍受宠爱的楚玥风。
毕竟一旦皇后失势了,他们这一众老臣也同时会失去靠山。
众人同时躬身起奏,“皇上,皇后所言极是,楚玥风虽然曾救驾有功,但私放罪犯一事,却是国法不容,为了我云国国体,还望皇上明断是非,莫要因为小人而辱了君威才是。”
众臣一个接一个的弹劾楚玥风,一声重于一声,恨不能将她就地正法,拆吃入腹。
跪在另一边的九王爷听到此,脸色不由大变,原本的怯懦,也全都烟消云散,“你们这些老不休,凭什么说我玥风哥哥是小人?若他是小人,那你们便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奸佞之辈……”
“闭嘴,这里还轮不到你来放肆!”久久未语的赵天彻终于冷冷开口,顺便狠瞪了弟弟一眼,对方不甘心的噤口,却仍旧愤怒难平。
赵天彻忍下心底震怒,耐著性子看向楚玥风,“他们口口声声说,赵天靖是你联合你这所谓的师兄一同放走的,如今,你师兄也承认了事情的全部经过,楚玥风,朕想知道,当时,真的是你们联手闯进冬庭阁,私下放走罪臣赵天靖的吗?”
见事已至此,楚玥风深知否认也无济于事,又看了看不远处跪在地上的师兄,最后,她僵硬的点了点头,“没错,当时。的确是臣与臣的师兄,私下放走了靖王爷。”坐在龙案前的赵天彻脸色一冷,心底说不出是何滋味,只觉得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竟让他不知该如何下手处理。
一旁皇后见皇上心存犹豫,心底醋意更浓,“莫非皇上想枉顾国法,姑息养奸吗?”
“皇上,此事有关国体,请皇上切莫顾念太多私人之情而心存仁慈啊,万一这事被传出去,皇上的一世英明也尽毁在这些小人的手中了……”
众臣见皇上迟迟不肯定夺,也纷纷从旁催促。
赵天义见事已至此,怒得大吼,“你们莫要用这种方法来逼皇上,就算七哥被人私下放走那又如何,七哥的确是耽误军机,但罪不至死,况且当日,七哥并未认罪。你们凭什么一句一个罪臣的往我七哥身上砸?你们这些老不死的,个个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揪住人家一些小把柄就不肯放开,如今又将坏主意打到玥风哥哥的头上,什么礼仪国法,统统都是狗屁。还有,如果要降罪,就冲本王一个人来好了,因为当初求著玥风哥哥去救七哥的人就是本王,你们要杀要剐,也该找对主谋,这事与玥风哥哥无关……”
“义王!”冷喝出声的,竟然是许久未吭声的楚玥风,她狠瞪了那个出言不驯的少年一眼,眼神中全是警告光芒。
见对方成功闭嘴,她又望向赵天彻,“皇上,私放靖王一事,全是臣一手策划,与义王和师兄统统无关,要罚,皇上便罚臣一人就好……”
她直挺挺跪在殿前,“所有的罪责,皆由臣一人承担!”
眉头纠结成一团的赵天彻狠狠瞪她一眼,不理会旁人灼热的眼神,此时,他的眼里只有楚玥风,心底也只剩楚玥风。
千般不舍、万般疼惜,恨不能自己去替眼前的爱人承受这些指控和责难,可身居帝王之位,纵然拥有天下间无尽权势,面对国家礼法,众臣相逼,此时的赵天彻却也无计可施。
强忍住内心撕扯,声音依旧保持著优雅平和,“楚玥风,你可知,私放罪犯,那可是杀头之罪?”似乎读懂了他眼中的疼惜和情义,楚玥风只觉今生得此爱人,便是死,也心甘情愿了。
带著一股绝然的放弃,她淡然一笑,深深行了个大礼,跪于殿前,“臣知道,所以,臣认罪!”最后那三个字,仿彿要从这个世界里解脱,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来为这件事承担后果的话,那么,她甘愿独自肩负。
安婕儿终于听到她认罪的声音,眉头一层,阴狠笑道:“皇上,既然楚玥风已经认罪,还望皇上明断是非,杀一警百,才不至于落下后世话柄。”
赵天彻冷冷看著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女人,他心底又怎会不知,这一切全是她暗中安排,这等心机狠毒的女人,怎么会是他的皇后?
见众人又开始新一轮的谏言,他终于按捺不住,起身睨著室内一干人等,原本还嘈杂的大殿,一下子因为皇上的冷眸相对,而渐渐平息了下来。
赵天彻冷冷一笑,“靖王虽犯下大错,但毕竟是朕的手足,楚玥风联合他人私下将靖王放走,虽违反国法,但私下来讲,却是顾念著靖王与朕的情份,所以朕决定,在靖王尚未被抓回来之前,先将楚玥风关到冬庭阁派人严加看管,至于同犯李云翔,因打伤侍卫。又夜闯皇宫,暂时交给刑部关押。还有义王,虽然是朕的弟弟,但王子犯法,与民同罪,朕就罚你跪在祖宗祠堂里三天三夜不得起身……”
见众人还想再说什么,他挥手阻止,一脸的不容反抗,“好了,朕意已决,一切,待靖王捉拿归案后,再来定夺。
楚玥风,朕虽疼你爱你,可朕身在其位,如今,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只有暂时保住了你的命,朕……才能更好的部署一切。
想到这里,帝王的眸底染上了一层阴厉之色,看来有些计画,该提前了。
因当今圣上查出靖王畏罪潜逃一事,竟是楚玥风暗中指使,盛怒之下,将其关起冬庭阁严加看管。对于皇上的这个决定,朝中众臣皆带著满腹疑问,冬庭阁向来是关押皇子皇孙的地方,为何皇上会把楚玥风关到了冬庭阁,而并非是皇宫内的天牢?
受其连累的还有九王赵天义,也被皇上罚了跪,整整三日不得进食。
宫内大变,龙颜不悦,众人皆小心翼翼的侍奉其左右。
自从楚玥风被关起来后,后宫妃子以为皇上这回该想起她们这些女人了,可万万没想到,自楚玥风被关押后,赵天彻仍旧每日留住尊阳宫,并不宠幸任何妃子。
安婕儿却趁著这个机会亲近帝王,仗著自己是皇后之势,前来安慰献媚。
没错,楚玥风入狱,的确是她暗中指使,先是派人查明事情原委,才得知楚玥风的师兄李云朗同时也参与其中。
自从几前年他出师门之后,便在京城开了一家大型酒楼,但因为生意失利,赔了不少银子,所以一时间落魄,正巧他与自己派出去的心腹又有些交情,所以才探得那日进皇宫救靖王一事,竟与楚玥风有关。
趁此机会,安婕儿撒下大笔银子收买李云翔,只要他肯出面做证,她不但可以保他生意兴隆,也可以保他性命无忧。
当时急需银子的李云翔犹豫再三,终于答应了安婕儿的要求,暗中出卖了自己的师妹。
这计画完美无缺,只要再过些时日,靠著爹的关系,将被关押在刑部的李云翔私自放出,再找个替死鬼替他死在里面,就算皇上想查,怕是也无从下手吧。
第9章(2)
打著心底的小算盘,安婕儿的脸上也不由得挂起了笑容。
“皇上,臣妾听福公公说,您最近为国事劳烦,已经几日未曾安稳睡过,臣妾看著心疼,不如今晚让臣妾服侍皇上就寝,再给皇上解解疲乏可好?”
赵天彻心情很烦,脸色阴霾,对于皇后的大献殷勤,自然不会给好脸色看。
“多谢皇后体贴,不过朕很忙,没有时间,你退下吧。”
口气生硬,恨不得安婕儿这烦人精马上从自己眼前消失。
“皇上,你又何苦一次次的来拒绝臣妾,难道皇上忘了,您是臣妾的丈夫,对臣妾自然有一份夫妻该负的责任,如今皇上子嗣微薄,臣妾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臣妾也想尽臣妾本份,再给皇上添得几位龙子以兴我云国……”赵天彻在心底暗暗冷笑,你生的龙子,怕是和你一样心机深沉可怕吧。
对于这个阴险的女人,他真的已经到了忍耐的极限,虽说帝王夫妻情份浅薄,但如果不是安婕儿一次又一次的在背地里搞小动作,他又何苦对她如此冷淡?
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怨得了谁?无言的别过面孔,对她,所有的情份,早已心灰意冷。
“朕的子嗣,不劳皇后担心,现在,朕想静静,皇后你跪安吧。”
安婕儿瞬间变脸,语带指控,“莫非皇上不稀罕臣妾所生的子嗣?还是皇上觉得臣妾,根本没这个资格拥有皇上的龙种?那么皇上到底希望哪个妃子给您生孩子?难道是那个不男不女的楚玥风吗?”不提楚玥风还好,一提到这个名字,赵天彻就像一个浑身长满了刺的刺猬,竖起一身防备。
“住口,朕不许你侮辱玥风……”
“哼!皇上为了一个楚玥风那个贱人竟如此失态,臣妾今儿个倒也领教了……”
“啪!”一掌掴去,手劲无半分仁慈,“一国之母,竟说出这么粗蛮之言,皇后,你可曾真正认识过自己的身份?你让朕对你,真是越来越失望了。”
皇后被打,脸色苍白,却恨恨看著那无情的帝王。
“皇上,你竟然会为了那个贱人责打臣妾?你……你当真以为天下帝王,真的能学那凡间男子至情至爱?那楚玥风得一朝恩宠已是极限,臣妾不信,你会爱她一世,身为天子,你定会负天下女子。”这是诅咒,也是对赵天彻与楚玥风之间感情最好的亵渎。
直到她哭著被人拖走,只留下赵天彻捏著自己麻痛的手心,眼内一片难过。
一世吗?他与玥风之间,难道不可以有一世情缘?
仔细想来,堂堂一国之君,在陷入情爱之中时,的确已失了原有的傲气。
看著她哭,看著她笑,感受著属于她的喜怒哀乐,甚至小心翼翼的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中,并为了她,甘颐背负众臣的指责,只为她,全为她!
可如今又怎么样?那女人为了所谓的大仁大义,一次又一次的陷自己于危险之中,难道……在她的心里,自己这个皇上,真的就比不过其他人吗?
早在她动手劫人的时候,就没想过有一天东窗事发,她将要承受的,必然是天子之怒吗?
可恶,该死!楚玥风,你到底陷朕于何种境地?又把朕的感情当成了什么?
心底怨怼的同时,也不由得一阵心痛,那个他发誓要好好保护在怀中的女子,此刻,竟忍受牢狱之灾。
她身子怕寒,可曾能忍受那种艰苦的环境?她被人侍候惯了,如今……谁又在那里侍候著她?不敢想,不敢问,楚玥风,你让朕拿你如何是好?
夜深人静,冬庭阁内,一片寂然。
楚玥风轻合著眼,渐入浅眠,她也不知道自己被关了多少天,自从被关进这里之后,倒是没有被动刑侍候。
真是好笑,不久前,她出入这里,只为靖王,不久之后,自己倒成了这冬庭阁的入幕之宾了。不知是锦衣玉食被侍候惯了,还是天生就是尊贵命,到了这冬庭阁几日,身体状况便一日不如一日。
先是食欲不振,接著又心浮气躁,情绪也极为不稳,人也变得懒洋洋的,每天吃饱睡睡饱吃,天底下可能只有她楚玥风,将牢坐得这么悠哉惬意。
就在她渐入梦境中时,只听房门一响,她神情一怔,急忙睁开眼,“义王?”
“嘘……”对方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脸上透著紧张,“我已经将把守的侍卫全部用迷药迷昏了,玥风哥哥,你快和我走。”
“你……你劫人犯?”她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