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否认,幸福唾手可得。
但是,但是……“如果我说不是的话,那我就是欺骗了你,所以,我的回答是‘是’,我心里对他的牵挂,大概不会消失,可是,我想跟你成为真正的夫妻,生活在一起。”沉默。
果然不行吗?看来,她回去要帮景仲轩张罗纳妾之事了……唉……“‘成为真正的夫妻,生活在一起’,这可是你自己亲口说的,那我们回京就圆房。”咦?她抬起头,意外的发现景仲轩并没有不高兴的样子,相反的,是一副高兴得不得了的样子。
“你,你不介意?”
“我为什么要介意?”景仲轩挑眉一笑,“为夫高兴得很呢。”接着生烟听到了让她僵直的两个字,他说“娜娜”。
啥?
“还是说,叶美佳?”
咦?
“应该还是最习惯人家叫你乔熙惟吧?”
说完,他还捏了捏她的鼻子,心情很好的样子,但她却彻底傻眼——她是真的听到了娜娜,还是幻听啊?她发誓,刚刚在讲故事时,因为怕他把夜欢想成青楼,绝对没有提到娜娜还是叶美佳什么的,所以,所以……她伸出一只手指,颤抖的指着他,“你……你……”
男人笑着握住她的手,“我一直颇遗憾自己最后一句跟你说的话居然是‘性感内衣有什么好看’。”
真是陆捷,“你没死?!”
“我死了。”
“不是,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后来生烟才弄清楚,陆捷过来时,取代了原本伤重不治的景仲轩,他那样聪明,自然三两下就套话出来——父子出战,没想到却中了埋伏,援兵抵达时,只能救回奄奄一息的景仲轩。
既然知道状况,接下来就是如何让自己进入状况。
首先便是认人,这件事情不难,他本来记性就好,加上武官们讲话都会自报姓名,因此他还在养病时,便都已经认得几个将军以及副将的名字,接着再把老将军的家书以及笔录看一看,大概也就差不多了。
偶有奇怪,众人也都不会追问,毕竟大病初愈,父亲又过世,所有的不正常都是正常的。
藉着守孝之名留在西疆,摸清楚朝廷的盘根错节,摸清楚景家的关系结构,让自己完完全全融入这个新的人生,三年后才回京,景仲轩幼年离家,此后未曾进家门,对府中人事陌生也是自然,加之他已经养出威严,竟也没人对他有所怀疑,就连汪氏也只是欣慰自己的儿子终于成长,不再是幼时那个怯懦的孩子。
那日在顺安侯府中,她“嗷,喔,好”的,又是“嗷嗷嗷”都是乔熙惟的惯用字,瞬间引起他的注意。
又听闻此女前年大病之后脑袋不太好使,自己有这个经验,自然开始起疑,最后定江山的就是她带他去浸湖水之时,他问起她怎知道此法,她很无奈的向上吹了一口气,接着鼓起脸颊说话——乔熙惟情绪低落时,就是这样讲话。
他当下便已经有了九成把握,故决定下聘于她。
她怒道:“你既然已经认出我,干么不说?”
“我怕你若知道我是谁,便不愿跟我在一起,所以才想慢慢相处,让你日久生情。”他伸出手,将她微乱的头发塞到耳后,“毕竟,你是刑警世家的孩子,正直,正义,可我,却是个大坏蛋。”她一方面震惊于他知道她卧底的身分,但一方面听见他话中颇有些沧桑,竟莫名地心软,“我,我又没有那样想过……”
“你刚刚说的那些话,我很高兴。”
算箅时间,她晚了自己一年到这里。
至于为什么同一天出意外,在这却差了一年,他想,大概也没答案了……其实,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的心意。
她是真的爱上他了呢,不管是哪个他。
以前,他们处在对立的位置,因此即便喜欢,他也没有说出口——警察跟黑道,哪能有什么结果。
她不可能为了他而抛弃自己的家人,而他既然已经走进那个世界,便注定很难回头了,于是,只能默默喜欢,偶而给她一些消息,让上司觉得她的卧底有收获,尽量的将她留在身边久一点。
能多相处一天,便是一天,牵牵她的手,在分别时亲吻额头,如此而已。
那日听到她被抓了,心急如焚,却没想到对方并不是想跟他谈条件,而是想跟他同归于尽。
爆炸的时候,他将她抛入了楼下的泳池。
火光很大,爆炸声震耳欲聋,等他醒来,已经成了景仲轩。
现代人的智慧用在古代战事上绰绰有余,虽然骑马跟兵器这件事情的确也让他累了一阵子,但上手之后,一切又无聊了。
接着,便是前往顺安侯府,见到了她。
以为只能错过的人,没想到穿越时空再度相遇……欣喜若狂。
真的,欣喜若狂。
尾声
“爹爹,哥哥打我。”
“是弟弟调皮。”
“好好好。”景仲轩面对两个小娃儿在他脚边击腿鸣冤已经很有经验,一手捞起一个,“别吵娘,过来这里跟爹爹说。”牵了两个孩子去水塘边,开始煞有其事的排解起来。
生烟在美人靠上乘凉躲暑气,看着这父子三人,也忍不住觉得神奇……这情景在松岭院可是天天上演,是天天啊,人家是包公夜审,他们是景公日审。
这两小子真是牛来着,用不完的体力,窜上窜下,好像没有停歇的时候,每天每天,都要找他们的爹告状,哥哥打我,弟弟不乖,哥哥抢我玩具,弟弟弄坏了我的笔。
然后景仲轩就得睁眼说瞎话,同时安抚小的,又开导大的,但通常不过半天,两只牛又会再度吵起来,无限重复。
她原本还能帮忙管的,但自从怀上第三胎,可真的没办法了。
她怀孕最后一两个月总特别不舒服,犯懒,犯困,不爱吃东西,景风是冬天出生,景阳是春天,倒也都还好,偏偏这个不是,本来就因孕不适,天气这一热,真是疲倦到不行,整天懒洋洋。
冬雪端着食盘过来,“少夫人喝点酸辣粥吧,周嬷嬷一早煮的,已经放凉了。”酸酸辣辣的味道,闻起来挺不错。
春香见状,连忙放下扇子,将她扶好一些。
生烟拿起汤匙,舀了一口,嗯,好吃。
见她食欲不错,春香笑道:“真多亏周嬷嬷的手艺能让少夫人开胃,不然少爷可要白头发了。”五年前冬天,少爷偕同少夫人回京,并没回府,而是直接住进京郊的温泉院子,命她们收拾东西过去服侍,没多久,周嬷嬷就来了,据说是从小照顾少夫人的老嬷嬷。
春日回到景家没多久,少夫人便有了喜。
少爷二十四岁终于要当爹,大夫人自然是十分高兴,就连皇后跟太皇太后都送了不少东西过来,只是夫人怀孕到八九个月时,突然不爱吃东西,闻到什么味道都不舒服,只能吃些冷饭冷菜,而且还不是三餐都吃得下,食欲时有时无,少爷虽然着急,但也没办法,最后还是周嬷嬷下厨试着煮了一些粥品小菜,没想到少夫人却因为这样开了胃。
怀胎十月,一举得男,府里之热闹那就别说了,连那几乎已经成半出家状态的老夫人都踏出松竹院来瞧瞧这个曾孙,又逗弄了许久才依依不舍回去……自从丈夫,儿子相继过世,老夫人便没再踏出过松竹院,托小少爷的福,老夫人每隔几天都会过来一趟,许是有在走动,整个人看起来倒是年轻许多。
然后,便是春香自己出府的时间到了。
少爷见少夫人舍不得,便问她愿不愿意继续留下,若愿意,把丈夫,女儿以及婆婆都带进来,跟所有家生子一样在府中有自己的屋子,丈夫既然是猎人,便帮忙照顾马匹,一样有例银,至于她,吃完早饭后再来松岭院,晚饭前便可回去跟家人在一起。
这么好的主人家哪里找,春香哪有什么不愿意,自然当场就点头了。
在冬雪跟书院管事成亲前,两人已经将京华跟京贵调教好,她跟冬雪还是白天伺候着,但早起梳头,服侍沐浴,就寝等事,便由京华跟京贵负责了,两丫鬟自然也是一般,少爷说过了,服侍的好,三年后便是自由身,因此人人都尽心得很。
这一切,当然都是为了少夫人。
说来,他们少夫人也真是好命,都成亲这么多年了,也没见少爷纳妾,恩爱自是不用说,孩子便是最好的证明了。
记得三年前,舅老爷一家来访,舅太太直接找上少夫人,明示暗示,少夫人故意装作不懂,舅太太眼见太阳都要下山了,只好不拐圈子,直言道:“生烟啊,你这都五六个月的身孕了,总该找个人伺候轩儿,景家人丁单薄,多个人帮忙开枝散叶总也是好的,你说是不是?坤眉跟坤月两个人是他表妹,亲上加亲,是再合适不过了。”
“舅妈的意思,是让我收两位表妹为通房?”
“坤眉跟坤月虽然不是嫡出,但她们的娘也是名门之后,自然是当平妻,跟你齐心,好好打理这松岭院。”
“舅妈此言差矣,坤眉跟坤月既曾经辱我,我怎可能跟她们平起平坐。”
“我等会让那两丫头来跟你道歉,你就大人有大量——”
“道歉过后,我还是会记在心底,所以舅妈还是别想了,我绝不答应,就算是婆婆亲自来说,我也不答应。”
话说到这分上,舅太太只好摸摸鼻子走了。
好笑的是,没过多久,居然听闻坤眉跟坤月两位表小姐要嫁给二少爷当妾……舅老爷家没落,夫人即便想帮自己的哥哥,但上面还有婆婆盯着呢,故舅老爷急需攀上景家这门亲,景仲轩既然无望,只好退而求其次,大抵也是想,顺安侯府的嫡女都嫁给景仲和当妾室了,跟她同位,倒也不算委屈。
只是,原本就已经鸡飞狗跳的云禧院,更是没一日安静了。
两位表小姐本就娇气,加上有姑姑当靠山,根本不把凌氏放在眼底,凌氏又怎么肯吃这个龄,几日后便借口一位姨娘怀孕需要静养,把两人赶去跟韩姨娘住在一个屋子。
两人当天便去跟夫人告状,夫人疼惜两位表小姐,当晚便杀来问清楚,凌氏说,云禧院不过是三进院子,房间本来就有限,姨娘有孕又不可能造假,若两位妹妹不愿意体恤,尽可搬去客院。
混乱中韩姨娘冲出来求夫人做主,说凌氏跋扈,不但遣走了她从娘家带来的婆子丫鬟,还不准她出院子……总之,一团乱。
生烟看着景仲轩走过来,笑道:“搞定了?”
“为夫连西磷国都打下来了,两个小家伙而已,有什么搞不定。”男人伸手扶她起来,“太阳快下山了,去外院走走。”
生烟将手递给他,顺势站了起来。
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基本上动作困难,但是,唯一坚持的是每天一定要出去走走。
一来是为了生产时顺利,二来,自从生了孩子,独处的时间就只剩下这时候了。
松岭院过去一点,有一整排梧桐,就这样种在石子路边,大概百来株,府中养的小鹿常常在附近玩,也常有松鼠出没,因为这样,生烟特别喜欢那里,景仲轩自然是投妻所好。
两人聊的当然不是风花雪月,而是……
“凌云娘昨天过来说,云禧院这三四年加了不少人,那些例银实在不够用,要再多拿一点。”
“要就给,我们又不是她爹娘。”
当年凌云娘意图设计景仲轩,虽然后来是自己尝到苦果,但那可不代表一切弭平,景仲轩后来使计让舅老爷家的小姐嫁进去,更是没一日安宁。
说来,舅老爷也是脑袋装水的,居然觉得侯爷嫡女当妾,所以自己女儿为妾也没问题,什么逻辑啊,都不打听一下韩生娇过的是什么日子吗?
由于表妹是一起长大,情分自然不同,而侍妾个个爱娇讨好,即便是跋扈如凌云娘,对待丈夫时也是好声好气,便只有韩生娇自觉委屈,整日板着脸,景仲和去了几次自讨没趣,也不管她了,凌云娘又把她的丫鬟遣走,自然是什么都得自己来,什么侯府嫡女,在云禧院就是得自己打水烧水的失宠姨娘。
但生烟并不同情她……推韩七下水,又跟凌云娘合计设计景仲轩,现在的日子不过就是刚好而已。
“我也不想,但她的理由很正当,我暂时想不出什么可以推托的,她如果去跟婆婆说,反而不好。”就像她照顾周嬷嬷,接济沈氏的弟弟一样,她知道景仲轩也会想好好照顾汪氏,太婆,帮景皇后弄些不好吩咐外人的东西。
汪氏年纪已大,实在不适合烦心。
“那简单,就说,让那两个表妹带着几个侍妾去其他院子,她肯定会打消念头。”生烟想想,笑了,“好。”
表妹与几个侍妾另有别院,那地方俨然就会变成景仲和的另一个去处,凌云娘管不着,她一定不容许这种事情,于是乎,加例银,别想。
“那二叔说云禧院实在太小,想拓成五进院子……”
“当然不行。”男人一口回绝,“他现在才二十七,妻妾便已经十余人,我要让他拓了院子,他只当家里大,又三天两头纳了,妻妾多,那是他的事情,为夫辛苦赚钱可不是让弟弟败家用的。”
生烟叹哧一笑,“赚钱?”
他厚着脸皮,“赚钱!”
古代盐贵,东瑞国临海,盐都不便宜了,何况西磷跟北虞国,食盐之贵,甚至可当金银交易。
景仲轩就凭着京城的盐糖专卖,大搞走私。
那年她跟去西疆,那一辆辆的大车,奋武校尉及御侮副尉亲自押着,一脸忠心耿耿,当时还以为是什么武器,搞了半天,他是开始走私盐跟糖。
得知实情那日,生烟还真哭笑不得,这男人无论如何就是要犯法,好像当个良民很困难一样。
傻眼过后,她自欺欺人的想,算了,走私食盐总比走私枪械好,至少不伤天害理。
可别说,食盐还真好赚。
景家本就富裕,这几年,库房的金子翻了一倍都有,她再怎么不识货,也知道自己的吃穿用度极尽奢华。
“四叔说,让风儿去跟他读书,你觉得呢?”
“我还想给他些快乐童年。”
“我也想,不过我们两人到现在都还在学辨识古书中的断句,自己教孩子是别想了,倒是四叔两个孩子都年纪小小就会读书……”
“怎么,不想让风儿输在起跑点?”
“我现在懂这种感觉,很怕他会输给别人,我好想订购巧连智给他。”
景仲轩闻言大笑,“古人的书还不如他爹娘的智慧,何况,我又不要他考状元,等将来他长大些,为夫来教他做生意。”
生烟想到那些食盐,忍不住满脸黑线。
讲到赚钱,景仲轩明显有兴致起来,“据说,北虞国有种胭脂原料,颜色既好看,还有点淡淡的香气,如果能谈成专卖,绝对能大赚一笔,你知道的,不管哪个时代,女人的钱都是最好赚的,我少量进口,物以稀为贵,赚个十倍利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