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逸出一口长叹,「对,我保证不会对你毛手毛脚。」
有了他的保证,千千放心微笑。
这一笑,使小狼的心都融化了,只能举双手投降。每次只要她这么对他笑,他就会变成傻乎乎,对她狂摇尾巴,专属于她的守护者。
深夜里,躺在另一张床上的小狼夜不成眠,他侧身盯着已经安然入睡的千千。
心仍为她揪着,痛着。
黑暗中,深邃黑眸转黄,体内的兽和他都没办法对千千遭受恐怖攻击一事置之不理,他和它浑身上下每个毛孔皆充满愤怒!
他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的坐起身,静静走到千千床边,爱怜的看着她熟睡的小脸,她的眉心紧蹙,是作了恶梦?抑或伤口很痛?
当恐怖攻击发生的那一刻,她一定很害怕。
他再一次后悔没有阻止她飞来土耳其,就算会惹她不开心,他也该强硬的将她留在身边。
他轻轻的将她的手放回被子里,确认室内空调温度适中,不会让她冷着,这才双眼带着嗜血的光芒,踩着无声的步伐,悄然离开。
已压抑到顶点的他,还不能让她发现另一个他,他需要出去走走,让体内的兽不因过度压抑而失控爆炸。
夜里的伊斯坦堡并不平静,警车来回巡逻,看见可疑分子便荷枪实弹的停下盘查。
一身黑衣黑裤的小狼融入黑暗里,来到仍充斥烟硝味,拉起封锁线的蓝色清真寺附近,透过现场遗留的气味,他几乎可以重建爆炸发生的那一刻,身上绑着炸弹的自杀攻击者在引爆炸弹的那一刻便死亡,至于幕后主使者,目前仍在查缉中。
距离千千受伤的地方如此接近,更多的狂怒烧上心头,教他和体内的兽都难以平静。
不怀好意的气,自暗巷朝他慢慢逼近,他不动声色佯装未察觉,利用眼角余光,瞥见三名少年拿着折迭刀悄悄靠近。
他所在的暗巷没有监视器,他知道,想来他们也知道,才敢在这到处是警方与军方严守戒备时,心生歹意。
小狼很不爽,因为千千的保持距离,也因胆敢伤害她的恶徒已死在爆炸中,让他无法让恶徒尝到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惧,眼下这三名不知死活的少年正好让他发泄一下。
「把钱交出来。」为首的少年发现眼前衣着看起来很昂贵的亚裔男子比想象中高大健壮,害怕的吞了口口水,可想到他们占有优势,便又大胆的甩着折迭刀恐吓。
另两名少年模仿他的动作,耍狠把玩折迭刀。
小狼双手插在口袋,缓缓转身,浓眉向上一挑,嘲弄道:「你们这样很容易割到自己。」
「你瞧不起我们?」为首的少年气炸。
「没错。」
三人没想到竟会有人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他们手中可是有足以致命的刀。
领头的少年一个火大,拿着折迭刀狠刺向看不清容貌的亚裔男子,「你敢了不起我们,我就让你见血!」
他的动作看似迅速,可看在小狼眼里,却宛如慢动作,另外两名帮手见状,跟着不顾一切冲上去。
向来温暖如灿烂骄阳的小狼瞬间脸色一沉,眸底迸射冷光。
「黄、黄色?!这家伙的眼睛是黄色?!」
「他他他不、不是人?!」
「怪、怪物?!」
三名少年围攻上去,却惊见他的眼睛颜色诡异,突然停脚惊叫,三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干!这家伙肯定能卖不少钱,抓住他,别弄死他就好。」为首的老大鬼迷心窍,为了钱,连怪物都不怕。
两名手下也抗拒不了金钱的诱惑,愿意陪老大铤而走险,他们三人互使眼色,同时发出吼叫,为彼此壮胆,冲!
「贩卖人口是违法的行为,意图贩卖怪物更是需要付出代价。」小狼的低语教人打从骨子里发寒。
他邪恶偏头一笑,森白的獠牙毫无隐藏的暴出,十指成爪,狂兽低咆,细密的灰毛布满全身,黄澄的光于眸底冷酷射出。
三名手持折迭刀的少年被他森冷残酷的语气骇着,但仗着手中握有武器,便又心生恶胆,挥刀刺去。
小狼动也不动,在刀尖即将刺到胸膛时,他晃了下闪过,成爪的手抓住逞凶的折迭刀,用力扭转,那人痛苦哀号,手中刀子落地。
小狼另一手则划破他的衣服,锐利的爪直抵心脏,嘶声道:「你的心是黑是红?要不要我挖出来让你看看?」
另外两名少年左右包夹,神情狠戾的刺向怪物。
小狼有力的右腿用力一踹,狠狠将两人踹飞。
两名少年呈抛物线高高飞出去,再重重落在垃圾堆里,两人同时爆出惨叫。
为首的少年察觉尖锐的爪子随时都有刺穿他心口的可能,吓得屁滚尿流,苦苦的求饶,「不!求求你别吃我的心,求求你。」
他们真遇上可怕的怪物了,怪物如何出手,他根本没看清楚,只晓得眨眼间,他已经落入怪物手中,两个兄弟也不晓得有没有被打残。
小狼不以为然的喷了口气,锐利的爪子划破他的皮肤,温热的血流淌着。
「你的血是红的吗?这里这么暗,看起来很像黑的,要不我挖深l点,好看清楚点?」
「不,求求你,别挖,我的血是红的,真的是红的,我好痛,我知道错了,别吃我。」那名少年吓出一身冷汗,腿软得即将倒地,但一想到如同刀般锐利的爪子正抵着他的心,若他不小心倒下,恐怕会刺穿他的心脏,他说什么都不能倒。
小狼又重重喷气,这人未免也太自我感觉良好,他的身上有毒品及邪恶的气味,一点都不可口,光是碰触他都觉得不舒服,岂会想吃?但小狼没说出他的厌恶,让那人更加深心底的恐惧。
「我是怪物,你是坏人,你说,哪个比较可怕?」
「……我、我、我不是坏人,我只是……只是……」少年想为自己辩解,偏就想不出好理由,汗如雨下。
「你不是坏人,为何会带刀?你不是坏人,为何要打劫我?你不是坏人,为何还放话要把我卖掉?」
「我……我……因为我家里急需用钱,我爸妈病了……」
「你编的谎太烂,我不接受。」锐利的爪子毫不留情,再往下划破少年的肌肤,给予教讯。
少年痛得脸部纠结,流下泪水,「真的,我没说谎,我爸妈真的病了,家里还有个智能不足的弟弟,所以我很需要钱。」
「我却认为你抢劫是为了买毒品。」小狼戳破他的谎言。
少年万万想不到怪物会知道他吸毒,更是吓得泪崩,「我、我、我……求你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
「又说谎。」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小狼可不会这么简单就受骗。
被小狼踹飞出去的两名少年,满脸痛苦,好不容易从垃圾堆里跌跌撞撞,扶墙爬起来,双眼惊恐瞪大,看着背光的怪物,拉长的耳朵,锐利的爪子,过分结实的肌肉,分明不属于人类,他们多次打劫观光客,就这回最倒霉,碰上大钉子。
他们两个互看一眼,决定抛下老大,先逃再说。
两人同时转身,一拐一拐的想逃。
为首的少年见他们不讲义气,焦急大喊:「你门两个别丢下我丨」
小狼冷笑,脚尖踢起地上的石头,算准力道,飞踢,石头宛如被附予生命,分别飞驰向两人,打中他们的背心。
他们两个又是惨叫一声,摔个狗吃屎,在地上打滚,不停哀号。
「既然你们喜欢抢劫作恶,就让我这个怪物来陪你们玩玩。」他的嗓音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恶鬼,透着阴森寒气。「欢迎来到地狱。」
三名少年听他这么说,吓得痛哭流涕,异口同声恳求,「不要——」
小狼露出獠牙的唇狰狞一笑,迅若闪电,猛如狂兽,黄澄的眼,于黑暗中更加发亮,开扁。
悔不当初的三名少年陷入可怕的地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高大骇人的兽,用一双黄澄澄的眼睛盯着她,追逐。
她在葱郁的森林里奔跑,谁来救她?
「走开,你走开!」千千发出惊恐的梦呓,试图摆脱穷追不舍的兽。
她的双手双脚皆被棉被缠住,愈是挣扎,愈是难以挣脱,忍不住发出害怕的呜咽。
在外面痛快开扁完的小狼一回到医院,远远的便听见她的呜咽,他拔腿急奔回到她身边。
「救我……谁快来救我……」
小狼长臂一捞,将她连人带被捞进怀里,柔声安抚道:「千千,别怕,我就在这里。」
当有力的双臂紧紧护守她时,凶狠的兽自黑暗转身离去,温柔沙哑的嗓音将她从黑暗唤醒,她看着担心她的男人,泪眼迷蒙,「你去哪里了?」
小狼温柔拨开她凌乱的发丝,「我只是离开一下下,对不起。」
他心疼的吻吻她的发,自责为何要放她独自一人为恶梦所苦。
她脆弱无助,哽咽着声,「有怪物在追我……」
「有我在,不会有怪物敢靠近。」他一怔,不期然想起,他正是旁人口中的怪物,在她梦里的怪物可是他?
他爱怜的以指尖抚顺她的发丝,猛地惊见指甲上的鲜血,立刻放下,唯敢会玷污纯美的小女人。
那三名少年经他和体内的兽狠狠教训过,以后再也没胆作恶,他仅仅痛扁,没要了他们的小命,算他们好运。
千千摇头吸吸鼻子,「怪物老是在梦里追我……」
他抱着她轻轻摇晃,「所以你才会不敢睡太熟?」
「我怕……」
「别怕,我已经来到你身边。」他哄着,摇着,不敢问她梦里的怪物长啥模样。
是他吗?她怕的怪物会是他吗?
他神经紧绷,担忧。
她不该如此脆弱贪恋他的怀抱,可是为恶梦所苦的她管不了那么多,此时此刻,她只想平息心头的惊恐。
强而有力的拥抱似乎带有疗愈效果,她心底的惊恐渐渐散去,沉重的睡意再次来袭,她眉眼低垂,忽然发现他的手背上有血,她惊得倒抽了口气,瞪大双眼,抓起他的手,「你受伤了!」
小狼轻巧挣开,不让她碰到人渣的血,佯装讶异,「咦?我明明没受伤,究竟是在哪里沾到的?啊,可能是刚刚下楼透气时,正好有一名伤患送进来,我和对方擦身而过,不小心沾到的。」
他说的颇合情合理,千千便不疑有他,推推他,「你去洗洗,小心细菌感染。」
安全过关!
小狼与体内的兽皆放松的想吹口哨。
他最心爱的小女人忘了他们共有的秘密,从前的她无所畏惧,现在的她会有怎样的反应?是否会觉得讨厌恶心?他为此忐忑不安。
第3章(1)
千千的记忆没有恢复的迹象,当土耳其的医生许可她能够搭机后,小狼立刻带她回台湾,到家族医院——「恩典医院」接受更精密的检查。
所有的人事物对失去记忆的千千全是陌生的,许多人在她面前来来去去,相同问题跳针式重复。
记不记得他是谁?
不,我不记得。
他曾经把你当妹妹般疼爱,你真的不认得?
不,我不认得。
于是失望呈现在不同的人脸上,连带的使她也对自己感到失望。
太多的人,太多的关心,太多的同情,她不是不知感恩,但面对殷切的期盼,她已快要窒息。
从土耳其的医院回到台湾的医院,不过是换了国家,换了场所,她同样被困住,大家希望她会在下一瞬间重拾记忆,包括紧盯着她不放的小狼在内,但是她不记得就是不记得,她做再多的努力,得到的仍是相同结果,这令她气馁。
她疲累的想要逃离所有人。
陪伴她的小狼脾气愈来愈差,他像只困兽在病房内来回踱步,他的神情不耐烦,看什么都不顺眼,他透过电话让公司许多人吃排头,现在他成了讨厌鬼,连罗杰接到他的来电,都以哀号做为开场白,大家对他可说避之唯恐不及。
他看着躺在病床上,没啥精神的小女人,心又是狠狠一揪,始终在意深爱她的他,竟会被她遗忘,他以为无论发生任何事,她的心里,脑海中,都会有满满的他,看来他错了。
插满白露塔斯的头等病房,装潢高贵典雅,看起来比较像高级饭店,房内摆着大家送来的礼物,漂亮的珠宝首饰,名家设计的服装,美丽的花束,可口的食物,还有空白画册,让她在无聊时可以随手涂鸭。
刚送走昶哥和流苏姊的小狼脸色铁青,「你真的一点也记不起昶哥?他看起来虽然很粗鲁,口气不佳,但他是最疼爱你的,只要你一句话,他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你真一点印象都没有?」
「没有没有没有。」躺在床上的千千心烦拉过棉被盖头。
小狼曾经乐观认为,千千的失忆不过是暂时,等她回到台湾,见到熟悉的人事物后,记忆便会全数回笼,偏偏她就是想不起来,她甚至愈来愈退缩,让他深深怀疑她并不在意。
她的不积极令他挫败,她的沉默,让他快要发疯,他仿佛又回到拿她莫可奈何的儿时。
坐困愁城的他,对她的回答很不满意,「你真的有努力在想吗?」
他的质疑刺伤她,她猛地拉下蒙头的棉被,咬唇瞪他。
他粗声粗气,「你真的有想恢复记忆吗?」
「没有!」她生气的选了会让他火大的答案。
他竟敢质疑她?从她一见到他,他就不断要她用力想,她想到头痛到快裂开,记忆硬是回不来,她也没办法,为何他感受不到她的努力?
敏锐的感官,使小狼感受到她极强烈的情绪起伏,受伤与怒焰在她体内熊熊燃烧。
他说的话太重,明了她说的是气话,他该好好哄她,偏偏他也怒火中烧,像头狂暴的狼,亟欲发泄所有不满。「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跟我闹脾气?」
千千很想拿枕头丢他,「你也在跟我闹脾气。」
「我没有。」
「因为我想不起来,你就恶声恶气,你说昶哥口气不佳?我却觉得他从头到尾都对我和颜悦色,你却不然,你真该看看你自己的表现。」
「我的脾气一向很好,再怎样也不可能比昶哥还差。」他否认到底。
他快要控制不住体内的兽,因为无法拥抱她,亲吻她,他即将兽性大发。自从他们有过亲密关系后,从来不曾这么久没在一起,可她偏偏与他保持距离,他和体内的兽皆无法忍受,体内的饥饿与空虚不断啃蚀他的耐性与理智,近来他会突然惊觉,他的爪子偷偷伸长,渴望撕毁她的衣服。
她嗤之以鼻,「看来你还不够了解你自己。」
「听着,我不想跟你吵。」她绝对不会了解,他有多拼命在自我克制。
「听着,我也不想跟你吵,我要离开这里。」她受够了。
和他共处一室,她无时不刻都能感受到他狂野的视线,先前在土耳其的医院作恶梦的那些夜晚,她都是在他怀里含泪醒来,由他哄着、宠着,他的怀抱,他的温柔,太容易使人陷溺,她的身体会莫名燃烧,亟需他来填补她的空虚,他对她的性吸引力太强大,再继续和他待下去,她怕她会情不自禁投入他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