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是!我准备了一大东牡丹花要送给你,你知道台北市百分之九十九的花店都没有卖牡丹花吗?还是有香味的那一种,虽然被那个长舌公敲了我五万块,可是我一点都不后侮——」他迫不及待哇啦哇啦解释。
她睁大双眼,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要送我牡丹花?」
牡丹花?她没看过真的牡丹花,只看过国画里画的那一种。
天,张琦妙可以感觉到自己的心逐渐融化了。
不是很糟的菊花,也不是很俗的满天星配玫瑰花,他居然要送她牡丹花……
「对,因为牡丹花很特别,而且它让我想到你。」他目光敏锐极了,一下子就看透了她的态度软化还备受感动,连忙乘胜追击。「美丽、灿烂、国色天香,就像我手里的这一束。」
张琦妙几乎无法呼吸,因为他自身后拿出了一大把灿燸夺目的朱红色牡丹花,粉嫩花瓣层层叠叠,富贵缤纷动人。
是真的……他没有骗人……
她刹那间感动到想飙泪。
「可是……你又不喜欢我。」她哽咽的开口,心绪又酸又甜又惊又喜又乱成了一团。
「我不喜欢你?!」陆豪杰先是愣住,随即苦笑。「如果我不喜欢你,怎么会每次看到你就莫名硬得跟石头一样?你知道我指的是哪个部位。」
「变态,我又不是在跟你说那件事。」她含着眼泪,忍不住笑了出来,双颊酡红。「而且这样顶多证明你……对我有性冲动而已。」
「我这辈子还没有对哪个女人有过这么强烈的性冲动,我的脑袋完全发挥不了作用,只有下半身能够思考。」他哀声叹气地承认。
虽然不是她最想听到的那种答案,但是……实在也够令她脸红心跳的了。
「你对我只有肉欲。」她还是不免幽怨地指控,
「如果单纯只是肉欲的话,我也不会觉得自己麻烦大了。」他还真的给她叹气叹得很大声。「我有预感,多年来随心所欲自由自在的日子要结束了,可诡异的是我竟然一点也不觉得排斥,还不知道在爽什么。」
张琦妙噗地一声,笑声差一点点就偷偷逸出,一颗心甜丝丝的。
「可是我还不知道你是谁,你也不知道我是谁,」她忽然想起这件事,有一些些气馁。「我们这样不是很奇怪吗?根本对对方一无所知,这算哪门子的恋爱?」
而且他们开始谈恋爱了吗?她怎么觉得连被预告一下都没有?
起码……爱情来的时候总有个正常的排列顺序吧?就像言情小说里写的,要先因为某件事相遇,然后因为某件事看对眼,然后又因为某件事就干柴遇上烈火,最后又因为某件事而误会分离,最后的最后还因为某件事而重新回到彼此身边,并且说出那神奇的三个字「我爱你」,然后才是END。
爱情一定有个公式吧?
「我想要你,你也想要我吧?」陆豪杰把最复杂的事情用最大剌剌的方式简单处理。「这就表示我们俩互相吸引,顺利成章要在一起,就这样。」
「就这样?」她怀疑地看着他。
「对啊,就这样。」他松了口气,笑得分外灿烂。
他就知道追求心仪的女孩没长舌公说的那么难啦!瞧,这下子不是搞定了吗?
张琦妙盯着他,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怪怪的,有哪里不对劲。
这不是她想听到的答案,亏他刚刚还说得那么动人。张琦妙承认知道自己是个很龟毛的女孩,而且还没胆,最缺乏的就是勇于尝试的勇气。
她是那种到咖啡馆点的永远是中杯热拿铁,到熟悉的火锅店吃的永远是海鲜泡菜锅,她学的是会计,数字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永恒不变。
所以她害怕变动,不相信突然降临在头上的好事,如果她在路上捡到一百块,一定会拿到庙里捐掉,因为不属于自己的绝对不能拿,而且更怕霉运会接着好运后面来。
凝视着他高大性感的身材,英俊豪迈的脸庞,闪动着笑意的超强男性魅力双眼……她有做过什么超棒的好事吗?不然像这种有头脑又有幽默戚的猛男怎么可能会被她吸引?
想到那天他对那个娇小女孩微笑的神情,她心中一痛。
天啊!好矛盾,她既想要这个男人深深为她疯狂,可是她又不希望他只是为她的身体疯狂,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有哪个地方会傲人到令他疯狂,但重点是,她没有信心,当他看着别的女孩,对别的女孩笑时,她就觉得这果然只是一场幻梦,她哪能值得他特别倾心相待?
男人是善变的,不是今天变,就是明天变,而她受得了吗?
她不想他连最后对她的一点点兴趣都失去,当他发现她其实是个无趣得连她妈都会打呵欠的女人以后。
醒醒吧,妙妙,你们之间是没有可能的。
「玻璃不用你赔了,晚安。」她强忍着鼻酸,一脸落寞地缩回头,消失在窗边。
陆豪杰瞬间傻眼,呆住了。
怎么……他又说错什么了吗?她刚刚不是还很高兴?怎么又突然离开了?
「该死!早知道就不应该那么快松口气的。」他懊恼地低咒一声。「陆豪杰,这下好了吧,又惹她不开心了吧……」
唉,这下可怎么办?若是以他以前纵横江湖的脾性,一定会锲而不舍,勇往直前,就算是一0一大楼攀也要攀上去,硬是把目标物给揪下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可是他刚刚已经把人家的玻璃打破一块了,万一再扔一次,这次正好砸中她可怎么办?
所以,他踌躇,犹豫了。
雨,兀自下得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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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该不会就傻傻站在那里,学着偶像剧里的男主角站到天亮,结果被雨淋成肺炎吧?
张琦妙静静躲在窗边,心下纠疼撕扯着,想要再探出头去,又害怕探出头去。
假如他还在站在那儿呢?
难道她就能够摒弃理智的警告,放纵奔放的情感冲下去找他?
一切来得太快、太快了,就算是一见钟情,他又怎么能确定自己的感觉是真的呢?
认真细算起来,她和他不过见了四次面,有过一次炽热到几乎融化身体的热吻,还有几个晚上莫名其妙情难自己的思念,这样就足以堆积出名叫作「爱情」的东西了吗?
她的脑子可以像电子计算机一样把现实排算清楚,可是她的心哪,偏偏翻腾不定,忐忑不明。
雨越下越大了,再这样下去,就算撑着伞也一定受不了的。
心疼他的意念穿越了层层理智城墙,张琦妙冲动地跑向玄关,随手抓了把雨伞就开门跑了下去。
三楼公寓,阶梯头到尾能有几十层?可是她却觉得像是几百几千阶,怎么冲都嫌太多、太慢……
她气喘吁吁,胸口却升起了满满鼓荡的喜悦,推开公寓铁门——
在哗啦啦的雨丝中,公寓门前只有一片幽暗夜色,只有雨滴重重击落地面又轻弹而起的声音,暗暗在嗤笑她的痴傻行为。
他已经走了。
雨水冰寒刺骨,无情地朝着她满头满脸落下,她愣愣地站在大雨里,连伞也忘了撑……
第七章
结果差点得肺炎的是张琦妙。
「哈啾!哈瞅!」
办公室里,惊天动地的喷嚏声方歇,接着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响起。
「咳咳咳……」张琦妙咳得喉咙痛、肺痛、胸口也痛,咳得就像快把血都呕山来了。
多情的人就是白痴,下场就是重感冒。
还在那儿心思缠绵个什么鬼啊?人家连多站三分钟都不愿意,她却因为这样口足发烧了一个晚上。
如果不是今天一定要开会,她真想直接挂在床上算了。
她的眼眶持续发热,一定又是喷嚏惹的祸。
「妙妙,你还好吧?」花妈妈关怀地问,「要不要去看医生?」
「没关系……咳咳……我吃过退烧药了。」她勉强挤出一朵笑,泛着冷汗的脸色苍白还微微带青色,跟只鬼一样,
「不行,还是要去看过医生比较安心。」咪咪也凑过来,关心地道。
「对啊、对啊,你就不用挂心开会的事了,要是经理问起,有我顶着!」课长一拍胸膛,慷慨激昂地道。
张琦妙鼻塞的情况在瞬间变得更加严重,因为她好感动,感动得就快要哭出来了。
「谢谢你们。」原来同事们平时嘻嘻哈哈、打打闹闹之下,大家还是很有感情的,非常关怀彼此的。
她有些哽咽,深深庆幸自己有这么好的同事。
「妙妙,我跟你说,你咳得这么厉害除了看医生以外,还可以喝点热姜汤,会舒服很多喔!」小B更是跌破她的眼镜,突然殷勤得不得了。
「谢谢你,小B。」她双眸盛满感动。 、
「『风起云涌租书店』最近开始提供免费热咖啡和姜汤,水果茶哟,你可以去那边喝,顺道帮我把书拿去还——」
小B话还没说完,张琦妙满眼的感动霎时已然化为杀气腾腾。
「免、谈!」她咬牙切齿的吐出两个字,就算眼前金星直冒,喉咙咳出火来,她死也不想再跟「风起云涌租书店」扯上任何一丁点关系。
从今以后,她要是再踏进那一间租书店,她就是猪!
「可是……」
她阴森森地瞪了小B一眼,后者登时吓得噤口。
糟糕,这下怎么办?他已经答应那两个黑衣人,要想办法把妙妙骗去租书店的。
虽然他不知道那两个凶神恶煞的黑衣人为什么想知道妙抄家的地址,也不知道为什么当他们谈起妙妙时,口气就变得恭恭敬敬,他只知道那两个人看起来绝对不是好惹的。
「那个……」小B怯怯地看了看张琦妙铁青的脸色,「不用帮我还书,只要帮我借两本……」
「想死啊?」
他悚然一惊,「呃,不、不想。」
呜,妙妙变得好凶,好恐怖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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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强撐到六点下班,张琦妙自电梯走到大门口已经是头昏眼花,浑身又酸痛又无力。
她已经没有力气拎公事包了,只好把许久没用的背带拿出来扣好,斜背着公事包慢慢走出大门。
究竟梅雨季什么时候会过去?
感觉上,仿佛已经下了一个世纪的雨,怎么也不肯停,怎么也停不住。
「妙妙。」一个高大的阴影落在她脚边,伴随着低沉温柔的轻唤。
她胸口一紧,眼眶迅速湿热了起来,本想抬头,却又在最后一刻忍住,忿忿地绕过那个身影,脚步虚软却坚定地走向公车站牌的方向。
为什么又来招惹她?他是不是觉得这样很好玩?还是这根本就是个恶劣无聊的游戏?
城市的街灯逐渐亮了起来,可是她全身却仿佛陷入火烧又冰封的地狱里,一忽儿热,一忽儿冷,伴随着寒雨刺骨,她渐渐失去体温。
可是她该死的多想抬头哪,就算昨天他的匆匆走人太伤她的心,就算他害她发高烧,可是她还是矛盾着、挣扎着想要再看他一眼……
「妙妙,你还在生我的气吗?」陆豪杰心急地大步向前,大手一把攫住了她的手臂。
「放开我——」在怒斥过后,她眼前一阵晕眩,浑身的力气刹那间不知去向。
「妙妙!」他惊喘一声,及时揽住她昏厥坠落的身子,「怎么会这么烫?你生病了吗?妙妙?」
该死的!他怎么会迟钝到忽略了她不稳的脚步和过度绋红的脸蛋?
陆豪杰心急如焚,左手揽着她纤细的腰肢,右手迅速地褪下身上的黑色皮衣外套,小心翼翼地遮挡着她,唯恐她又被雨淋着了,然后轻而易举地将她一把抱起,快步奔回「风起云涌租书店」。
「老板?」戴春梨正在帮一位客人输入订书代号,突然看见老板抱着一个女孩如狂风般卷进来,不禁呆了呆。「发生什么事?」
「春梨妹,打电话请罗医生马上过来!」他浑身上下被雨淋湿,然而脸上却熊熊燃烧着急切恼怒的火焰。
他在气自己笨得跟头熊一样,为什么没有早早注意到她的异状,还在那里站成三七步,装什么深情小生?
可恶!
从这一刻起,他决定要照着自己的脾性和方式来,谁都不准再给他出馊主意!
「好,我马上打。」戴春梨也着急了起来,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也足以察觉老板怀里的女孩正在发高烧。
「谢谢。」说完,陆豪杰抱着心上人大步街上楼。
租书店里的客人们都看呆了,没想到平常看起来很凶很酷很像黑道大哥的老板,居然也有惊慌失措、气急败坏的时刻。
「这一定就是爱情吧。」一名手里抱着「珍爱小说」的女客人满脸向往,轻声叹息。
这栋二十几年屋龄三并的五层楼公寓自从被陆豪杰买下后,一楼是租书店,二楼当进书的仓库,三楼则是把三间打通成一间,当作他偶尔没有回天母别墅时的落脚处。
虽然他是个不折不扣的阳刚大男人,但并不是个会把喝光的啤酒罐和穿过的脏衣服乱扔的邋遢鬼,每个星期三会有清洁公司派人来打扫,但大部分时间他都维持得还算干净。
天蓝色和白色是这层楼的主要基谓,白色地毯,蓝色大沙发,白色六乘六点二的大床,淡蓝色的墙壁,只有四十八寸液晶电视和衣柜是黑色。
陆豪杰温柔地将她放在大床上,大掌轻缓怜惜地替她量了量额头上的温度,触手的烧烫令他心头惊跳。
她虽然只淋到一点点雨,但他还是拿了条大毛巾帮她擦拭头发,并轻轻拭过她红热的脸蛋,无比心疼。
「妈的!为什么医生还没来?」他止不住胸口的灼热急切,恨恨低咒了一声。
再这样烧下去怎么行?她的身体一定受不了!
算了,他还是开车送她去医院——
房门响起两下轻敲,他连忙冲向门口一把拉开门。
「谢天谢地你终于……」
「罗医生说他马上到,」戴春梨小跑步上来,微微喘气的向他报告。「他交代先拧条湿毛巾放在病人额头上,多少能帮助降低一些热度,这样病人会觉得舒服一点。还有,不要把病人包得太紧,如果有流汗一定要擦干,然后换上干爽的衣服。」
「春梨妹,谢谢你。」陆豪杰松了一口气,浓眉却依旧紧皱未舒展,「如果罗医生到了,请他立刻上来。」
「我知道。」戴春梨重重点头,「老板,你先去照顾她吧。」
「我会的。」他发誓,这辈子绝对不会再让她受任何一丝伤害,就连感冒病毒都休想再碰她一根寒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