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报讯:
今日凌晨四点整,在纽约市郊发生了一起爆炸案,据推测,爆源位于杜尔街一栋私人华宅。宅邸已半毁,所幸无人伤亡。据可靠消息指出,屋主为奥卡集团总裁,日前已离境前往他国巡视集团产业。根据现场破坏程度,警方初步研判此案为蓄意谋杀事件……
加拿大·冬季——
“精彩、真精彩,不愧是纽约第一大报,今早才发生的事,咱们午茶时刻便已能拜读,效率好得吓人。”围坐在火炉旁的一位蓝眼黑发男子边爽朗笑道,边望向对面面色铁青的一位男子,也是爆炸事件的受害者——阙扬羽。
这位奥卡集团的主事者,是近年来商界的后起之秀,行事果决,心思缜密,尤与欧洲巨富伊雷特家族关系良好,在他的领导下,奥卡集团短短数年内便由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跃升为掌控美国经济的十大集团之一。
相对于男子的愉悦笑声,阙扬羽闷哼不置一词。
黑发蓝眼男子无视当事人的不满情绪,依然拿着头条新闻,以超高分贝的音量继续放送——
“蓄意谋杀?哇!这个罪名不小哦!不知是谁与你结这么大的仇,居然怨恨到在你家放颗大炸弹!哇呜!真吓人!”
阙扬羽淡淡地音瞥了他一眼,索性闭上眼睛。
眼不见为净。这通常是阙扬羽发怒前的征兆。熟识他的人都知道此时应该乖乖闭嘴,退闭三舍,但是他柏特莱诺偏偏最爱挑战人类的极限。
“别一副不屑与人为伍的模样好吗?”
懒懒的,阙扬羽依旧没有睁开眼。“别试图对一个积郁不平的人挑衅。”
稍早,他在英国谈成了一桩生意,才下飞机准备直驰回家好好休息一番,没想到前脚一踩进家门,便被人挟持上了一辆非常眼熟的车,接着,他便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别墅成了灰烬。
“别这么说嘛!”柏特莱诺殷勤地倒了杯水送到怒火中烧的好友面前。“你想想,要不是你兄弟有先见之明,提前送你来加国,下一次咱们见面搞不好就在墓园了。”
“说得好感人哪!我是否该好好感谢你?”冷漠的薄唇逸出讥讽。他一点也不相信柏特莱诺与这件事无关。
“感谢是免了。”柏特莱诺收起笑脸,略显无奈地叹了口气。“倒是得请你卖我个面子。”
“嗯哼。”阙扬羽挑高眉,双手交叠,等待他的未尽之语。
“呃……”他不自在的清了清喉咙,脑中斟酌该如何开口。这件意外虽然不是他直接造成的,但他也脱不了干系。
唉!这一切都怪他那骄纵的妹妹,给他带来了多大的麻烦!
“阙,看在我们熟识多年的面子上,原谅柏妮丝吧!她从小被我父亲骄宠惯了,养成刁蛮任性、不知轻重的性格。”正因为如此,娇生惯养的她才会受不了阙扬羽无视她的钟情爱慕,羞怒之下命令手下炸毁阙扬羽的华宅。
“念在她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就别追究了。”这个说词讲来连他都觉牵强。“我一定会好好教训她的。”
阙扬羽不置可否地微扬嘴角。“原谅?这次是炸房屋,下次呢?不会直接将炸药装在我身上吧?”
懂得开玩笑就代表警报解除。柏特莱诺一扫难得严肃的表情,他开怀的勾上阙扬羽的肩。
“怎会呢?你可是我们伊雷特家族的贵宾、柏妮丝的梦中情人、我的生死知交‘奥卡’的运筹帷幄者,世上少了你还真是一大损失哪!”
身为伊雷特家族的属意继承者,若非有阙扬羽力言担保柏特莱诺的一切行踪,直到家族下一任继承者确定之时,他可无法像现在如此的自由。
“真荣幸!”他拂开肩上的手,柏特莱诺的马屁显然不怎么受用。
挂名“奥卡”副总裁,从未尽过一天的义务,柏特莱诺把“奥卡”当躲避继承家业的避风港,这人将他的“友情”发挥得淋漓尽致。
柏特莱诺再接再厉。“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保证柏妮丝不敢再造次的。为了表示我们伊雷特家族的诚意,你的房子我一定替你打点好,所有损失由我们负担,至于这段期间,你就当作房子装修,随便你要度假或巡视产业,或者干脆到处逛逛吧!”
柏特莱诺自顾自的说了一长串,不等阙扬羽开口,便把他硬拉至一面挂着世界全图的墙前。
“让我看看,哪边最适合你呢?”兴奋的眼神落至东半球的一个不起眼小岛上。“就这好了,决定了——台湾!”
台湾……喃喃念出这两个陈封记忆已久的字,也是他曾经生活过的土地,霎时,一抹影子若有似无地掠过脑海,飘忽的令人措手不及……
阙扬羽沉思的模样却让柏特莱诺误以为他不愿前往。“不喜欢啊——”他又将目光投至世界全图,摩挲着下巴思考。“那么去澳洲如何?”
“不——”阙扬羽炯炯的目光深切注视着世界全图中的一点——
“就去台湾!”
第一章
漫步在两旁皆是林荫的路上,享受落日余晖洒落身上的闲适,季珞满足地深呼吸,将自己融入这一片自然美景之中。
呆坐书房许久,完全没有写稿的灵感,脑袋中挤不出一丁点浪漫的情节,于是她便很帅气地抛下进度,出来透口气。
穿上一身HELLOKITTY休闲服,套上轻便的休闲鞋,她很庆幸没有相信气象报告的预测。
这种天气顶多凉一些罢了,不太可能下雨。她再一次钦佩自己的明智,顺便瞥了瞥湛蓝的天空。
面对这样难得的黄昏,季珞决定放慢脚步,好好地欣赏一番,反正落后的进度明天补足就行了。
这条路是私人所筑,整条路上稀疏地座落着别墅群,由于是高级住宅,所以极少人车来往,自然也就清幽安静许多。
季珞悠闲地沿着路径行去,迷人的枫红绽放着满山遍野的暖意,她不禁呆立于路中,愣愣地凝注眼前的感动……
浑然忘我之际,一阵急促的喇叭声伴随着刺耳煞车声,在她耳边尖锐地响起。
“啊——”由于事出突然,季珞尚未反应过来,除了声带发出象征性的惊恐外,其余该有的反应全部停摆。眼见车子近在咫尺——她认命的闭上眼睛。
很令人意外的,高速飞驰的车竟险险地自她左侧半公分处擦身,未从她身上辗过。
感谢上天,她从今之后一定走路靠右边,而且绝不在马路上发呆。
“你想自杀吗?”一个声音冷冷地飘散风中,低沉有如晨曦弥漫的柔雾……小说里男主角的嗓音应该就是这样吧!季珞浑然未觉自己方才经历的是生死交关的危险,兀自沉醉不已。
“你该不会忘记这是马路,而你正站在我的车前吧!”敞篷车上的男子仍旧放送微凉的声调揶揄着。
阙扬羽扫了一眼文风不动立于他车前的……女孩……应该没错吧!她的打扮看起来像个国中生。
不过……这个女孩似乎有点眼熟,藉着墨镜的遮掩,他又多看了她几眼。
脑袋中正上演的浪漫情节“刷”一声地消失,多情温柔的男主角也随之烟消云散,耳边缭绕的是差点撞上她蹬驾驶者淡淡的讥讽。
居然说她想自杀?!她这么年轻有为,看起来像是个想不开的人吗?季珞不悦地睁开眼,想看看是什么样的男人这么没眼光。
这一张眼更不得了,季珞圆圆的大眼瞬间瞪得如铜铃一般大。这人是模特儿吗?他有着一张无懈可击的俊美脸孔,浓密的黑发因为疾驰而显得有些凌乱,反而更添他的魅力。直挺鼻梁上架着副墨镜,闲逸的斜倚驾驶座上,十分赏心悦目。季珞打赌,即使他不说不笑,依旧会有一大卡车的女人趋之若骛,只为得到他的青睐,这样的男子根本就是小说中邪恶男主角的化身嘛!
嘿嘿!就算全世界的女人都会看上他,但,那绝对不包括她,因为她是季珞。不巧的是,她是一个作家;更不巧的是,她最喜欢在书中大加挞伐、折磨这种男人,所以,她决定不给他好脸色看!
阙扬羽摘下墨镜。“你看够了吗?”他当然不会以为在女孩眼中看见的是迷恋,也许起初是,但后来她那圆滚滚的大眼闪烁的却是不怀好意的光芒。
“我……我哪……哪有!”心思被人察觉,她的音量不自觉提高了一些,听起来不像辩解,反倒恼羞成怒的成分居多。“我……我……只是……”奇怪!她干么结巴?
“你只是很好奇。”他很好心的替女孩找到藉口。
“呃……对对!就是好奇!”季珞尴尬地笑笑,明显地松了口气。
“那么——”他又有话说了。“你觉得如何,满意吗?”他邪邪地扯个笑容,突然有股捉弄人的兴致。
季珞刚降热的脸颊再度加温。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他是“卖牛”的?季珞直觉这个可能性非常高,毕竟在台湾开得起B字进口跑车的人应该都具备相当财力,而且他长得……很有从事此行的潜力,只是……好可惜哟!
望见她脸上的表情,阙扬羽失笑摇头。这女孩果然想歪了;不过,那张毫不隐藏任何心事的小脸,却让他愈看愈觉眼熟。
“你的工作……很辛苦吧!”她小小声的问,听说这种行业的人最怕别人问起他的职业,可是她真的很好奇。
再也忍不住胸膛沉积的笑意,阙扬羽微抑俊脸,低低地笑了。
她的话很有趣吗?季珞纳闷,低头思考了一番后仍想不透个中道理,于是她准备问第二个问题,然而一抬头,她却望见他的眼神中闪动着调侃的笑意。
蓦地,她明白了——
“你骗我?!”
“我有吗?”这娃娃脸女孩真勾起他的兴趣了。熄掉引擎,阙扬羽突地发现他并不想太早离去。
“你明明就有!”季珞不悦的指控,气呼呼的小脸胀红了大片。没见过这么讨厌的男人,以为长得好看就可以欺骗她善良的少女心吗?“你说你是‘卖牛的人’!”
卖牛的人?他愣了下,随即领悟到她所指为何。“我自始至终都没说过这句话,是你自己想歪了!”
季珞将两人的对话回想一遍,很挫败地低下头。她是自个儿想的没错,可若不是他有心误导,她才不会傻傻地上当……总之,她绝不承认是自己太笨的关系。
“没错吧?”他继续语出嘲谑,惹得季珞愈加气恼。
“这位先生,”季珞决定转移话题以免呕死自己。“这条是私人道路,不欢迎外人在这儿撒野。”季珞双手环抱,义正辞严地指正,颇有正义女神之姿。
谁叫他侵犯到季大姑娘,她的处世哲学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若人执意犯她,她绝不任人欺负。
“你是这里的人?”阙扬羽抓住她话语中透露的讯息,若是如她所说,她给他的感觉也许就是十多年前某个他曾见过的小朋友吧!
“我不是,难道你是?”她没好气地哼道。风渐渐大了起来,吹乱她乌丝般的长发,季珞拨开散落前额的浏海,顺势拢拢乱发。
“有这个可能。”阙扬羽若有所思地盯着她凝脂般的额际,一道粉红色疤痕隐约地盘踞在上,心里那股熟络益发明确。
季珞凝起不悦的表情斥责。“别开玩笑了,先生。”沿这条岔路上去,总共也才两栋别墅比邻而立,一个是她家,另外一栋屋主老早移民至美国了,据她所知别墅并未转手,仍空荡在那。“这儿我最熟,你——”
“你叫什么名字?”他沉默许久突然开口。
“季珞。”没预料他会有此一问,她呆呆回道,既而才想到不对劲,她又不认识他,干么告诉他名字!
珞珞……季家独女,阙扬羽脑中浮现的是一张幼稚圆润的小脸,扬着笑穿梭两家庭园……瞬间,他恍然大悟为何当他告知父母将到台湾考核时,双亲一反往常的抱怨,只是再三交代他得回旧宅多住上几日,顺道替他俩向隔壁季家问候致意……
原来他们根本别有居心哪!而他们的“居心”就是眼前的季家独女,只是他不懂,父母是何时看上这平凡无奇的小女孩呢?
“喂!你干什么不说话?”被人直勾勾打量的感觉很不好,还有,他脸上那笑容怎么那么剌眼?
“你认识我?”随随便便和人在马路上抬杠的女孩不太寻常,他怀疑她的目的,说不定她早就和他那对宝贝父母有所勾结。
季珞翻翻白眼。“我干么要认识你!”什么口气,像是她心怀不轨,想算计他似的。“我巴不得忘记今天曾经在这里见过你。”她不屑的撇撇嘴。
“来不及了。”天边的幽暗渐渐扩大。戴上墨镜,他重新发动引擎。“上车!我送你回家。”他转念一想,看她那副不太聪明的样子,相信也没本事插上一脚。
“感谢你的好意,我自己走就可以了,本姑娘没那福分!”多亏他刚刚的提醒,她才记起自己根本不认识他,为何站在这儿与他废话许久?
“不后悔?”余光瞄到头顶盘踞的一片鸟云,阙扬羽问得很愉悦。
“哼!”上了你的车才会后悔,她心里嘀咕着。
“很好!很有骨气!”他赞许地点头,自车中掏出一个大垃圾袋丢给她。
“喂!你怎么乱丢垃圾啊!”季珞错愕。不坐他的车也不必这么生气吧!
“留着。”他绽开一个非常诚恳的微笑。“你会用得到!”语毕,他催足油门,扬长而去。
“我会用得到?”季珞古怪的盯着手中的袋子久久,直到有小水珠滴落在她手上才惊醒。“这……”她缓缓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聚集的大团乌云。
一滴……二滴……
居然下雨了!然后,她将目光调回巨大的垃圾袋,终于明白——
“可恶!”她咬牙。
她又被耍了!
季珞从不知啥叫狼狈,但是瞧瞧自个儿的模样,浑身湿透不说,白色休闲鞋布满一○一忠狗的灰色斑渍,一头秀发更是有如没有拧干的拖把般猛滴水。渍!像只落水狗!咬紧牙,她安慰自己——至少她安全到家。
“妈!我回来了!”困难地移动脚步,她边往客厅喊。
“嗯!好好,我懂……好,再见。”客厅中,季母手持电话,眉开眼笑地低语数句便匆匆收线。转过身,她惊呼:“老天!小珞,你怎么一身湿?”
“唉!不提也罢!”她接过母亲送来的大毛巾擦拭头发。“刚刚你和谁通电话,讲得这么高兴?”
“没什么,一个老朋友。”季母嘴里笑着,兜进厨房。“你赶紧去把湿衣服换下,头发吹干,等你爸爸回来就可以吃饭了。”
“哦!”她望着在厨房里无端雀跃的母亲。真奇怪,爸只不过开完学术讨论会从美国回来罢了,需要高兴成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