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歇尔大概没想到她会这样回答,整个人倏然愣住地说不出话来。而一旁早已习惯她作风的麦峪衡,则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看了笑不可遏的他一眼,米歇尔也跟着漾起了笑。原来池小姐是在跟她开玩笑呀。
「对了,我刚刚跟Mars提到要请他吃饭,欢迎他加入我们公司,不知道池小姐愿不愿意赏脸跟我们一道去?」
「所有工作人员都去吗?」池璞疑问。
米歇尔一呆,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尴尬的表情。
请Mars吃饭是她的私人行程,无关公事,她也不打算报公帐,所以一开始在餐厅订位的时候,她就只订了两人的座位,现在多加一人应该不是问题,但是如果要连其它工作人员一起请的话,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小璞,别乱开玩笑,米歇尔会被妳吓到的。」看见她尴尬的模样,麦峪衡出声解救她。
「我--」才没在开玩笑。
池璞本来想这样说的,却被他打断。
「好了,不管是要聊天或是开玩笑,我们可不可以边走边说呢?连续录了七、八个小时的歌,我实在是快要饿昏了。我们边走边说行吗?」
「当然行。」米歇尔急忙回答,「我订的餐厅就在离这里不远处,走路过去只要五分钟,我来带路,我们现在就过去。」
「等一下,我可不可以先知道妳打算请我们吃何种料理?」池璞问。她可不想走到目的地之后,才发现那里卖的食物都是她不喜欢吃的东西。
「小璞,妳今天是怎么了,怎么问题特别多?」麦峪衡眉头轻蹙地看她。
「没骄系、没关系。」米歇尔微笑地道,「那是一间由中国人开的四川餐馆,我想你们应该会喜欢的。」
「对不起,那我不去了,因为我不能吃辣。」池璞直截了当地说。
米歇尔闻言愣住。
「对不起,我不知道池小姐不吃辣,我以为……」
她听说Mars很爱吃辣的东西,所以才会特别在那间餐馆订位,没想到爱吃辣的Mars竟会交一个不吃辣的女朋友,她真的没想到会这样。
「对不起,那我们换间餐厅,我知道这附近还有间不错的中国餐厅……」
「不必麻烦了,米歇尔,就那间四川餐馆就行了。」麦峪衡开口打断她说。
「可是池小姐……」
「妳别被她骗了,她比我还能吃辣,我吃辣的功力还是被她训练出来的。」
「嗄?」
「走吧,我是真的饿了。」他握住池璞的手,有些霸气地拉着她走。
「等一下,如果你们真要去吃四川菜的话,我不要去。」池璞双脚使力,一动也不动的。
「妳今天到底是怎么了?」麦峪衡不悦地问。
「我只是不想吃辣而已。」她避开他锐利的目光转头。
「妳不是一向最爱吃辣吗?为什么今天突然不想吃?」麦峪衡伸手将她的脸扳正问。
「因为……」她患了胃癌。她看着他欲言又止地抿起嘴巴。
「因为什么?」他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
「因为我心情不好,不想吃行吗?」她倏然吸了口气地冲口而出。
「妳在胡闹?」
「我--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不去了,你们俩自己去吧。」她撇开头道。
麦峪衡看了她一会儿,倏然松手放开她,然后退后一步地转身。
「好,米歇尔,我们走。」他对米歇尔说。
「可是池小姐她……」米歇尔犹豫不决地来回看着他们俩。
「别理她,既然她都已经说不去了,我们又何必强人所难呢?走吧。」说着,他握住她的手肘,拉着她往出口处走去,不一会儿便从池璞的视线中消失。
望着他消失的出口处,池璞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好半晌都没有动。
其实是她自己决定不和他们去的,所以她根本就没有怨天尤人的权利,可是他也没有必要走得这么绝然又迫切吧?
尤其,他的手还拉着米歇尔的手。
她的心微微发酸地想着。
算了,别发神经了,池璞。他们又不是真的手牵着手,如果妳连这种醋都要吃的话,几年前妳早就应该因饮醋过多而死了,毕竟他在演戏时,和许多女星都有过更亲密的举动不是吗?
冷静一点、理性一点,池璞。妳的时间所剩不多,实在没有必要浪费在无意义的吃醋,以及与他吵架上头。
的确,她刚刚的做法实在是很不聪明,即使无法告诉他,她之所以突然不能吃辣的真正原因,但至少也可以编个比较让人能够接受的理由吧?例如她最近的胃不太舒服,所以不能吃辣之类的借口,这样他不仅不会生气,相反的还会更疼惜她。
但结果呢?
她偏偏说出一个最容易让人生气的理由--因为她心情不好,所以不想吃。
唉,她真是个笨蛋,竟然会说出这个谁人听来,都像是存心在找碴一样的烂借口出来,也难怪他会气得抛下她转身就走了。
有句俗话说的好,聪明一世,胡涂一时。这句话用来形容现在的她,真的是最适合不过了。呵呵呵,她不由得苦笑出来。
「池璞,妳一个人在笑什么呀?Mars呢?」与他们一起从台湾来的同事甲,从里头的其中一间房门内走出来。
「和米歇尔出去吃饭。」池璞答道。
「咦,那妳怎么没有一起去?」同事甲讶异地问。
「米歇尔请的人是Mars,我去凑什么热闹?」
「话不能这么说,好歹妳可是Mars的女朋友耶,多一张嘴吃饭能多花她多少钱?我实在看不出来米歇尔会这么小气,好歹她老爸也是这家唱片公司的大老板耶。」
「米歇尔就是那个大人物?」她讶异地问。
她一直以为老板的女儿会是个刁蛮的千金女,就跟陈艾琳一样,没想到米歇尔竟然丝毫没有大小姐的架式,还意外的看起来既聪明又能干。
「什么大人物?」同事甲不解地问。
「就是上回Mars到机场接我,结果却在回家途中被你们急召而来,说什么有大人物要来的那个大人物啊。」她解释道,同事甲却在听完话后不好意思的嘿嘿傻笑了起来。
「我们听说那个大人物是Mars的头号歌迷,也是她坚持要这间唱片公司签下Mars的,然后再加上她的身分特殊,我们担心如果她特地跑到这里来看Mars。Mars却不在的话,可能会有不好的影响。所以我们才会这么大费周章地叫Mars一定要回来。」同事甲解释地说,「但是如果我们早知道这个大人物这么客气又好相处的话,我们当时也就不必穷紧张了。」
「看样子,大家对这个米歇尔的印象好像不错喔?」
「对呀,大家都很喜欢她,就连Mars也一样。」
「我看得出来。」池璞轻轻地撇唇道。
同事甲讶然地挑了挑眉头。
「妳该不会是在吃醋吧,池璞?我看明天太阳会打西边出来喔。」他揶揄着她。
「我看是你明天要到医院去挂急诊吧,眼睛有问题!」池璞皮笑肉不笑地朝他撇嘴道。「好了,如果没事的话,我要先回去休息了,我可以走了吗?」
「嗯。」
「那拜拜,明天见。」
「明天见。」
第五章
知道他们俩去吃饭应该没那么快回家,所以池璞便一个人在外头慢慢地享用过晚餐后才回家。
回家后,她从楼下透过窗户看见屋内漆黑一片,便知道他尚未回家。
她习以为常地用皮包内的备份钥匙开门,在走进屋内后再一一将室内的灯光点亮。
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已习惯点亮屋内每一盏灯等他回家,不管他那晚是不是得通宵工作都一样。-
她知道自己这举动看在旁人眼里,可能是浪费或奢侈成性,但是她只在乎在外头工作累了一天的他回家时,感觉到的是家的温暖,而不是冷清。
况且峪衡赚了那么多钱,根本就不在乎她浪费这一点小钱,所以不管旁人怎么看她都不在意,只要他懂得她的用心就足够了。
就跟他常对她说的一句话一样,不管谣言、绯闻被渲染得多么夸张,只要她相信他就够了。
这些年来她一直有种感觉,觉得她和峪衡之间的爱情其实并不是建立在情或爱上头,而是建立在信任之上。
相信对方、信任对方才是他们之间爱情不灭的真理。
想到这一点,池璞便想到晚餐之前所发生的事。
她当时实在不应该因为对方的气质与她相似,就心生恐惧,怀疑自己的身分地位将会不保,会被对方给取代。她必须相信自己,也要相信峪衡才对,他绝不是那种随便就会移情别恋的男人,她应该要信任他。
没错,她一定要信任他。所以一切都会没事的,不管那个米歇尔脸上的神情,与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与她有多么的相像,她们毕竟还是两个不同的人,所以她根本就用不着再庸人自扰。
好了,就这么决定了,来去泡澡。
希望泡澡之后,她能恢复原有的冷静自若与对自己和他的信心,并且希望到时他已回家。
想罢,池璞立刻起而行地走到浴室去放水,然后再转身回房去拿了套换洗的衣物,还附带了一本侦探小说进浴室去。
确定水温与水量,再倒入葡萄柚精油沐浴乳,池璞在简单的冲澡后即跨入浴池中,放松地躺进浴缸内享受。
葡萄柚的香气随着冉冉而升的蒸气盈满整间浴室,她不由自主地深吸了口气,爱极这种酸中带甜的水果香气。
她翻开小说,开始阅读。
约莫过了半小时,她在水温逐渐变冷后起身冲水,并在擦干身体套上浴袍后,带着小说转战卧室,继续阅读。
屋内自始至终的寂静告诉她,他还没回家,所以她自然得靠自己来打发时间,不过还好她早已习惯了这种等待的生活。
半躺在床铺上阅读,池璞很快地又再度回到书中世界,并且随着书本页数一页翻过一页,剧情变化也愈来愈高潮迭起而浑身跟着紧绷了起来。
天啊,杀人凶手真是那个外表柔弱又心地善良的女主角吗?如果真的是的话,那男主角有办法做到大公无私地将女主角的罪行公诸于世吗?还有女主角到底有没有怀孕?那恶心、呕吐的伏笔是那么的昭然若揭,男主角会不会因为他们的孩子而将一切事实隐瞒下来?
刺激、刺激,紧张、紧张,结局到底会是怎样呢?
她翻开下一页,却因难以置信而瞠大了双眼。
敬请期待第二部--情海生波。书页上只写了这一行字。
「什么?!」
池璞倏然从床铺上跳了起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被骗了!
这本书明明就还有五分之一的厚度未完,怎么故事到这里就打住了呢?那接下来五分之一的内容是什么鬼?
她迅速地往下翻去,只见一篇又一篇的新书预告塞满了剩余的书页。
「可恶的烂书!混蛋!」
她怒不可遏地将书本狠狠地摔到床上,差点没伸脚去狠狠地践踏它一番。
真是可恶,她最讨厌看到没有结局的书了,这个出版社也真怪,明明就是同一个故事的书,干么一集换一个书名啊,真是气死她了。
「气死我了!」她忍无可忍地仰天大吼一声。
「小声一点,时间已经很晚了,会吵到隔壁邻居。」
「赫!」
池璞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她瞪着很明显已经洗好澡,身穿浴袍的麦峪衡。
他看了她一眼,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平静地说:「妳的精神看起来还不错,还不想睡吗?」
「还好。」池璞若有所思地看他一眼,明白他有话要跟她说。
「好,那我们来谈一下今晚在录音室所发生的事。」他双手盘胸地靠在门边的墙上,面无表情地盯着她,「妳到底是怎么了?米歇尔哪里惹到妳了,为什么面对她的时候,妳要句句带刺地伤害她?」
池璞瞬间瞠大了双眼。
「我伤害她?」她简直难以置信他会说出这样的指控,她哪里伤害到她了?
「她好心请妳吃饭,妳不赏脸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故意刁难她,处处找她麻烦?」
「我刁难她?找她麻烦?」
她差点没嘲讽地冷笑出声。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呀!
「我承认我的态度是有点不对的地方,但是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刁难她、找她麻烦了?可不可以麻烦你稍微举例说明一下?」她冷笑地说,对于他不明就里就找她算帐这件事逐渐感到生气。
「妳明明就比谁都爱吃辣,为什么今天会突然说妳不想吃?」他面无表情地问她。
「不想吃就不想吃,我突然不想吃辣也犯法吗?」
「这样妳还敢说妳不是故意在刁难人家吗?」
「所以你现在是心疼她,怪我就对了?」
「我只是想知道妳为什么要这样做?妳甚至还没有和米歇尔真正地相处过,为什么就对她充满了敌意?」
「如果我说,我对她根本就没有任何敌意,你相不相信?」
「今晚所发生的事让我很难相信。」他沉默地凝视了她一会儿后回答。
「所以你根本一开始就已经将我定罪了,不是吗?」池璞冷笑。
「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麦峪衡皱起眉头。
「不,我看你是心疼她。」
「池璞,我不想和妳吵架。」
「太好了,因为我也不想。」她忍不住讽刺地说。
看样子,再谈下去也不会有结果。
「睡吧,我明天早上九点之前还得进录音室。」他深吸一口气后说道,然后径自走到床的另外一边,侧身躺下,再顺手将这方的床头灯给关掉。
池璞在他躺上床后,反倒起身下床去。
「妳要去哪儿?」他闷声问。
「喝水。」她头也不回地回答,然后径自走出房门,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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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真的要去喝水吗?
不,她才不是要去喝水,她是被他气到胃痛要到厨房去吃药。
和麦峪衡同居交往了这么久,池璞知道只有将药藏在厨房里才是最安全的,因为他什么都好、什么都会,就是对厨事一窍不通,也之所以他从不会进厨房翻箱倒柜,她若要藏些什么不可告人的物品,厨房绝对是唯一的选择。
回头确定他并没有随后跟来,她打开头顶上的壁柜,伸手将藏在一堆餐具后方的三瓶药罐子拿下来,一瓶一瓶地倒出其中的药粒后,再和水吞下。
将药罐放回壁柜中后,她因上腹仍隐隐作痛而贴着流理台边蹲下身来,滑坐在地上。她的手按压在胃部上,将脸整个儿埋进曲起的膝盖中休息。
她的胃好像愈来愈没用了,以前的话只有在饿过头,或者是吃到太过刺激的食物,或吃太多才会有不舒服的反应,结果现在连情绪稍微激动一下,它就开始抽痛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