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人生很像对不对?"沈绘里看着两人出牌,侧头:"搞不好爱情也是。"
绕了两圈,徐舞文已无牌可出,先前沈绘里已盖牌,于是她问骥少纵:"红心七在你那?"他迟迟不摆出红心七,很伤脑筋。
"没有。"没在他那。
"那就怪了。"徐舞文看沈绘里。
"我盖下了。"沈绘里翻开先前盖下的牌,正是红心七。"很猛吧。"镜片问过一抹光。
"这算犯规吧。而且,你没其它红心牌吗!"就这么盖下不也毁了她手上其它同花色牌?
"没错,我多的是红心牌,所以我说很猛吧。"她将全部牌一摊,望着牌上一颗颗红心。"啊,爱情是不是要像这样?"
"不顾后果地盖牌?"那会输很多,而且会被人说没牌技更没牌品。
"是不顾后果地想爱就去爱!"沈绘里才不管那么多,端着镜框。"糟糕。"
"怎么了?"
"我是天才。"弄乱眼下的牌,她站起身。"不玩了。"转身喃喃自语地入屋。
真是难懂。而人走了,牌已乱,不用玩了。两人同时将手上牌摊下,同时洗起牌来,当察觉时已来不及收手,两人的指尖相碰在一起--没有电流窜过那么夸张,但不自觉地就这么停止住。
两人抬眼对视,骥少纵的手悄悄覆在她之上,心中爱或不爱的疑问倒是没有,一切那么自然,两人互相接近,唇与唇将贴上--阳光刺人,两人拉开距离。
"好可惜哦。"一旁大咧咧看好戏的松爷叹道:当我不在,当我不在,反正你迟早都要嫁他的,嘿嘿嘿……"松爷剔着牙开心地走人。
骥少纵将扑克牌收拢。
徐舞文的视线从他手上的扑克牌转向他的宽阔胸膛,那日伏在他胸上哭泣的感触蓦然苏醒。当时她仍然觉得他这人讨厌,却忍不住偎向他,听见他的心跳紊乱不整,她却觉得温暖,想倚赖他,又别扭得打他……
是爱情吗?徐舞文一怔。不,当然不是。这个人,可是……停!她停住思绪,刻意不往下想。
"我也要去叫个披萨来吃。"她站起身,朝他伸出手,道:"给钱。"
骥少纵放下扑克牌,拿出皮夹,给了她一张千元大钞。
她当真大方收下。"不问我原因?"瞅着他的秀气瞳眸带着些许诡异。
"原因?"岂敢问呀。他仰头看她。"人在土匪房,猜四个字成语。"
人在土匪房?意思是他们家一屋子土匪就是了。
"想必是'心悦诚服'这四个字喽?"
"一部份是。"他又拿起扑克牌,交叠洗牌。"标准答案改成九个字好了。"
"九个字?太拉杂了,改成两个字怎么样?"不等他同意,便丢下两个字:"无聊。"转身走开。
脾气真差。骥少纵摇摇头,随便抽了一张牌,红心A。
手机铃声由远而近传来,他看向后门,猫咪小米术着他的手机出现。
他接过手机接听:"是。她送了回礼,你挡住了?做得很好。那么,这回送成套的珍珠首饰,卡片上就写……"他轻搔小米柔软的下颚。"写'请你嫁给我',署名'疯狂爱你的摩纪'。"
猫咪舒服地侧躺下,骥少纵挂电话,手机摆在猫咪身旁。
人在土匪房……他是身不由己得心悦诚服呀!
第九章
"你来跟我说小白脸的秘密的?"
魏摩纪愣住。他上山视察开发进度,回程时开车经过松樱舍,心血来潮停车入内拜访,正奇怪大门、前门都没上锁,屋内空无一人时,松爷突然冒了出来,且劈头就这么问他。
"快点呀!"松爷抓住他衣袖。"小白脸见不得人的秘密,快跟我说,我忍不住了。"
老人家有趣得紧,魏摩纪像遇到知己,笑着揽住松爷瘦小肩膀,说:
"小白脸的秘密有两个,爷爷,你要听哪一个?"
"什么?有两个?我只知道一个,快跟我说!"好奇得着急不已,跳脚委魏摩纪快说。
魏摩纪看看前后,惟恐隔墙有耳地小小声:"除了爷爷你可能已经知道的见不得人的秘密,还有一个是不可告人的。我们先来确定一下爷爷你知道的,再来说说另外一个。"
"好呀!"
"就是……"骥少纵有未婚妻一事,他已经预备再透过杂志昭告天下,所以先跟松爷说说无妨。两人咬耳朵咬了好半晌--
"就是这样。"拍拍松爷的肩。
"原来如此啊。"松爷猛点头,转过身,被身后的人影吓得惊叫:"哇!"
魏摩纪抚着胸口!"老大,你什么时候来的?"
"瞧你们讲的人高兴、听的人也高兴,不好意思打断。"骥少纵的脸,阴沉得仿佛随时可能挥拳揍人。
松爷抢住耳朵。"噢,好痛,什么也没听懂……美美,散步了哦!美美啊!"佯装痴呆地往厨房踱去。
"原来是深藏不露的老狐狸,难怪老大你喜欢这里。"物以类聚!
"没有你拿他有办法。看来这也挺适合你,尤其,你身为投机客代表,等你得到应有的围攻待遇,相信你会更爱来。"
"我听罗小成说过。"据说这里一旦喊打,纯朴的山上小屋立刻变成杀戮战场般血腥且恐怖,很难想象,不过连老大也这么说,应该不假。"奇怪了,就不信到时他们只打我这个代表,不打你这位头头。"
"所以我喜欢这里。"
好贼的性子。"我要回去了,送我一程。"
骥少纵随魏摩纪往外走,道:"你果然是个真小人。"
"你指杂志的事?反应很好,可谓一夕成名,不如我的娱乐事业就商请你来打头阵?"
"简直一石二鸟,是吗?"
"表情别那么可怕,老大。人家本来就有知的权利,是你逃避告知义务,身为好朋友的我如此大义灭亲,也是为了你好。"
"我没有逃避,是再三错过表明身份的机会。"才会变成这样。"我听说你订了机票。"
"你监视我。"步出前院大门,魏摩纪的车就停在路边。"奇怪,书都出了一个多礼拜,你还能待在这,看来这穷乡僻壤需要一间大书局;不然就是,你搞定舞文小姐了?"
"可惜这里的人对财经没兴趣,还有,我可没想用'搞定'的。"
拿出钥匙,遥控解除车锁,魏摩纪打开车门,"原来你是那种一旦当真了,就不敢轻举妄动的人。"以前明明是玩起爱情游戏时,也很有一套的老大。
"我就等着看你哪天当真了,是不是还能这样嬉皮笑脸地玩。"快点上车吧。
"我无时无刻不当真的。"魏摩纪进入车内。
"对了。"骥少纵扶着车门。"我等着下一期杂志出版。"帮他关上。
他知道了!不过,其中有鬼他也不怕,以老大的立场,没什么反击能力才是。魏摩纪摇下车窗。"我回去就把出发日期提前,你不用担心我。"
他发动车子。好好担心自己吧,老大。
"欧氏集团"最宝贝的千金欧小姐表明愿嫁魏摩纪,骥少纵坦白身份的时机于是到来。
这天徐舞文不用打工,吃过午饭后,一家子聚在客厅看电视。
"美美来,吃花生。"松爷打开一包带壳花生米,吸引小黑猪靠近他。"美美最乖了。"
"爷爷,我要转台了哦。"徐舞文趁松爷的注意力不在电视上时,拿起遥控器。
"不行!"松爷驱赶其他跟着靠过来的动物。"走开!阿弟走开!小米也走开!统统走开!"只有他心爱的美美可以留下!
"这种不是陷害就是误会的大烂戏有什么好看的?转台。"
"不行!不行!那个女的好漂亮,好像小文的奶奶、妈妈和姐姐喔。"就算是烂戏也要看下去!"妆化得那么浓,哪里漂亮了?而且她是演坏的耶。"放下遥控器。"给我,我也要吃。"起身从松爷那抓一把花生。
松爷咬开花生壳,将里头的花生米喂入小黑猪嘴里,无视围绕着他的猫、狗、鹅。徐舞文剥开花生壳,将花生米搁在一旁。
"你和你妈、你姐长得不像?"骥少纵出声。那女演员长得还真的不错。
"不像,小文是垃圾堆里捡来的。"松爷说得煞有其事。"走开!"赶走凑过头来想吃他手中花生米的阿弟和小米。
"真的吗?"骥少纵挺讶异。
"爷爷!"徐舞文看不惯松爷的差别待遇,两手剥花生的动作未停。
"谁教它欺负美美!"阿弟又探头,痛捶它一下。
"谁敢欺负它啊?"徐舞文起身拍美美头,再拿一把花生。
"真的吗?"骥少纵又问一次。猫咪小米则轻盈地跃至电视机上,趴着休息,放弃花生米。
"被抛弃了就找爷爷和美美出气,不孝孙女。"松爷塞颗带壳花生入嘴,盯着电视,不清不楚地念道。
"你第一天认识我爷爷?"随便一句话,居然频问真的吗,比阿弟还笨。转向松爷。"爷爷,你刚说什么!"
松爷瞪大眼看电视。"这个女的真的好坏,美美,你以后不能变这样哦。"
"它已经够坏了。"瞪昂首嚼花生米的小黑猪一眼。
"女主角好可怜,跟我一样。"松爷动着嘴,蹙起眉:"这个花生味道好奇怪喔。"
"松爷,你吃的是花生壳。"骥少纵对这闹哄哄的场面很是习惯;对于他的存在,徐舞文等人也不以为意,尽管这种时候,他大多在楼上或坐在后头走廊上看书。
剥完两大把花生,徐舞文唤:"阿弟、大卫过来。"各放了一些在地上给它们,然后起身到电视机前。"小米,这给你。"
半寐中的猫咪抬起头,喵地叫了一声,让徐舞文取走它身侧的行动电话。
"你的手机。"还给骥少纵。
"谢了。"骥少纵收起。
"你也吃啊。"一屋子花生米的香味,徐舞文随口说。"毕竟是用你的钱买的。"
"对啊,小白脸的钱就是美美的钱。"
"转台了。"这是爷爷装疯卖傻的惩罚。
"不行--"松爷抓起腿上那一袋花生,同徐舞文抢遥控器。
骥少纵一直在等开口的机会,不过这家人不会有静静听人说话的一刻吧。他冷然出声:"我是心霸集团的老板之一。"
抢遥控器的爷孙没反应。"你又没在看,看一下新闻!"嚼花生米的动物们也没反应。
"也就是你们所说的投机客。"再追加一句。
地球运转仿佛在那一瞬间停顿住,但只那么一下,让人以为是错觉!
"人家要看!"继续闹哄哄。
"你坐好,别再乱说话,我就让你看。"
爷孙各就各位,此时阿弟舔了舔嘴,吃了大卫的花生一些,瞥见美美脚边有一个,移过去、探出舌,不料美美瞪眼甩头,张口要咬它!
"呜……"鼻子挨撞,它掩着脆弱的员在地上翻滚。大卫呱呱叫,拍动翅膀;小米吃完花生,离开客厅;美美入松爷怀中。
"你们都听见了?我当初来,是想和松爷谈土地收……"
"美美!"徐舞文阻止美美将头探入整袋花生米中,松爷抓住袋尾不让她整个拿走,揪扯间花生洒了一地!"哎!"徐舞文松开近乎空了的袋子。
"小文只会欺负美美……"松爷缩起两脚,讲话声音变小。
"因为你只疼美美!"她怕其他动物心理不平衡,不过看阿弟对着满地花生高兴得不得了,以及稳稳立在它身上的大卫,压根没不平衡的样子。她蹲着检花生。
"如此这般,我阴错阳差地成了这里的房客。"该说的他都说了。
"阿弟、大卫,那些还没剥壳,不准吃!"
"我说,我……"
"小文,你偷放屁,好臭!"松爷紧掐鼻子。
"我哪有!"她一顿。唔……"真的好臭。"忙拿起报纸 风。
"不是我,绝对不是我。"松爷此地无银三百两地叫喊。
不知是味道散了,还是习惯了,徐舞文放下报纸,坐回原位,看骥少纵一眼,语调平淡地说:
"我早就知道了。"
杂志海报那么大张,姓名职称又印得那么明显,想不知道都难。在那之前,商界名人她只晓得经营之神这类大人物,关于心霸集团,也只认得以前上门找打的投机客喽罗之流。之后,则联想到心霸的人曾当她的面拍他马屁,以及他初来松樱舍的古怪情形,才发现一切有迹可循,她早该怀疑他!
骥少纵的唇畔浮现一抹淡淡的笑意。
"我也知道你早就知道了。"在她伸手跟他要钱的那一刻。不明白她佯装不知的原因,但情况对他有利,这么想不知是不是过于乐观……
气氛意外的和谐,看来他的真实身份无碍房客身份,没想到,松爷爆出一句:"那你知不知道他有未婚妻了?"
徐舞文松手,刚拿到手上的遥控器落地!"未婚妻?"谁会和他订婚?"爱说笑。"
"他真的有!真的!"松爷敢发誓。
徐舞文捡起遥控器,关掉电视。"别说是我。"她记得爷爷乱讲过她得嫁心霸老板什么的。
"当然不是小文!人家是很美的欧小姐,比他还有钱的有钱人的小姐!"
欧小姐?"爷爷,你怎么知道?"徐舞文起身,表情僵硬板起。
松爷也站起,指着骥少纵:"我跟他的笨蛋手下说,他娶小文,我就把地借给他用,他一定是为了这个才来的--他想骗我们的地,然后娶又有钱又漂亮的欧小姐!"
"松爷!"骥少纵惊诧站起。他原以为松爷只会照本宣科从魏摩纪那听来的事情,想不到竟然加油添醋!
"你和那个什么欧小姐订婚是为了钱?"徐舞文瞪着骥少纵,下唇在发抖,怒气不小。
"不是。你听我……"
"滚。"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在我们动手之前,滚出去。"
"小文……"松爷往后退,完全没想到会这样。在场动物们也愣住。
"听见没有!滚!我不想再看到你--"
骥少纵的手机铃响,他立即按拒听键,没让手机多响一声。
"我说我是投机客时,你没这么生气。"
他还敢说!徐舞文浑身发抖,突然扭头往后头走,过了一下,拿了一支扫帚出来!
"因为整治你这种小人是我们的专长!"
手机铃声又响,他直接关机。面对朝他扬起扫帚的她。"你听到我有未婚妻才有这样的反应。"她不想想这是为什么?
"因为这说明了你是多么卑鄙的大骗子!你刚来我家时的傲慢态度我还没忘记,奇怪你怎么突然转了性,和我们像一家人一样,分明有企图!"
他没有企图。"听我解释……"
"我不想听!"她空挥扫帚一下。"阿弟、大卫、小米!一起上!"气得忘记小米不在场。
松爷怕死了。"小文……我乱……我是听别人乱说的……不要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