晁央弦说得相当理所当然,冷硬的脸部线条不带任何笑意,敛下的长睫遮去了深沉眸底的光痕。
他是锐岩跨国集团的总裁,年轻多金而且才华洋溢;一坐上总裁位置之后,两年内至少推动了十件以上的大型企划,从建筑业扩展到娱乐服务业,大胆地挑战亮红灯的颓靡景气。
两年后,证实他的挑战不是有勇无谋,亮眼的成绩证明他的投资方案没有错误,随即跃上JL亚洲杂志封面,被评为最有价值的单身汉。即使他出现在各报章杂志上头,却不是因绯闻而上头条,纯粹是因为他俊美的外形、灵活的脑袋、过人的手腕和慑人的身价。
遗憾的是,他的身旁一直没有出现任何女人,即使到现在依旧没有一个人能够获得他的青睐,于是流言纷至沓来,各式各样的版本皆有人流传,皆有人驻足倾听。
“央弦。”钟离梦轻笑,摇了摇头,“你啊,别老是把心思放在工作上面,光是建设了一堆娱乐城,自个儿却从来没有享受过。有空的话,应该带个喜欢的女人去走走,要不然生活多乏味无趣呀!”
“我没有喜欢的女人。”晁央弦不以为意地道,犀利的眸直睇着他,难得地勾起一抹笑。
钟离梦笑意更深,“你最好别在记者问你的时候,也作同样的回答,要不然外头的流言可真是会没完没了。”
要不是他够了解他,他真要以为他对他有意思。
“外头的流言倒也非全部都错,我确实不喜欢女人。”晁央弦完全不在意地道,自西装暗袋里取出精致的烟盒,优雅地点上一根烟,深沉的眸虽然依旧,但是脸上的线条却柔和许多。
“兄弟,别说这种语焉不详的话,你想要毁了自己的形象不成?”钟离梦依旧笑着。
“反正我根本不在乎外人对我的评价如何,反正我就是我,我的身价是由我自己决定的,又不是他们随便敲些字、替我冠上一点名称就能代表我的价值。”挑起飞扬的眉,他倨傲的本色展露无遗,“那些流言,外人要怎么传便怎么传,顶多在我两年后结婚时就会停止了。”
他不会做毫无利益可言的事,更不会为了无聊的流言举办记者说明会;不过若是要推出新方案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他不介意用流言作为另类宣传。
“你两年后要结婚?”钟离梦有点意外,“喂,兄弟,你太不够意思了吧,居然都没告诉我,也没有介绍女朋友让我认识认识。”
太见外了,想当初他还热切地把亚莲介绍给他,他却压根儿不提自己的事,每回见到他,总是拉着他谈论公事,害他冷落了娇妻。
这笔账,他还没找他算哩!
“我没有女朋友。”晁央弦淡道。
“咦?”
“根本就没有女朋友,你要我怎么介绍?”喷着烟雾,他微微眯起魅眸。
“你不是说两年后要结婚吗?”
“那只是我计划中的一部分。”俊脸上呈现柔和的线条,微微地勾起一抹笑。
“只要我一结婚,所有的流言就会自动停止,而且我是家里的独生子,再怎么讨厌女人,两年后也差不多该结婚了。三年生一个小孩,只要两个就好了,不过最好都是男的,省得麻烦。”
钟离梦听得一愣一愣的,突地有些恍然大悟。
“难道你不会觉得这样的人生相当无趣吗?”为了结婚而结婚……结婚的意义绝不是为了传宗接代。
“会吗?”他挑眉轻笑,俊美的脸上漾着魅惑众生的邪气。
他可不觉得自己的决定有什么不对,身为家里的独子,传宗接代是必须的,会预计在两年后,是因为那个时候已将所有的企划案推行,那时他才有闲情在一群女人中找一个较顺眼、较不讨厌的。
“看来,你受你姐姐们的荼毒甚深。”
睇着他压根儿不认为有错的神态,钟离梦举白旗投降,不想再继续和他谈婚姻是爱情结晶的大道理。
“还好吧,我只是受不了女人又蠢又贪婪的表情,凭一张脸或者是完美的身体便企图驾驭男人,进而控制男人的生活。男人或许是一种视觉动物,但是不管多美的女人、多傲人的体态,终也会有腻的时候,女人这种单行道的想法,只会让我更受不了。”
想起他那两个爱慕虚荣又死要面子的姐姐,他就头痛,还好他已经千方百计地把两个姐姐给嫁出门,要不然真不知道他到底还要受她们的欺凌到什么时候。
把她们嫁出去,是他截至目前为止最成功的两件企划案,因为成本最低,利润却是最可观的。
“嗯,你真的要抱持这种观念结婚吗?”
“反正结婚就是为了要传宗接代,不是吗?”睇着新郎休息室里的摆设和花束,他正努力地为两年后的婚礼做些功课。
他是不喜欢女人,但那并不代表他喜欢男人。两年后的婚礼是势在必行的,只要他要,届时就会有一群女人挤破头抢新娘子宝座,所以他要关心的只是如何以最低的成本规划出华丽的婚礼,顺便再替自个儿的商品打点广告就好。
“跟你结婚的女人很可怜。”他无法想象自己要如何跟个不爱的女人一起过下半辈子,与其如此,他宁愿单身。
“别傻了,可怜的人说不定是我。”晁央弦轻笑着又点上一根烟,慵懒而惬意,“想想我得花多少钱去满足一个女人的胃口……想到我嫁出去了两个祸水,还得娶一个祸水进来,我就忍不住为自己叫屈。”
“不是所有的女人都这样的。”至少他老婆不是。
“那你说,她们是为了什么而结婚?”他斜睨一眼,完美的唇轻勾着迷人的笑痕,“男人为了传宗接代而结婚,女人不就是为了一张长期饭票而结婚吗?你说对不对?”
至少他可以确定他两个姐姐都是因此而结婚的;一方面怕自个儿过了三十未出嫁有伤面子,一方面却又是为了要有一张可以供她们依靠一辈子的钻石饭票,不但可以让自己的生活有所保障,又可以保住面子。
女人不都是如此?
“这么说也对啦,但是不代表所有的女人都抱持着一样的想法,至少我可爱的老婆不是这么想的,要不然我也不会追她追得那么辛苦。”钟离梦拍了拍他的肩,示意要到会场的时间差不多了。
再聊下去的话,他怕老婆会误以为他落跑了。
“或许吧!”
女人需要追吗?不知道,反正他没干过这等蠢事。
他赶都来不及了,怎么可能揽祸上身?
“对了,我听说你现在要推动的娱乐城似乎缺了一个可以推动计划的公关,这个缺额还在吗?”钟离梦拉着他走出休息室,往宴会场地走。
“你有人选?”
他正烦恼着不知道该指派哪一位干部执行呢!
“有一个还不错的人选,可是她是女的。”他可是把老婆大人的托付记在心里,但到底成不成,他是一点把握都没有。
因为央弦是一个不喜欢,甚至可以说是厌恶女人的男人,他对女人的偏见,怕是耗尽一辈子的时间也无法改变的,而亚莲的堂妹想要接近他,只怕很难……
不单单因为他讨厌女人,更是因为他讨厌没有利用价值的女人。
没有身家背景的女人,怕是进不了他的大门,更何况于静又是带着非分之想,看来她是非放弃不可了。
“不用了。”他想也没想地一口回绝。
他受够了女人的优柔寡断,更受够了女人的妇人之仁.他需要的是一个够果决、能独当一面的干部,女人并不在此列名单之内。
“是吗?”和他想的一样,“那你就忘了这件事吧。”
他尽力了。
第二章
“天啊!”
逃到大厅外的阳台上,连于静靠着微弱的灯火藏身在暗处里,蓄意避开大厅里喧哗的嘈杂声。
“吓死人了,根本就像菜市场嘛!”真是够了。
她一直以为所谓的名流宴会,应该要相当优雅而高贵,怎么会像菜市场一样呢?
是她太高估了,还是她在不知不觉中把上流社会的人给神格化了?
算了,她还是先在这里吹吹风,等耳根子清净之后再进去和他们厮杀,看能不能钓到金龟婿。
既然亚莲帮不了她,她当然得自力救济。
总不能因为没人帮她,她就准备饿死吧?还是靠自己比较实际一点。
只是放过了晁央弦,总是让她觉得可惜了一点。
那么正点的人选,不近女色又多金英俊,又可能是个Gay;只要让她逮到机会证明流言属实,相信她往后定是一帆风顺,这种几乎让人无可挑剔的人选,相信她若是错过了,一定会感到惋惜,可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姐夫帮不了她,还要她写企划案……啧,她要是会写的话,就用不着这么急着把自己推销出去了。
唉,若真的可以查出晁央弦的性向就好了,到时候她就可以威胁他娶她,届时,管他要跟男人还是女人厮混,只要记得给她生活费就好了,她才不想管他呢!
倘若能够让她跟她公司的大小姐一样,拿着金卡满街刷,完全不用担心付不付得出钱,只管潇洒地刷……那种感觉一定很舒服吧!她也好想试试那种感觉,试试那种完全不用为钱奔波、为钱忙的生活。
呜,如果她是个千金大小姐就好了。
为什么她会这么穷呢?
为什么这个世界会这么不公平呢?她可是拼死拼活、省吃俭用,才有办法买一个名牌包包,为什么别人却可以轻而易举地随意刷卡?什么事都不用做,却可以一个月买上十几个名牌包包呢?
一样是人,为什么命运差距甚大?
真是不公平!
***
连于静趴在纯白色的镂花栏杆上,眯起的美眸直睇着阳台下的夜景,看着车灯在黑暗的路上刷出银白的光痕,细细长长地延伸在路面上。她放空了心思,什么也不想,纯粹只是发呆,甚至连拿在手上的酒杯倾倒出了琥珀色的酒,洒向几十公尺下的路面都不自觉。
或许是醉了,或许是累了,她依旧动也不动地晾在栏杆上头。
“小姐,若是累了就去休息吧,饭店上头应该有供应房间。”
低沉得十分具有磁性的声音在黑夜里乍现,瞬间收回连于静的心神,吓得她连忙站直身子,怕自个儿在不知不觉中泄露了春光。
“你是谁?”眯起美眸,她毫不客气地盯着躲在角落的男人。
太暗了,她根本就看不清楚对方是谁,听他的声音……她没听过,可以肯定他刚才并没有出现在大厅上,要不然她不会认不出他是谁。
“重要吗?”晁央弦慵懒地坐在角落里的雅座,压根儿不想和她打交道。
他好不容易排除万难逃到阳台透透气,他可不想在这当头又让女人缠上,他向来最受不了这种蛮横又无理的美丽生物。
“至少得让我确定你到底是不是这场宴会的客人。”酒杯仍拿在手上,她却已经戒备地退回到落地窗旁,以备不时之需。
听说这种高级宴会偶尔会引来杀机,她得提防提防。
“你是保全人员?”微眯起眼,他打量着在光点凝聚处的她。
不像,一点都不像,若说她是个公关,或者是炒热气氛的交际花,或许还比较容易让他相信。
乌亮的长发束在满头粉白色的纱花后头,一身低胸又贴身的小礼服,将她纤细又曼妙的体态展现无遗,轻易地将她的美艳呈现在他的眼前……说她是个诱人的妖精也不为过。
“我像吗?”她不由得发噱,开始怀疑他是个醉汉,“能否请你拿出邀请函,让我确定你到底是不是受邀的贵宾?”
虽说她不是挺聪明的,但是她向来懂得保护自己。
“我没有带邀请函。”他从来不知道进出自个儿的饭店还需要邀请函。
晁央弦挑眉睐着她,深沉的魅眸直盯着她灵活的眼。
是他坐的角落太暗了,以至于让她看不清楚他的脸,还是她根本就不认识他?该是前者较有可能吧。他是因为一直被众人团团包围住,才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独自休息,想不到待在阳台也不清静。
更倒霉的是,发现他的人居然还是个女人,看来他今天的运气不怎么好。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黑暗中,她只看得见一双熠熠发亮的眸仿佛在打量她似的,看得她头皮直发麻,“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她很客气了,很拼命地要自己压下脾气了,别逼她发火,她可是一点儿也不想吓坏了里头的嘉宾,更不想让人发现她方才在宴会上头的笑是强挤出来的。
她知道受邀的嘉宾身份皆属名流,所以她很努力地勾勒出最惑人的笑,企图吸引众人的目光,谁知道被她吸引的不是有妇之夫,就是中年以上的男人,她是爱慕虚荣没错,她是挺想要当凤凰的,可问题是她不想当第三者,更不想当供人包养的情妇。
她要的是一张让她下半辈子不虞匮乏的长期饭票,而不是可能在半路上就会跳票的短程旅票。
所以,只要他是这场宴会的嘉宾,她会免费奉送笑容,倘若不是的话,恕她今天的笑容已经送完,下次欲购从速;他若不是受邀的嘉宾,那么她会采取的措施有许多种,譬如说后退一点点,让她可以完全沐浴在大厅里的灿烂灯光下,一旦他稍有动作,她可以马上大声求救。
“这是另类的追求方式吗?”盯着她半晌之后,这是他整理出来的结论。
想知道他的名字?他可不认为他的人气有那么差,即使身处在黑暗之中,她也不可能认不出他是谁。想知道他的名字。说不定只是另一种的求爱招式。
“嗄?”追求?
她追求他?他是从哪一点感觉出来的?
拜托,要她主动追求人,也麻烦先让她看一下脸蛋好吗?至少让她看一下他的穿着打扮,再决定要不要追求。
“我不喜欢女人,你可以走了。”这是他的回答。
虽说她的长相挺不错的,光是映着大厅的灯光就教他微微心动,但……结婚是两年后的事,他没有更改计划或者是提早计划的打算。
“咦?”干吗?现在是怎么着?
他的意思是他是Gay吗?Gay了不起吗?Gay就可以赶她走吗?
想吓她吗?可以再搬出更耸动的名词,Gay已经不稀奇了,吓不了她。
“如果你再不赶紧报上你的名字,那么我会考虑要警卫上来。”敛笑的俏颜仿若覆上一层薄冰,纤纤玉指毫不客气地指向他。
“是吗?”是他猜错了?是他高估了自己的魅力而错怪了她?
不过,眼前的女人挺眼熟的,刚才好像在大厅里满堂跑,穿着一身出自名家设计的小礼服,雪白的颈项上、葱白的长指上无一不是精品,仿佛把所有的家当都穿戴在身上似的交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