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家的衣服很贵耶!」她好心地再次提醒,担心他被人讹诈。
「我会在乎这一点小钱?」他再度飘来一记「受下了」的眼神。
「那……你把钱给我,我自己去别的店买。」顶多几千元就可以买一件很好的衣服了,其它的钱可以让院里的老人家过得更好。
「妳到底穿不穿?」他懒得再跟她多啰唆,直接威胁。「不穿我就不当赞助人了。」
「我马上穿。」她一听,二话不说,拿了衣服就直冲试衣间。开玩笑,他要是真的反悔,那么她的养老院要靠谁「养」?
「我换好了。」没多久,一个简直像小学生向老师报告的声音在跟前响起,他顺势抬头,入眼的是一抹亮丽的火红--
火红的缎质布料服贴地包裹住她玲珑有致的身躯,映得她一身雪白肌肤更加红润,粉嫩嫩地,让人好想咬上一口。
她看起来真可口!
「你知道吗?这一件竟然要三十五万耶!」她嘟嘟嚷嚷地抱怨这件衣服的天价,简直是坑人哪!
「就这一件,和这几件。」他还是不理会她,又点了几件型录上的衣服,顺便将白金卡递给服务员结帐。
「我不需要穿这么贵的衣服。」她第N次表明立场,宁可将钱挪作他用。
「喔?可是『我』的女伴--罂粟会需要。」他淡淡的一句话立刻让她明白,这些衣服是为了「他」的门面,而不是「她」的。
「我不能用本来面目参加吗?」「罂粟」要化个大花脸,很不舒服呢。
「叫妳扮就扮,哪来那么多问题?」他才不会承认那是因为他不要让别的男人看到她的庐山真面目呢。
丹淳认命地不再开口,准备称职地扮演一个足以衬托他的女伴--罂粟,谁教她拿人手短呢。
***
当季可焄和罂粟两人连袂进场时,此起彼落的窃窃私语立刻充斥在会场的各个角落丫--
「喔?原来连季可焄都难消受罂粟的女人香啊?」
「就是说啊!不知道他付了多少钱?」
「反正他有的是钱,哪会在意那一点数目?」
「只是他若知道她所提供的是什么样的『服务』,可能会欲哭无泪。」一名曾被「服务」过的人如此说道。
「喂,罂粟到底提供什么样的服务?你们干么全都神秘兮兮,一个字也不肯说啊?」众人一听,立刻又旧事重提,围着那人追间。
「我不能说……」那人受不了众人的逼问,赶紧抱头鼠窜,以免泄漏「天机」。
无视于众人试探、好奇、耻笑的眼光,可焄挽着丹淳徐步绕视一圈,全然的我行我素。
社交圈的两朵名花--薛凯伦和徐薏荭,也立刻不约而同地分别从不同方位迎向季可焄--
「可焄,你来啦!」薛凯伦打完招呼后,立刻恶狠狠地瞪视丹淳,但她聪明地不出声挑衅,以免惹怒季可焄。
可恶!那女人身上那件香奈儿礼服,正是她「肖想」了很久但尚未找到金主的上等货,全台湾就这么一件,怎么会被捷足先登?
「哎呀,可焄,你怎么会跟这朵『毒花』在一起啊?」徐薏荭依然不懂得看人脸色,不屑地出口嘲讽,没注意到可焄的眼睛在听到她的话后,立刻射出丝丝冷光。
「毒花?」丹淳不解地想了一圈,总算了然地一笑。「喔,妳指的是我啊!」罂粟,本来就是一种有毒的花嘛。
「笑什么?」牙齿白啊!她无瑕的贝齿让拥有一口假牙的徐薏荭更是一吐子火。
明明就是一朵交际花,凭什么跟她这个上流社会的名花相比?更可恨的是,可焄竟然宁可选这个没身分地位的野女人,更是让她没面子!
「我觉得妳的形容词很好啊。」丹淳的诚心赞美听到有心人的耳中,却成了道地的嘲讽。
「妳竟敢取笑我!」大小姐哪曾受过这种屈辱,尤其是出自一个没钱没势的女人口中。
「我没取笑妳啊。」那是称赞耶,难道是她的诚意不够?
「还说没取笑我?妳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不要以为攀上可焄就可以大摇大摆地晋升上流社会。告诉妳,没那么容易!」徐薏荭深深以自己的上流血统为豪。
「上流社会?妳又懂得何谓上流社会?」一直没吭声的季可焄,终于冷冷地开了口。
「我当然懂啊,像你家和我家,就是典型的上流社会人家喽!」徐薏荭真可说是达到「白目」的最高境界了。
「哼,」季可焄开火,准备好好教训她一顿。「别拿我们季家跟妳相提并论,那是一种侮辱。」他的话毫不留情面。「如果所谓的上流社会是指妳这种说话刻薄、仗势欺人的无聊人士,那我宁可当不流社会的人!」不是有几个臭钱就可以自称上流社会,没有足够涵养的有钱人,只能说是暴发户。
说完,季可焄故意轻搂了搂丹淳。「走吧,不用跟这个智能不足的女人多说。」
「可焄……你……可恶!」里子面子都输得一场胡涂的徐薏荭,呆呆地傻在当场,愤恨地生着闷气,却又拿他没辙。
隔天,这个事件立刻如火如荼地流传开来,大家都说,季可焄中了罂粟的「毒」,要不然,从不介入女人战争的他,又怎么会为她挺身相护呢?
第五章
丹淳和季可焄共同出席过几场宴会之后,报章媒体纷纷以「季可焄中了罂粟的毒!」这个耸动的标题来报导他们之间的关系。
甚至还有杂志一一列出以往跟罂粟有过牵扯的名人,做成专题报导,最后的结语竟然是--
吸血鬼终于找到最大的血库!
「这个罂粟是谁啊?」晓眉从背后凑近坐在办公室里的丹淳,俯身看着她手中的「X周刊」。
「啊!」正专心看杂志的丹淳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到,一回头,看到义工们都已鱼贯走进办公室,神情落寞地打了个招呼--
「妳们来啦!」
纵然知道被写成坏女人是必然的结果,但每回看到这些批评她的报导,她还是觉得心里很难受。
「有心事?」晓眉关心地看着她。「脸色怎么这么凝重?」
「哎呀,看了那种女人的报导之后,心情怎么可能会多好?」淑静满脸不屑地嗤道。
「哪种女人?」晓眉问道。
「就是罂粟啊!妳不知道吗?她很有名耶!」淑静继续发表高论。「可是她是一个道地的坏女人,专门骗男人的钱!」
「也许……她是有苦衷的……」丹淳小小声地替自己说话。
「有苦衷就可以骗人家钱吗?」淑静不以为然地反驳。「丹淳,我知道妳的心肠好,可是那个女人不值得妳同情,她是个吸血鬼,谁碰到她谁倒霉!」
「嗯……」丹淳哭笑不得地暗自哀叹,她就是「那个女人」哪!
「欸?」另一名义工宜芳有了重大发现。「我觉得这个罂粟长得跟我们丹淳有点像耶!」
「耶?被妳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她们俩有几分相似呢!」淑静比对眼前的丹淳和杂志上的罂粟后,认同地点着头。
「不要将丹淳跟妳所说的坏女人相提并论。」晓眉想都不想,就立刻出言否定这个看法,替丹淳大抱不平起来。「我们丹淳可是绝无仅有的天使,不是那朵毒花可以比的。」
「呃……」丹淳尴尬极了。「晓眉,我没妳说的那么好啦……」因为我就是那朵毒花啊……但是,这句话她是说不出来的。
「我又没说她是罂粟,我只是说她们两人长得很像而已啊!」淑静为自己的话辩驳。「况且,罂粟虽然是个坏女人,但也是个大美女耶!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男人前仆后继中了她的美人计咧?我这样说,等于是在赞美丹淳的美貌呢。」
此时,宜芳好奇地提问。「奇怪,季先生不是跟丹淳在交往吗?为什么又跟罂粟扯在一起?难道他是劈腿族,脚踏两条船?」
「对耶!他怎么可以脚踏两条船?」淑静也为丹淳大感不平。「丹淳,妳要眼他问清楚,不能任他为所欲为,要不然妳婚后会很辛苦喔!」
嗄!?什么婚后?「妳们误会了,我并没有跟他交往。」虽然是实话,丹淳的语气中却不免有些遗憾。
「没有!?」晓眉不敢相信地嚷着。「怎么可能!?他不是常常来找妳出去玩吗?你们怎么可能没在交往?」
「我们……我们……」她吞吞吐吐,就是说不出来他们之间的「交易」,索性耍赖。「哎呀,反正我跟他,不是妳们所想的那种关系就对了啦!」
上个月为了让他当养老院的赞助者,她答应扮成他的女伴。虽然从今尔后,她不用再为钱奔波,但是换来的却是一个「季可焄专属」的印记。
这个交易到底是好是坏?她还不知道。只是,假扮越久,越容易当真,好几次她都差点将他人前的温柔误以为真,只能不断地提醒自己,并且控制住自己,不让心沦陷……
「妳跟季先生之间发生什么问题了吗?」敏感的晓眉看出她脸上的不安。
「是不是他欺负妳了?」淑静豪气干云地拍拍自己的胸脯。「没关系,我们会替妳报仇!」
「报什么仇?」刚踏进办公室的季可焄,正好听到最后几个字,好奇地开口问道。
「季先生,你有没有跟丹淳交往?」淑静回头,一看到他,立刻开门见山地问道。
「嗯?」他顿了一下,看不出情绪地反问道:「为什么这么问?」莫非丹淳跟她们说了些什么?难道她也是碎嘴一族?
「你既然跟丹淳在一起,为什么又要跟罂粟纠缠不清?」淑静拿着「X周刊」递了上来。
季可焄接过周刊一看。「喔,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他转过头看向丹淳,暧昧地挑挑眉。「妳没跟她们说吗?」
「说什么?」众人好奇地来回看着打哑谜的两人,但只敢把「逼问」的箭头朝向丹淳。「丹淳,快说嘛,到底是什么事啊?」
「是……呃……」她左右为难,不知道该不该说出事实?只好睁着一双大眼,无助地望着季可焄,希望他能帮她解围。
谁知他竟然坏坏地瞅着她,道:「我无法替妳回答。」摆明就是想看好戏嘛。
「呃……」她沉吟了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说出事实。「其实……我就是罂粟。」
众人立刻纷纷发出不可置信的惊嚷--
「嗄!?什么!?」
「不会吧!」
「怎么可能?」
「罂粟浓妆艳抹,妖里妖气的耶!」
「可是,丹淳的长相的确跟罂粟有几分相似。」
「嗯……」
「对不起,」丹淳羞愧难当地垂下头道歉。「我当初是为了筹院里所需的费用,所以……」虽说出发点情有可原,但毕竟做法不当。
「丹淳,别说了。」晓眉环住她颤抖的肩,体谅地安慰道:「这段时间辛苦妳了……」原来她先前的募款都是靠「罂粟」的名义募来的,真是难为她了。
「说得也是,若不是有了罂粟,养老院早就支撑不下去了。」震惊过后,淑静也能够体谅丹淳的苦衷。
「不过我们现在有季先生赞助,丹淳就不必再扮成罂粟了,不是吗?」宜芳不解地问。「那妳为什么最近仍以罂粟的身分出席宴会呢?」
丹淳手指着可焄。「是他要我这么做的。」
「为什么?」众人异口同声,转头好奇地看向季可焄。
「当然是为了好玩。」他给了一个让人傻眼的答案。
「好玩?」这下连丹淳都不懂了,要她继续扮「罂粟」有什么好玩的?
「要不然就听不到那些说我是『血库』的评语了。」对于媒体的负面报导,他非但不生气,还颇为雀跃。「『神』当久了,总会想试试凡人的滋味。」
季可焄在商界的表现一向无可非议之处,他的私生活又极为严谨,所以一直以来,关于他的评论都是正面的,不曾有过批评,简直将他当成神祇般地崇拜。这种一面倒的报导,已经让他觉得无聊透顶,如今总算有些不一样的声音,自然让他觉得有趣极了。
他真的很恶劣耶!根本就是把丹淳当成「寻欢作乐」的道具嘛!
众人不可思议地瞪着自得其乐的季可焄,彷佛可以隐约看到他的头上长了两只恶魔的椅角,接着,他们又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不知世间险恶的丹淳,纷纷露出同情的眼神。
他们两个,分明就是「小红帽与大野狼」的真人实事版嘛!每个人的心里都这样想着,却没人有胆说出来,只能在心里寄予最深的祝福。
「妳自求多福吧!」晓眉还算够义气,拍拍她的肩,说完这句寓意深长的话后,也赶紧转身跟着其它人「落跑」,深怕因为「泄漏天机」而成为季可焄下一个「迫害」的对象。
「欸?她们是怎么啦?怎么全都走光了?」丹淳纳闷地看着义工们避之唯恐不及的「逃难」举动。
「她们还真认真呢,全都自动自发地上工。」他故意模糊焦点。
「嗯,她们是最好的工作伙伴。」她果然马上被带移话题,骄傲地以所有的义工为荣。
每回跟她相处,季可焄的神情总是不自觉地放柔。
单纯的她宛如一道清泉,可以洗涤他镇日厮杀商场的暴戾之气。在她面前,他不需作任何伪装,只要做自己就够了。
除了家人以外,她是唯一一个可以让他卸除防备的人。
「你今天来……有事吗?」每回看到他「美丽」的面容,都让她忍不住想入非非,好想「非礼」他喔!虽知他是个大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但她仍有一丝丝的奢想,希望他是为地面来。
她的问话让他很是不爽,忍不住有些上火地白了她一眼--
「没事就不能来吗?」彷佛他除了当个「送财童子」外,就没有其它用处似的。
「我又没有这么说……」她好委屈地嘟囔。
「妳昨天下是打电话跟我说有额外支出吗?」他相信没有一个「送财童子」像他这么主动积极的,他这个月已经「捐」了近三十万,若不是小有家产,还真是不堪负荷呢。
「谢谢。」她再一次诚心地鞠躬向他致谢。这阵子多亏有他的慷慨解囊,才能让院里的事务顺利运转,也替她度过许多难关。
「别谢了,这是我答应妳的。」不喜欢看她随便跟人低头,他拿出支票本,问道:「这次需要多少?」
「等等,让我看看……」她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份资料夹翻阅。「这次杨奶奶住院费用要十四万八千三百元,我们还有两万四千八百五十三,所以还需要……」她拿起桌上的计算器猛按。「十二万三千……」
「这一本空白支票本给妳吧。」季可焄递出手上的支票本,上头大约还有十几张空白支票,全都已经签名盖章。「以后妳就自己填上需要的金额,直接到银行提领,不用经过我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