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铁公子对你真好,我想他对你是真心的,那种眼神我是不会认错的,就像在看心上人。”
“你又知道了?”落花娇媚的眼眸斜睨了她一眼。“莫非你也有个心上人这样看过你?”
“哎呀!要是有就好了。”红绡也不怕她笑,直言道。“不过我能看得出来,铁公子对你是真的很好喔,光看那个忠叔的眼神和这座漂亮的院落就知道,他对你是不同的。”
“不!我还是觉得他有问题。”
“有问题?能有什么问题?”
“这个……”落花轻咬下唇。
她也说不上来个所以然,只觉得他看她的眼神很特别,就像是在提醒她什么已经遗忘的事。
但她确定他们之间不可能有交集的,毕竟双方之间的距离是那么遥远啊!
“小姐,你别胡思乱想了,我猜呀,铁公子说不定会真的收了你当夫人,再不然当个妾也好,以铁夜山庄的势力,你这辈子是富贵不用愁了。”
做个女人想求什么?还不是求个良夫佳婿、共度一生而已。
“你这个笨蛋,也不用用脑筋,镇日风花雪月,哪天被卖了都不意外。”落花才不像她那么天真。
“怎么会?”
“怎么不会?”落花分析道。“你忘了,我是谁送来的礼。”
“是虞公子呀,那虞公子有问题……”吗?字还没说出,红绡立刻想到了事情的症结所在。“哇!小姐,你是怎么搞的,明知道虞公子和铁公子两人间的关系剪不断、理还乱,你竟然还趟这浑水,我看啊,我们还是先走为妙,毕竟虞公子不会真的限制你自由的。”
“不!铁夜山庄我是住定了。”落花坚持地道。
“为什么?”红绡简直不敢相信。“这样所有人都会知道你心怀不轨,就算你没有,人家还是会以为……”
“我有!”
“有?有什么?”
“这你不必要知道。”
落花柔媚的眼神不再,反而变得有些冰冷。
铁胤珩只管迷恋她吧!她要让他为她神魂颠倒,而后铁夜山庄欠她的,她会一点一滴要回来。
等着吧!
☆ ☆ ☆
“爹,你听说了没?虞璜那家伙送来一个女人当贺礼,而且那女人还是江南第一舞伶落花姑娘耶!”那声音充满了贪恋之意。
“那又如何?”苍老的声音也有些心痒。
“下手啊!今晚立刻下手。”接着是一阵吞口水的声音。“只要铁胤珩一死,这铁夜山庄就如同囊中之物,顺道连小美人儿也一道接收,哇!太棒了!”
“啐!看看你那没用的衰样,和铁胤珩一样,早晚死在女人手里。”咦!女人手里?女人手里……
“爹,别假了啦,我就不信你不想沾沾那个水嫩嫩的尤物。”男子还在吞口水。“我看我立刻去准备。”
“慢着,别冲动,山庄今夜的防备有多么森严,你我都清楚。”
“爹,胆怯成不了大事的。”
“闭嘴!我自有主张。”
“可是爹──”
“还信不过我吗?”
“难道爹已胸有成竹?”
“算你聪明,呵呵呵……”
“哈哈哈……”
财富、美人、挥霍……天啊,他期待这天早日到来。
只要铁胤珩一死,只要铁胤珩一死呀!哈哈哈──
两道猥亵的人影,相对奸诡大笑,计划着属于他们未来的荣景,乐不可支!
☆ ☆ ☆
虞璜送来“大礼”之事,没多久即传遍了铁夜山庄。
众人议论纷纷,大伙儿都好奇得不得了。
夜宴开始,大家兴奋地期待着。
然,美酒、佳肴、舞伶样样不少,就是没见到那个名动一时的绝色俏舞伶,实在令人失望!
“铁庄主,不是听说有人送来了大礼,怎么不让人瞧瞧。”一张色欲薰心的脸孔凑上来问道。
他所指的是谁人人心知肚明,众人不禁拉长了耳朵等待下文。
“礼物很多,不知道锺老板想看的是谁的礼?”铁胤珩好整以暇地装迷糊。
“铁庄主,这就太不够意思了,你明知道我说的是落花姑娘,听说虞璜将他送给了你,呵呵,这个‘大礼’送得可真是名副其实,令人羡慕。”那位钟老板直接地说道,就差没流口水。
没有人想得到,原来那媚到骨子里的舞伶竟然还可以让人买卖,牡丹嬷嬷那婆娘竟会舍得让摇钱树离去,多不可思议的一件事呀!
知道这件事的同时也教人扼腕,早知道如此,他们老早捧着大笔黄金去买人了。
“是吗?多谢钟老板提醒,那我可要找机会好好的跟虞璜道谢了。”铁胤珩言不由衷地道。
“应该的!”众人纷纷点头。
“对了,那落花姑娘怎么没出来献舞?听说她舞技很好。”有人故意道。
当然,在场许多人都见识过她的舞技,更贪恋她的美色哩。
今天真是个好机会,可以借此更靠近那美人一步,真是太愉快了。
“她累了。”铁胤珩一口杜绝了所有人的遐想。
该死的虞璜,他是存心跟他作对吗?竟然早不选、晚不选,就选在这个时候送礼来。
礼?
不!她才不是什么礼,小花儿是他的,一直以来都是他的。
可惜不够聪明的人仍旧多,可见红颜当真是祸水。
“累了?真可惜,想当初在铁庄主的寿宴上,落花姑娘所表演的那支舞,真是美得宛如九天玄女下凡哩!”有人不死心地说道。
“什么?落花姑娘也有参加当日的寿宴?”段驭飞听见这消息差点没喷饭。
怎么可能?他还以为落花一直都只在牡丹楼表演,没想到她和一般舞伶竟没什么两样。
铁胤珩也为这消息感到诧异。
“也难怪你们不知道,当时我们也很惊讶,铁庄主真的好大的面子,能让落花姑娘首肯。别人请都请不动哩,只可惜铁庄主已经……”那人识相地没再讲下去。
铁胤珩和段驭飞交换个眼神,有些怀疑。
“忠叔。”铁胤珩喊了声,忠叔立刻走到他身边。
“是的,少爷,的确有这件事,而听说那回还是落花姑娘第一次在牡丹楼以外的地方表演。”忠叔据实以告。
其实他并不想说的,少爷都为了那个女人神魂颠倒了,如果再请她来,岂不是让少爷更加沉迷。
天知道那个虞璜存的什么心,明知道铁胤珩沉迷于那个女人,竟然还买了她给少爷当礼物!
对了,那个叫落花的姑娘只到过铁夜山庄表演,又和虞璜是一伙的……啊!该不会她就是那个下毒的人吧?
他悄悄地打了个寒颤,越想越觉得可怕。
“第一次在牡丹楼以外的地方表演?”段驭飞也联想到了。
他有仔细注意,这些宾客们都不像下毒者,否则今日就不会如此坦荡荡地前来赴约,那么那下毒者会是谁呢?
范围似乎越缩越小了。
不!他不能胡思乱想,落花只是个小小的舞伶,她不可能下此毒手的,更何况──铁家跟她有什么仇?她没理由那么做啊!
铁胤珩没想到那一层去,只怀疑着落花和虞璜的关系。
他们就真的这么好,好到虞璜让她做什么,甚至将她送人她都心甘情愿?
真是该死!
就在这时,还有人不知死活地来撩起火焰──
“对了,不知道能不能跟铁庄主做一项买卖。”一个出门还不忘在腰际上系个小金算盘的肥胖男子,笑吟吟地开口。
冰冽如寒风般的眼眸扫去,让和暖的夏夜,顿时有些冷意。
“买卖当然成,铁家庄的货品很多,改明日我让张主事亲自到贵府走一趟,现在咱们就别谈那扫兴的事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喝吧!”铁胤珩脸色难看地一口拒绝了他的提议,他太清楚这群男人想要的是什么。
该死的,他的小花儿怎么会变成人人觊觎的对象?他迫切地想知道那个中的答案。
那人也悻悻然地住了口。
或许吧,“大礼”才刚送来,铁胤珩都还没玩过瘾呢,怎么肯让给别人,想想这也是人之常情啦!
“那么──铁庄主,我王大富第一个预定那份大礼,如果你要将她让出,别忘了找我做买卖呀!”他还是对那个舞伶很感兴趣的。
“你──”铁胤珩一脸的森冷,让整个宴客现场的气氛顿时僵住。
这群不知死活的人还不赶紧住口,待会儿倘若师兄真动了怒,可没人挡得住。
段驭飞在旁冷汗直滴,谁知道他们竟然还不知收敛。
“哎呀呀!王老板,谈什么买卖,那多没意思,今晚好酒好菜这么多,快用些,别客气了。”他赶紧充当和事佬。“来!我敬各位呀!”
自此,直到送客之前,铁胤珩的脸色一直没好过。
☆ ☆ ☆
古筝的声音淙淙如行云流水,从玉葱般的指间流泻。
其实落花不只舞艺和歌艺精绝,连琴棋书画都有涉猎。而如此塑造完美的自己,一切只为了报复。
可怎么也没想到一切竟都顺利得不可思议。铁家夫妇被毒害了,而铁胤珩也顺利地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看来这张脸蛋的作用胜过一切。
一抹难得的冰冷讥诮浮现她的脸。
“在想什么?”一道低沉好听的声音扬起,就近在她耳边。
落花仓惶地抬头,弦也因此而断了。
“有没有受伤?”铁胤珩关心地拉起她的手,检视地问。
“没……”落花收回手。“我没事。你怎么突然来了?”
“你不是在等我吗?”
是的,她的确在等他,甚至早早让红绡下去休息,只为了一解心中的疑惑。
但他是为何而来呢?试探一下好了!
“爷儿,我当然是在等你,别忘了,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她娇俏可人地说着。那娇媚的眼眸一抛,方才那冰冷的表情,似乎只是错觉。
“我不喜欢你对我的称呼;更不喜欢这样的你。”铁胤珩直言。
不喜欢这样的她?她是不是听错了呀!
谁都看得出来他十分迷恋她,要不然他不会敢收留她才是。
“喔!那爷……那你希望我怎么称呼你?我又该怎么做才能让你喜欢?”她白玉般的葱指放到他心头处,爱娇地问。
“你想不起来了吗?看看我,你真的……想不起我吗?”铁胤珩拉住她的手,质疑地问。
他们曾经那么要好,好到彼此的眼中只有对方。
她真的忘了他吗?
只是他到底在说什么?什么想不起来?他是铁胤珩呀,不是吗?
“爷儿,你别开玩笑了,我当然记得你,你是铁胤珩、铁夜山庄的主人,不是吗?”她好玩地问。
“唉!你果真忘了。”
当然啦,当年的她也只不过才六、七岁吧!你能对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娃儿期待些什么?遵守诺言吗?这是不可能的事。
是他强求了。
他为什么那么失望?难道她说错了吗?落花怀疑着。
“不如你告诉我吧,你在打什么哑谜?”
“没什么,我等你,希望有朝一日你能自己告诉我,你记起我了。”铁胤珩真心期待着,纵使要花上一辈子的时间。
他到底在说什么?越说她越糊涂。
“对了,告诉我,你到底欠虞璜什么?”铁胤珩认真地说。
他想过了。虽然很少和虞璜相处,但他明白,虞璜若真喜欢落花,不可能任由她在牡丹楼卖艺而不管;而落花也不是个能让人摆布的女子。
想来想去,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个了。
“欠?你怎么会如此认为?”
“你不是个会任人摆布的女子。”
“你似乎很了解我。”落花惊讶地问。
铁胤珩给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怪了!他的眼神到底是怎么回事?
为何能够牵动她的心?
太危险了,这男人!
“若我说我爱上他,愿意为他付出一切呢?”落花故意道。
铁胤珩深邃的眼里有抹受伤的神色。“是吗?”
她心一揪。
那眼神,竟会让她想要伸手抹去他眼中的那股伤痕,这……怎么可能?他是杀父仇人之子,她怎么能对他动情?
她没回答,继续道:
“我还欠他一条命,我的命是他救的。”
爱上虞璜是谎言,可她的确欠了他一条命。
在她奄奄一息之时,虞璜及时救了她,否则今日的她早已成了一缕香魂,不知飘荡到何处去了。
“原来如此。”铁胤珩的心口闷闷的。“可你为何肯接受他把你当礼物转送?”
“我的命是他的,可以任他处置。”
落花似真似假地道。
“我不许你这样轻贱自己。”
“是!”她嫣然一笑,恭敬地道:“现在他已经将我送给了你,我自然是任凭爷儿你处置了。”
“你……”
他太不喜欢这样的她了。
她不像是个会认命的女子,怎么会突然有这种转变呢?
“爷儿不喜欢我,可以将我再转送出去。”
她脸上有抹无辜。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这么做。”
“是吗?那你想怎么做?”
“让你──重新爱上我。”
他坚定地锁住她的眼眸道。
爱?他说爱,还说重新?
多奇怪的话呀,她曾经爱过他吗?
不!她肯定自己没有失忆过,所以这是不可能的事。
“这有什么难的?”她故意朝他展露风情地一笑。“你现在是我的主子,要我爱上你,那我就爱你喽!”
“小花儿,你明知道我的心意。”
小花儿?这称呼让她心口一窒。
“为什么这么喊我?”
“为什么?”
因为那才是她真正的名字呀!
铁胤珩的记忆,回到了两人初相遇的那天──
第六章
从小,铁胤珩就是个不快乐的孩子。
父母间的争战,是他不懂、也不想懂的事。
可铁夫人不死心。自他懂事以来,她就不断地向他诉说她的不幸遭遇,要他时时切记在心──铁夫人不断地告诉他,虞婷妩有多可恶,这辈子都要防备着她,至死方休。
偏偏从小铁胤珩就常出状况,不是这里伤了、就是那里痛,铁夫人都会将这些怪罪在虞婷妩身上,认为儿子身上的伤痕,都是她暗自造成的。
因此她慌急了,只好将儿子关在家里,并派人日夜守着他,让他动弹不得。
好动的孩子哪肯如此就范,何况他是个小少爷,一般看守他的丫鬟们根本拿他没辙。
有一回,他玩水差点儿淹死,铁夫人更吓得只差没钉个牢笼将他给关起来。
不知道是哪来的该死算命师,竟然在这时火上加油,告知铁夫人铁胤珩命中注定有死劫;若要避开,就必须远离人群,方可保平安。而铁夫人竟信以为真。
这辈子她就只有这独生子可望了,他可不能出事。
她当下忍痛地立刻央了在家中作客的韩恪,将他带回琅琊山。
铁胤珩不知道琅琊山在哪儿,但是他知道若上了山,他会比在家里更不自由。那种迫人的压力,逼得他想都没多想,立刻决定要逃。
当晚,他就准备了几件衣服,打开后门便溜了出去。
谁知道这秘密的举动还是惊动了他娘,铁夜山庄派了许多人想追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