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已不是那个爱她超过自己生命的初恋情人!她再一次的否认!
她想让现在的他,为了自己的存在而痛苦、挣扎,如同她为了他的失忆而痛苦一样,以报复他的无情遗忘!
第三章
今晚,杜实桓应邀前来林宅,为他和林时的合作计划再注入一些热度。
斐香繁静静地坐在一旁,自顾自的喝茶看杂志,并没有认真倾听两个男人所谈的公事,也不插嘴,只是乖巧地一如大户人家所豢养的宠物一样。
存心看好戏的林时,适时的进到书房接电话,名正言呈的留下两人单独相处。
“汪小姐今晚怎么没来?”一小段沉默之后,斐香繁打破窒人的沉默,不甚在意的看着浓艳的红指甲问。
一阵阵的香气,借着开启的落地窗送进来的微风,由她的方向轻轻飘送过来,杜实桓心不在焉的想起出门前表妹一脸想哭的表情。
“子容她人有一点不舒服,所以我要她在饭店里休息。”老实说,现下装满他心胸的不是汪子容,而是斐香繁。
这么一个感觉矛盾的女人,在不知不觉中,开始在他原本只有忙碌公事的心房,占有一席之地。或许就是因为自己近来常常不自觉的独自深思,所以子容才总是愁着一张脸,可怜兮兮地哀求他回加拿大去。
“杜先生这趟回国来发展,你的父母没有阻止吗?”斐香繁别有深意的问。
虽然不曾刻意的留下自己的踪迹,但依杜家夫妇防备她的小心程度,应该把她的去向摸得一清二楚才是。既然知道自己身在台湾,他们怎么可能放心让儿子前来?
是认为如今的她已经失去了让他们的宝贝儿子动心的能耐吗?她微讽的轻笑。
那么他们就大错特错了!
内敛、斯文的杜实桓,也许并不像其他男人明白得表现出他的爱慕,但世故的自己是绝不可能错看他眼中不经意流露出的火焰——一如八年前一样!不同的是,当时两人是情难自禁,说不上谁诱惑了谁,但现在……在她有心的挑逗下,他能逃得过吗?
“是有遭遇一些阻挠,但在我的努力之下已经过去了。”
他对她怪异的问话投以不解的一眼。他在来台之前,的确从他爸妈那里遇到了不少的反对,他们好像怕他这一次来台湾后就不会再回去;这根本是不可能,自己从小在加拿大土生土长,台湾对他而言只不过是个驿站而已,怎么可能长居于此。但不知是受爸妈不名恐慌的影响,或者是心底深处莫名的渴望,父母阻止的愈殷切,他对于台湾这个未曾亲临的小岛,就愈有莫名的期盼!
八年前,他因为意外而丧失记忆,将近一年的事情遗忘殆尽,虽然周遭的一切还是如同他印象中的一样运转,但他总觉得身边好像失落了一个很重要的东西……那种心像是被掏空一样的感觉,究竟是为什么?
为此,他曾试图追问父母,但他们如出一辙的惊恐心虚的表情和回答,让他失了再追问的心情。他们遮掩的态度,反而让他对自己所失去的一年记忆耿耿于怀,无时无刻的想找机会查清楚。台湾之行,会有他想要的解答吗?
“是吗?想必杜先生一定下了很大的苦心,才能说服家人吧?”斐香繁人已经移靠到杜实桓身侧,整个身子软绵的偎着他。
“呃,这……”不安的动了动身子,想侧开随着话语声落已然偎过来的软玉温香,和心中的骚动。“还好。”
斐香繁挑逗的将自己的脸颊移近因惊讶而僵着身体的杜实桓,艳红的指甲不客气地爬上了他的西装领带。
“呃,斐小姐和林先生交往很久了吗?”杜实桓礼貌并不着痕迹的移开身子,闪开偎过来的香软身躯,同时对她突来的亲热感到诧异。之前她一直表现得很得体,所以才让他保有一丝好感,但现在……她不该有如此行为!杜实桓眼中升起莫名的怒气。
“交往?”斐香繁咯笑出声,没有错过他眼中的怒火。“杜先生真是好风度,用这么客气的话来形容我和时的关系。”
杜实桓脸色僵了一下,他原本就是为了客套才这么说的,没想到斐香繁一点也不给脸的戳破他的表面话。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凭她的才能,她可以不必这么委屈自己。
“为了钱呀!”人会出卖自己不都是为了这个原因?她并不认为自己比那些人清高多少,因为她也觉得钱很重要。
“但钱可以用别的方法赚,不一定要作践自己……”警觉到自己失言了,他开口道歉:“对不起!我说得太过分了。”
她没有虚伪地假装接受他的道歉,黑瞳眨也不眨地凝望着他,看得他不知所措,心情激荡。她不想承认他的话伤了她,别人说烂了舌头,她都不会轻眨一下眼的低贬话,由他口中说出来,却刺痛得比她想象的深,难道她比自己承认得还要在乎他?
“如果你吻我一下,我就原谅你。”她提出这个要求。知道这个提议会令他对她更不齿,但游戏已经进行到这里了,没理由不继续下去——反正游戏过后,他们仍旧是不相干的平行线,又何必多此一举地让他知道她的真实与虚假呢?
他惊怒的瞪大眼,不知她的话里有几分的认真,还是她当真无耻至此?
“你不想吻我吗?”她又偎贴了上去,环在他肩上的手坚定的不容许他移开半分。将一张红艳欲滴的诱人丰唇置在离他不到五公分的地方劝诱着。“有人曾经对我说过,我的唇是世界上最甜、最可口……”这是他从前曾说过的话。
“够了!”他并不爱听、也不想知道曾经有多少人品尝过她的唇,马上制止她再说下去,移开了被柔软湿润的香唇吸引住的双眸,蹙紧的双眉成功的破坏他脸上一贯的温文表情。
斐香繁对他的怒喝不以为意,脸上的笑容一丝不减。这才是她想看到的表情,没想到她以前没办法做到的事,现在却毫不费力的就做到了。
“林先生不反对你对其他的男人献上你的热情吗?”沉下的声音有着深深地不以为然和掩不住的自制。
她轻眨眼,仿佛对他的不悦无所觉的回答:“我们并没有签定什么合约,他并不能管我;何况,他现在又不在这里……”她将醉人的眼波传送给他。“而我猜……你也不会告诉他的。”最后这句话是附在他耳边轻喃的。
杜实桓脸色更黯沉,以前不是没有遇过比她更主动难缠的女人,但他从不觉得拒绝她们有什么困难之处。但拒绝她竟是如此的不容易,不仅要压抑心中对她行为的不齿,又要抗拒自己心中激越的欲念。“你家人对你的职业没有意见吗?”
“他们不在了。”
听到这句话,怜惜霎时溶化因为她的轻佻言行而筑起的冰霜,回眼专注的看着她:“什么时候的事了?”
“……早就忘了。”那个苦命的妈和善妒的继父……
甩甩头,她干什么在这种时刻来想起不愉快的过去!可以猜想得到,他心里现在一定认为她是为了生活而逼不得已踏入不归路;也许,他正泛滥着满心的同情,打算再一次伸出手,如同八年前解救她一样,再次拯救她……这不受欢迎的想法让她起了不快的心情!这些年来,他又帮助了多少像她一样的女人?又有多少女人进占他的心?虽然早已不关她的事,但他的同情只会让她更想撕下他的怜惜表情!她斐香繁不需要这种同情!
“杜先生,你不觉得对我太关心了吗?”纤白的手指玩弄他上衣的钮扣。
“如果……只是钱的关系,我可以帮你,你可以不必再出卖自己,重新过平常人的日子。”冲口而出的话让他收不了口,他也为自己泛滥的同情心感到讶异!
他曾碰过不少个境遇比她更凄惨的女人,便自己深知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并不曾兴起帮助她们的念头,为何会对她这般特别?
多像他们初相遇的情景!她不禁痴痴地仰望着他,几乎忘了现在的他,只不过比陌生人亲近一点。当年他也是救了爸妈死后几乎快走上绝路的她……但事过多年,他的清澈双眸依旧,而她呢?早已不再是那个清纯天真、认为爱情是世上一切的傻女孩了。
重回现实的她,对他的宽宏感到突如其来的厌恶,带着恶意的微笑扭曲他话中的意思:“杜先生的意思是说……你要包下我吗?”
刻意的将自己动人曲线紧贴着他的身体,两个身体密合的贴近,引起她一阵的轻颤,她有多久没有这样毫无防备的偎在男人的胸怀中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对她的贴近和刻意的抹黑感到不快。
“那我就不能接受,我虽然穷,但从来不平白的接受别人的可怜;我的客人就是因为贪爱我年轻美丽的身体,而我则是需要他们的钱,正所谓是各取所需,这和你们商人做生意一样,也是一桩你情我愿的买卖,这有什么不对。”
“但……这毕竟不是正途呀!”对她的异色论调不敢苟同,杜实桓正色的反辩。
“正途?呵,我不走正途已经很久了。”她眼波流转后睨了睨他,诡谲的问:“你是真心想帮我?”
“我是真心的。”
“好好,就由你把我包下吧。”
“你说什么?”杜实桓脸色大变!
“你听得很清楚了。”她欣赏着他的变脸。
“我不是为了这个目的才想帮你的!”杜实桓沉下了脸,没想到她居然这么轻易的就把这种话说出口!
斐香繁得意的看着他瞬息万变的表情,就不相信他的好脾气还能维持下去。
当年他会伸出援手,是在她为生活步入黑暗之前;而现在,众人眼中早已深陷火坑的自己,还能引起他的爱怜吗?她百般测试着他怒气的底限。
“杜先生,怎么样?”附在他耳边的气息挑逗。
厌恶的站起了身子,不管靠在他身上的人顿失重心的跌在柔软沙发上的轻呼。冷冷的说:“请转告林先生,我有急事先走了。”
在他的手扭开门把时,清晰又邪诱的声音从身后柔柔传来,让他身体为之一震!
“你可以好好的考虑我的提议。”
杜实桓咬了咬牙,握紧了手中的门把,怕一回头就会沉沦在她的诱导下,僵持片刻,还是毅然的离开。
听着车子急驶离开的刺耳煞车声,斐香繁快意的疯狂大笑起来。她终于击溃他平静有礼的外表!
“你这样不怕把他吓跑了吗?”一个叹息声传来,是站在二楼楼梯口的林时。
他好意的离开为两人制造机会,没想到一番好意,让杜实桓这个大男人落得落荒而逃的下场。斐香繁费力的眨低自己,制造放荡的形象,根本是故意要引起他的怒气!
唉,可怜的男人,值得为他掬一把同情的泪。
“有空担心别人,不如先操心自己的安全。”她不在意地撑起趴在沙发上的身子。
想必他早看出一些端倪,所以才会特意为她制造机会;可惜,他大概没想到,她居然把这么难得的机会拿来撩拨杜实桓少见的怒气。
“可惜了这么好的一个男人……”他还想发表意见,就被斐香繁出声堵住。
“偷袭你的人一直没有动静,你能猜出为什么吗?”
抛开了杜实桓的事,公事公办的说起她觉得不对劲的地方。通常林时只要新交上一个女伴,不到一个礼拜,那些人一定会派人出面警告对方,为何这次居然没有动静?
“这我怎么知道。那些人说来就来,又不是我所能控制的。”他耸耸肩,走下楼来为自己倒了一杯茶。
对他的漫不经心有些着恼,“你难道想不出究竟得罪了什么人?”若能循线找出可疑的人物主动出击,绝对比静待他人来袭要强的多。
“想不出来。”林时很干脆的丢出这几个字。
“那女人呢?”她可没忘记他的名字常和女人一起被提及,而且那些不明人士居然会特意的去警告他身边的那些女伴……她不得不把他的遇袭朝这一方面联想。
这他更有话说了。“喂,我和女人向来都是好聚好散的,怎么可能……”他的话失去了尾音,突然想到一个人!
“看来,你是想到那个例外的女人了。”她笑眯着眼看他的笑容乍失。
“不,不可能是她,她根本不可能和黑道扯上关系!而且,我们之间也不是那种关系。”林时极力否认。
“不管怎样,你还是先把那个人的资料给我,让我查查再下定论。”
“这……”
“她叫什么名字?”斐香繁固执的追问。
“……林芊馨。”无可奈何的吐出这个千金重的名字。
“有名字就好办了,等我的消息。”她拿起电话就要打给蓝可靖。
“等一下!”林时制止她的举动,表情凝重的重申说:“她不可能做这种事的。”
斐香繁定定地凝视他沉重的表情,缓缓放下手上的话筒。“为什么?”
“反正不可能是她就对了。”他不想解释,只是烦躁得再次坚持对方的清白。
“就算不是她,还是有必要查一下她现在的情形,至少……还她一个清白吧。”与其在这里争辩她会不会做这种事,倒不如用实际的行动来证明一切。
“……随便你。”不快地匆匆抛下这句话后,他气呼呼的起身回房。
认识他以来,他是第一次在她面前露出孩子气的一面,一反以往谦谦有礼的绅士风度,让她觉得颇为新奇。他看起来分明就像个为情人辩解的男人,只是不知道这个叫林芊馨的女子,为什么名字从未和他连在一起?是另有隐情或者……
看来,还是要请可靖帮忙查一下她的来历及目前身在何处……
☆ ☆ ☆
斐香繁百般无聊的打了个长长的呵欠。
一步不离的跟着林时上班、上班已经近一个月了,公司内部的人除了初时有些不习惯之外,现在早就对这位让人眼睛为之一亮的美女习以为常。
“咳、咳!”正等着何浩接话的林时,不得不假借咳嗽声来唤回最近频频失常的秘书。
他会聘用男秘书,主要是因为怕和女秘书纠缠不清,使得他面临要常常换人的困扰,增加公事上的不便,所以他选上不苟言笑的何浩来当他的秘书。三年来,他的表现的确很令人满意,但是没想到还是逃不过斐香繁的魅力。
“呃,是……”何浩忙掩饰自己的失态。“杜先生在十点半的时候会过来拜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