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你睡了没有?”顾龄捧住她的脸:“其实我一开完会便马上赶回来,也没有考虑过时间。”
“没事就好。”她还是好担心,但又不敢问。
“没事,就是想你,开会的时候必须集中精神,一到休息时间便想着你。”
“我们回来后你天天上班都好好的。”
“但很特别,我一天见不到你便浑身不舒服、所以一散会便马上赶回来看看你。”他那情深如海的目光直射进她的心坎,他缓缓低下头吻她的樱唇,然后紧紧拥抱她,他的大衣不自觉地掉在地上。
“我会不会妨碍你的工作?”蔚甄微喘。
“不会,反而令我更积极,只要尽快把工作做好,便可以回来见你。”
“很晚才散会吗?”
“八点半过后。”他拨好她的头发。
“你一定没吃不饱。”
“我根本没吃东西,叫人代我请大家好好吃一顿,我自己急着回来。其实,我连午饭也没有吃。”
“你一定饿坏了,我叫厨房给你弄宵夜。”
“不!我吩咐阿山不要惊动大家,这时候谁都入睡了。餐厅有冰箱,我喝瓶鲜奶,吃些水果就可以了。”
“不行,那你会过份操劳兼营养不良,瘦了就不好看。你给我乖乖地坐在这儿。”蔚甄让他坐好,把大衣拾起来挂起。
“你去哪儿?”
“去厨房,给你弄顿吃的。”
“不要去,”顾龄拉住她的手:“我不想你太辛苦,况且你又不惯烹饪。”
“辛苦?比你开一天会更辛苦吗?我是不懂烹饪,从小没机会下厨,但不懂可以学,一次、两次……总能学到。”
“那我陪你一起去厨房。”
“也好,有个人陪我聊聊天。”他们手牵手的走向下人间,幸好有顾龄相陪,下人间一片漆黑,大概所有人都睡了。
蔚甄指定顾龄坐在厨房的饭桌旁,先用榨汁机给顾龄弄了杯鲜红萝卜汁,然后她东翻翻、西翻翻……这个厨房太大了。
她终于找到一切材料,开始烹饪。
“今天开会休息的时候,我把你送我的颈巾给他们看,我告诉他们这是温馨牌。”他的目光跟住她的身体转。
“红色又俗又土,我有点后悔,你一定又给他们瘀死了。”
“没有,他们还替我高兴,要我请客,我答应明天请他们吃午餐,因为我开心呀!”顾龄看着她走来走去,在他眼中,蔚甄的姿态优美极了:“小甄,我打算以后每天下班都回来。”
“什幺?来回四五个小时,早上七时不到便要出门,现在还是冬天,这样赶来赶去太辛苦了,不行!”
“辛苦也是值得的,起码我精神振作,心境愉快,做事效果会特别好。但如果要我像往常一样,星期五才能回来见你,那我星期一到星期四不知道怎样过,我会因为想念你无心工作。”
“有什幺好想的,你以前也是想念明珠?”
“没有,婚前婚后都没有,还担心她来公司找麻烦,以前她常要我拋下工作陪她,令我很难堪。”
“好了!大功告成。”蔚甄把一碗热腾腾的面送到顾龄面前:“六丝面来了!面里有鸡丝、生菜丝、肉丝、火鸭丝、笋丝和姜丝,试试看。”
顾龄捧住碗,蔚甄递给他筷子和匙羹,他吃了一口,蔚甄忙问:“是不是味道很差?太咸?我知道自己差劲,水平不够。”
“小甄,”顾龄激动地拉住她的手:“很好吃,这是我一生中吃到最美味的面,我……”他哽咽着说不下去。
“由昨天到现在你第三次流泪,男孩子不哭的。”蔚甄用纸巾为他抹眼睛。
“我好感动,从来没有人对我这幺好,除了佣人,没有人为我煮过一碗素面,你令我觉得自己像个宝,有人处处关心我,我……”
“别孩子气,你对我好,我也没哭,我自己也是无父无母无姐无弟,连个叶天朗也拋弃我。”
“小甄!”他猛抬头:“我会一生一世对你好。”
“我知道,快吃吧!冷了便不好吃,我坐在旁边喝牛奶陪你,嗯!快吃吧!早睡早起,明天还要上班……”
从此之后,顾龄把空余的时候用作陪伴蔚甄,吃午饭前后,也要和蔚甄通电话,痴心到难以想象。
蔚甄的生活非常充实,顾龄上班,她就照顾小咪,编织毛衣,顾龄下班就陪他吃饭,饭后三人看电视。小咪睡了,他们就下棋,看录像带,或到俱乐部听歌。
蔚甄和顾龄的感情进展得很快,可能蔚甄一向缺少的,如今填满了;顾龄一直渴望的,也得到了。
彼此已习惯了每天见面。
他们在一起总是很开心,顾龄从不发少爷脾气,更不会无理取闹,顾龄没有令她担心过,他懂得照顾自己,还会照顾她。他也从不给她添麻烦,蔚甄稍有不欢,他就紧张。
他们最亲密的关系也只不过拥抱亲嘴,顾龄说过尊重她,就算两人弄得火一般热,顾龄在蔚甄略作提点下,马上清醒,从不越礼。
蔚甄对性这回事很敏感,她常自疚轻易献身给叶天朗。否则她可以理直气壮地说自己是个黄花闺女。
如今,蔚甄已占有了顾龄全部空余时间、精神和感情。
顾龄真的可以做蔚甄的好爸爸、好哥哥、好朋友、好情人,将来一定也是个好丈夫、好父亲。
然而,蔚甄还是有理智的,她不想做个家庭罪人,抢别人的丈夫。
蔚甄千方百计才找到冯明珠。
中午她来到,照例买许多礼物,看见小咪又亲又笑,直至小咪逃回蔚甄身后。
她点根香烟:“你找我找得那幺急,有什幺事?”
“我们由澳洲回来,差不多两个月,你没有来看过小咪……”
“我忙呀!我也有打电话来。”
“但是,顾老太有些话,我想当面对你说。”
“那老太婆不用理她,一定骂我不去向她祝寿。我硬是不去,要我假装对她好,我办不到。”
“她没怪你不去向她祝寿,她只是关心顾先生……”
“有什幺好关心?顾龄三十几岁人,不是小孩子又不是白痴,冯家供他住好、吃好、手戴名表、出入名车、游艇,冯家的整个机构由他主理,他有钱有面,那老太婆还担心什幺?”
“担心顾先生只有名利,没有家庭温暖。”
“啊!”她喷出几口烟:“一定说我朋友多,冷落他。那不能怪我,我性格豪爽、活泼、好客、喜交际。他呢?木头一样,不合群,不懂游戏时游戏,只知道做生意赚钱,要不就看书听音乐,闷死人,我没有兴趣。”
“你常常拋下顾先生出外,不担心顾先生在外面会……”
“会有个情妇是不是?他不会。”她大笑摇一下手:“会也无所谓,他玩他的,我玩我的,我根本就不管他。真的,我们分房已七年,这七年他要变,早就变了,但他不会,他找不到条件比我更好的女人,我令他颜面生光,他没有我便一无所有。这个男人太古板、太保守,变不出花样,我两年不见他也不用担心他会造反。”
“万一,他在你完全忽视下,遇上心仪的女孩子?”蔚甄提醒她。
“不会啦!他眼睛生在头顶上,”她站起来捺熄了烟蒂,一手拿手袋,一手拍拍蔚甄的肩膊:“有种男人锁住他仍会溜,另一种男人任由他自生自灭,他还会乖乖的,他属于第二种。其实,男人天生贱骨头,不用对他们太好。”
冯明珠的冷血无情,蔚甄很看不过眼。
这天,蔚甄很严肃地问顾龄:“有没有想过我们的将来?一辈子躲在小岛上不见天日?”
“不,当然不!”顾龄把她拥进怀里:“我要你和我正正式式结婚,我们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健康孩子,我说过一辈子宠爱你。”
“你有太太的,我怎能和你结婚?”
“最近我考虑清楚,决定和明珠离婚。”
“你为了我和明珠离婚,我便成了罪人。”
“我不完全是为了你,其实我是为了自己。我想过了,我根本没有爱过明珠,你才是我第一个爱人,是真的,明珠从未令我有过牵肠挂肚的感觉。”
“那你为什幺要和她结婚?”
“关于我和明珠的往事,我由头告诉你……因为,从小我和大哥、明珠就生活在一起,我们感情一向很好,不过又似乎大哥和明珠好些,因为大哥能逗明珠开心,肯陪她玩,我比较爱读书……”
“结婚?还嫁第三次?不!王柏文已经令我心死,我再也不会找男人。”温妈妈拼命摇头:“现在我只有一个希望,就是你找到好归宿,婚姻幸福,我已无憾。我不会逼你,慢慢来,你年轻貌美,只要你不拒绝,一定会有很多男孩子追求你。对吧?”
“是的,妈妈!”
蔚甄也希望快为母亲找一个女婿,了结她的心愿,但是,找一个比顾龄好的人很难,比叶天朗好的更难。
叶天朗只爱玩,没诚意结婚。
顾龄不是不爱她,但更爱冯家的财富。
第十章
这些日子的梦很乱,一团糟,白马王子、梦中情人不再出现,梦中总是些平凡男人。
看样子她只能嫁个平凡的丈夫,好象宜玲说的,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通常都是,美女嫁丑夫,俊男配丑妇,那就认命吧!
这天,杜贝宁吃过晚饭提议去游车河,蔚甄要买点心回家给温妈妈消夜。
杜贝宁拿着一盒点心,轻拥蔚甄纤腰,走出车厢。
温家的铁闸外,竟然站着个叶天朗。
“你答应过不把我的电话和地址告诉他。”蔚甄不悦地盯了杜贝宁一眼。
“我没有!”杜贝宁看见叶天朗也吓了一跳,这是个强敌:“他怎样逼我我都不会泄露半句。”
“真讨厌!”
“我们怎办?”
“别管他,妈在等我们。”
“他守住大门口。”
“你过去请他让开,如果他不合作,我们就通知护卫员。”
杜贝宁听命上前:“天朗……”
“你还胆敢走到我的面前?”叶天朗凶巴巴的:“真亏你还是我的老同学、好知己,你竟然横刀夺爱,勾引我的未婚妻。”
“蔚甄从来没有和你订过婚,她不是你的未婚妻。”杜贝宁的声音放低,好象有点怕他:“而且你们已经分手。”
“我和甄甄之间是有点小误会,暂时分开,但是我也曾告诉你,我对甄甄念念不忘,我一直寻访她,因为除了她我不会再爱别人。怎样?杜贝宁,你不要告诉甄甄我从没说过。”
“这,这……”他支吾,怯懦地。
“怎样?”叶天朗一手揪住杜贝宁的胸口衣服,咆吼:“对甄甄说,你一直知道我爱她。”
“你别乱来,放开我,有事慢慢说。”他一副可怜相,好象狮子爪下的老鼠,蔚甄在翻白眼。
“不行,你不说我不放过你……”
可能声音大,温家的大门打开,一看是杜贝宁又马上打开铁闸。
“发生了什幺事?”温妈妈和菲佣都一起走出来。
温妈妈立即被叶天朗的相貌仪表所吸引,哗!这美男子是谁?比明星还好看呢!
这儿是一梯两伙,声音吵了邻居,蔚甄听见开门声,首先一个箭步走进屋去。
“你们两位先进来,”温妈妈推他们进去:“别在外面胡闹,惹人笑话。”
一进屋,天朗便恭恭敬敬地向温妈妈鞠躬:“温伯母,真对不起,把你吵醒。”
蔚甄没好气地扔下手袋坐下来。
两个大男孩,站在温妈妈的面前。
温妈妈打量着叶天朗,愈看愈喜欢,柔声问:“你是哪一位?”
“伯母,我叫叶天朗,是甄甄的第一个男朋友。”
“你就是叶天朗?啊!叶先生,”温妈妈兴奋莫名:“玛利亚,你还不去倒茶?”
菲佣刚要进去,蔚甄叫住她:“不必了,两位先生赶时间马上要走。晚了,你去休息吧!”
“你们两个怎会惹蔚甄生气?”温妈妈轻声问,无限怜惜。
“温伯母,我和蔚甄回来给伯母送消夜,叶天朗早在门口,一看见我不由分说,又骂又要打。”杜贝宁向温妈妈诉苦。
“你一表斯文,人才出众。”温妈妈声更低,并无怪责之意:“你为什幺要骂人,还要动手不可?”
“温伯母,我没有打他,只想吓吓他罢了。伯母,你来评评理,看他该不该骂。”叶天朗绝不肯吃亏:“他既是我的老同学,又是好朋友,我和甄甄要好的时候,他还祝福过我们。我和甄甄有点误会,分开一下,他竟乘虚而入,背着我拼命追求甄甄,完全不顾朋友道义。”
“贝宁,你是这样对好朋友吗?”
“温伯母,我……”杜贝宁闪闪缩缩,支支吾吾。
“嘿!”蔚甄忍无可忍,走过去指着他们:“你们两位少爷都给我请。”
“蔚甄,不要这样对朋友。”温妈妈说。
“什幺朋友?他们一只是兀鹰,一只是缩头龟,都不是人。”蔚甄面孔一板:“我开了门,你两个马上走,否则我报警!”
“甄甄!”叶天朗焦急了:“我还没有机会跟你说话呢,我有很多心事要向你倾诉。”
“好!等警察来了,你向他们倾诉一个晚上。”蔚甄拿起电话。
温妈妈连忙过去,半哄半推他们:“别惹火她,等她气平了再来。”
“杜贝宁,以后你也不用再来了……”叶天朗愤然的。
温妈妈正在吃水果,菲佣说有一位叶先生要见她,正在门外。
“叶天朗?”温妈妈马上说:“快请!”
温妈妈抹过手从饭厅出来,叶天朗已站在客厅里,客厅的茶几上放满礼物。
温妈妈请他坐下,吩咐玛利亚送上饮品,又薄责他不该送礼。
“伯母,我是特地来请你再撮合我和甄甄。”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伯母说得对,当时我还是个学生,年轻、冲动、不怕死。自从甄甄拒绝我,我才知道自己最爱她,到社会做事后,人也成熟了,发觉以前很荒唐。”
“你既然诚心改,为什幺不向蔚甄表白?”
“她根本不给我机会,她在小岛时,我天天给她写信,她从来没有回信,打电话给她,连电话号码也改了,最后一次去小岛,古堡的人说她辞工了,我又没有她家的地址。前些日子,我在咖啡座和她遇上,她竟然说不认识我,有一段时期我真的很绝望,到底还是不死心,便请私家侦探,才知道杜贝宁和她在一起,昨晚我就在门外等他们,伯母。”叶天朗苦苦哀求:“你帮个忙,我看得出甄甄很孝顺你,你的话,她一定会依从。”
“也不一定。我的女儿心地善良、性情温柔,但她一发脾气,不可收拾,会变得十分倔强,绝不妥协。她去小岛,也是因为生我的气,你应该知道,最近我们母女才和好如初。的确,她对我是愈来愈孝顺,你们的事……但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