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播放轻柔浪漫的音乐,而是打开电视转到新闻频道。也许他没有积极地尝试引诱她,但她还是受到引诱了。
两人合作迅速洗好碗盘和清理好厨房后,他说:“我想带你去看地下室,我认为你一定会喜欢。”
他带路下楼,打开明亮的吊灯。
她首先注意到的是裸露的管线和砖墙,其次是哑铃、拳击吊袋、举重器和跑步机等健身器材。但最令她感兴趣的是,铺满半个地下室的垫子。铺这种垫子只有一个用途。
“你在这里练习空手道?”她问,她从他制伏窃贼的身手中,看出他学过空手道。
他靠在门框上,脚踝交叉,手臂交叠,用慵懒的目光注视着她。他耸耸肩。“空手道和其他许多武术的混合体。”
“哪些武术?”
“我学过空手道、柔道、点穴和印尼拳。但在现实世界中,最有效的是摔角加上不择手段的拳斗。”
他可能很擅长不择手段的拳斗,她心想,心跳开始加速。她怎么会觉得那样很性感?但要命的是,她觉得他的一切都很性感,从强壮结实的身体到令人生畏的文风不动。那种感觉就仿佛被虎豹盯着,文风不动只有突显蓄势待发的张力,好像他随时会扑过来。
他们用餐时的气氛很轻松,但现在她可以感觉到两人之间暗潮汹涌。她并非毫无经验,很清楚即将掀起的是哪种惊涛骇浪;如果她打算逃跑,现在就得行动。
“时候不早了。”她转向门口面对他。“我该──”
“留下来。”他说。
留下来。他低沉性感的声音和充满诱惑的语气使她无法动弹。
与他做爱会很棒。比棒还要棒──比冰淇淋还要棒。会让人飘飘欲仙,甚至欲生欲死。
她再度转身,背对着他,凝视着拳击吊袋,感到心跳如擂鼓,全身发热。她的身体不自觉地收缩,好像他已经进入她的体内。她渴望与他做爱,强烈的渴望几乎淹没理智。她拚命思索不该跟他发生关系的各种理由,但是两人之间的肉体吸引力越来越强,强到有如置身在磁场之中。
她不敢转身,不敢注视他或让他注视,唯恐他一眼就看穿她的欲望,唯恐自己看到他眼中赤裸裸的饥渴或遮掩不了的身体反应。
留下来……不只是喝杯咖啡或再聊一会儿。他指的是留下来过夜、和他上床。
“不行。”她狠下心说。
他的手轻放在她的颈背上,手指伸进她浓密的秀发里。她没听到他移动,没料到他靠得这么近,她的神经开始紧绷。他没有企图拥抱她,他的碰触并非钳制。如果她真的不想让他碰她,她只须走开就可以。但问题是,她渴望他的碰触。
他的高大使她显得娇小,她的头顶刚好碰到他的下巴。他的体温像炉火一样包围她。他一定很重,可能很霸道,但她也想像得出他躺着任她摆布──
“留下来。”他再度说,好像她没有拒绝过。
她的理智在作最后的挣扎。“那样做不大明智。”
“去它的明智!”
“温和?”他在她耳边低语。“还是猛烈?”
猛烈。天啊,猛烈。
她往前一步,转身用手抵着背后的墙壁。他虎视眈眈地望着她,自信猎物必可到手。她也知道她逃不掉,但自尊要求她不要让他太容易得手。
“我有一个规矩。”她说。
他的眼中浮起警觉。“我会想知道吗?”
她耸耸肩。“可能不会。”
他摸摸下巴。“无论如何,还是说吧!”
她缓缓露出微笑。“我不和打不赢我的人上床。”
警觉化为不敢置信,他瞪视着她。“见鬼!你要我为了上床跟你打斗?”
她再度耸耸肩,缓缓走向垫子。“我不会说得那么露骨,但是……没错。”
他深吸口气。“莎兰,这个主意不好。我不想伤到你。”
“你不会的。”她自信地说。
他眯起眼睛。“你真的认为自己那么厉害?”
她回头对他露出一个假笑。她或许会输,但她会喜欢那个过程。“我认为你会竭尽全力避免伤到我。”
这下他明白了。“你确定我会让你把我当拳击吊袋打?故意让你赢?”
她长叹一声。“如果你打断我的下颚或是打昏我,我会痛得要命,更不用说是心情恶劣,到时你就别想如愿以偿。”
“如果我让你打得我屁滚尿流,那么无论我想做什么都无能为力。”
她耸耸肩。“真是左右为难啊!”
他再度摸摸下巴。“干。”
“也许。”她停顿一下,忍不住逗弄他。“如果你够厉害。”
他端详她片刻,然后脸色一硬,作出决定。“好吧!我们的比赛方式是脱衣摔角。”
脱衣摔角?他真是坏透了,她心想。“不公平。我没学过摔角,而且你至少比我重三十五公斤。”
“将近四十五公斤。”他说。她暗中倒抽口气,那表示他比她想像中更有肌肉。“来吧!这是你的主意。至少用这个方式你不大可能会受伤,我还愿意吃点亏。”
在他自愿吃亏的情形下,她或许可以使这场比赛变得很有意思。她不妄想自己能赢,但她可以使他赢得辛苦。“一言为定。”
他双手插腰地端详她。“规则如下:我必须把你压制在地上,使你肩膀着地达一秒钟;你只需要使我倒地就行,而且随便你用什么方法。衣服先脱光的人输。”
想到赤裸裸地和他摔角使她的心差点从胸口跳出来。
“还有,”他继续说。“现在来决定什么算衣服,比赛开始时彼此的件数必须相同。”
她点头。“公平。”
他打量她。“耳环必须脱掉,耳针会刺伤你。”
她一声不响地脱掉耳环放到旁边。
“你的手镯和我的手表算是相等的。”他瞥向她脚上的凉鞋。“你没有穿袜子,所以到目前为止我比你多两件。”
“那么我们都打赤脚好了。”她说,脱掉凉鞋。
他脱掉鞋袜。“好了,你还剩下几件衣服?”
“四件,不包括手镯。”长裤、尖领衫、胸罩和内裤。
“我只有三件。”
“把袜子穿回去,它们算一件。”
他穿回袜子,然后站到垫子上。“这样我们都是五件。五个回合用不了多少时间。”
那个自负的家伙那么肯定自己会赢,她也肯定他会赢,但假若他以为他会连赢五个回合,那他就太低估她了。速度是她的长处;她迅雷不及掩耳地冲过去勾住他的腿把他绊倒,又迅速地退开。“袜子。”她说,微笑着俯视他。
他默默脱掉袜子扔到旁边,从垫子上爬起来。“你的动作真快。”他现在提高了警觉。
她露出微笑。“我的空手道师父向来都是那么说的。”
十五分钟后,他说:“压制。”他气喘吁吁地爬下她的身体,目光扫过她赤裸的乳房,流连在硬挺的乳头上。“我们再度平手。把内裤脱掉。”
期待使她的胃纠结。她喘着气,伸出手腕。“我的手镯呢?”
“我要留到最后。”
莎兰颤抖地站起来。她一直在努力抗拒他,他可能也一直在控制力道以免伤到她。这场比赛打的比她想像中久,她不知道她对这种近乎赤裸的肉体接触还能忍受多久。他的亢奋在内裤下突起,他的皮肤布满汗水,他紧绷的下颚令她感到得意。
巨大的重量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他用双手把她的肩膀按在垫子上。“压制。”他沙哑地说,比赛结束。
他喘着气从她身上爬起来。“别动。”
她没有动,累得动不了,兴奋得不敢动。她闭眼喘息,听到他的衣服窸窣作响。她猜他是去拿保险套,张开嘴巴想要告诉他不必,但他已经回来了,正把她的双臂拉过头顶。她感到冰冰凉凉的金属环住她的手腕,接着听到喀哒一声。
她困惑地张开眼睛注视他。手铐?她仰头看到他用手铐把她的手腕铐在一根水管上,她试着移动双手,但无法挣脱。“有这个必要吗?”
“有。”胸膛起伏着,他伸出手抚摸她的乳房。“以防万一你要求三战两胜。”
“我从不食言,寇子。”她弓起身体迎向他的抚摸。
“而我从不碰运气。”
“还不行。”他嗄声说。“现在我连十秒都支持不到。”
我也是,她心想,但没有说话。她不是傻瓜,他要磨蹭就让他磨蹭。
但她无从让起,因为他控制了一切,她只能躺在那里享受磨蹭。
她无法确定自己是晕过去,还是睡着了。慢慢地,她开始感觉到冷空气轻拂汗湿的皮肤、垫子黏着她赤裸的身体和沉重地压在她身上的男人。他急促的呼吸已经恢复了正常,显示至少过了好几分钟。
他睡着了吗?她勉强抬起手臂碰触他的肩膀。他动了一下,转头把脸贴着她的颈窝。“天啊!”他说。“这是我第一次在一次勃起中达到两次高潮,差点要了我的命。”
那种只有男生会说的话使她忍不住微笑起来。如果有力气,她就会大笑,但事实上她自己也差点死掉。
他缓慢且吃力地翻身躺到她身旁,用手臂遮住眼睛,深深地吸气、吐气。一分钟后,他咒骂一句。“拜托告诉我,你在吃避孕药。”
“我在吃避孕药。”她乖乖地重复。
他衷心呻吟。“该死!”
这次她真的笑了,虽然笑声有气无力。“不,我真的有在吃避孕药。”
他抬起手臂,用一只眼睛注视她。“真的吗?”
“真的。”
“你不会跟一个可怜的废人开玩笑吧?”
“我会,但不会开这种玩笑。”
“谢天谢地。”他试图坐起来,摇晃一下,又倒了回去。“我等一下就起来。”
佩服。她知道自己就站不起来。“你确定吗?”
“不。”他承认,闭上眼睛。
第十一章
寇子沉重地压在她身上,魁梧的身体在高潮的余波里颤抖。他们在他的床上,房间里阴暗凉爽。莎兰没有那个力气抬头看床头柜上的数字钟,也不在乎现在是几点。重要的是,她发现自己有大麻烦了。
她不能说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明知道自己极可能爱上他,男欢女爱只会使自己更脆弱,她还是睁着眼睛往情网里跳。
她是明知不可为而为。
这不仅是男欢女爱,也是结为连理……至少就她而言。这就是问题所在。
她并不想爱他。她原本以为──或者该说希望──她能抽离和保全自我最重要的部分。她失败了,而且是一败涂地,因为她没有料到他在各方面都和她是绝配。不仅是肉体,还有情感,甚至是个性,他们都是天造地设。她这辈子可能再也找不到和寇子一样适合她的男人,如果这段感情没有结果,她会伤心好久、好久。
她的手臂仍然环着他的脖子,她的腿仍然夹着他的臀部。从几个小时前进入卧室倒在床上起,他们的肉体接触就不曾中断过。他们拥抱、抚摸、亲吻、四肢交缠着打盹儿、饥渴狂野地做爱。这不只是欲求不足的结果,虽然她已经好久没有做爱了;这也不是初结新欢的迷恋。这个不一样,这个更深刻。
他们的心跳逐渐缓和。寇子用鼻子摩擦她的脖子,然后温柔地退出她的身体,翻身侧卧在她身旁。“天啊!我好饿。”
他的一句话就赶走她的抑郁,使她噗哧一声笑出来。“你应该说些浪漫的情话,寇子。连最起码的‘太美妙了’都到哪里去了?”
他打个呵欠,伸个懒腰。“在第四次左右就误入歧途了。”他伸手打开床头柜上的枱灯,撑起一只手肘,用爱困而满足的眼神看着她。“如果你仔细听,我想你会听到巧克力碎片饼干在呼唤你。”
“巧克力碎片饼干?你怎么不早说?”她一骨碌地跳下床往浴室走。“我们厨房见。”
“你要热的或冷的?”他在穿黑色拳击裤时问。
“黏的。”
“那就是热的。”
她进入厨房时,他刚倒好两杯牛奶,正从微波炉里拿出一大盘巧克力碎片饼干。
“圆领衫一件借穿,”她在坐下时说。“希望你不介意。”圆领衫的长度到大腿中段,遮住了所有重要部位。
他打量她。“穿在你身上比穿在我身上好看。”他在她对面坐下,把盘子放在两人之间。“开动。”
她也就不客气了。饼干又热又软,巧克力碎片融化成黏黏糊糊的,正是她喜欢的样子。她在第二片吃到一半时问:“几点了?”
“快四点了。”
她呻吟一声。“天快亮了,我们却没睡到几分钟。”
“有什么关系?今天是星期六,我们爱睡多久就可以睡多久。”
“不行,我得回家。”
“为什么?”
她瞪着桌上的饼干屑。“你是说除了我的避孕药在那里以外吗?”
他一边喝牛奶,一边从杯缘上注视她。“对。”他平静地说。“除了那个以外。并不是说避孕药不重要。”
“你知道俗话说:漏服一粒是傻瓜,漏服两粒当妈妈。”她深吸口气。她向来对自己诚实,他也应该得到她诚实相待。“而且我需要重新部署。”
“重新部署来对抗什么?”
“对抗这件事;你。性。这件事……这件事──”
“威力强大。”他替她说完。“对我也是。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逃跑?”
“我不是逃跑,只是稍微撤退。”她用手指在杯口画圆圈,然后抬头望向他。他坐在对面用警察的眼睛注视她,下颚布满一日未刮的胡子。“我认为这件事对我的影响大于你,我要冒极大的风险。”
“你不是一个人在这艘船上,莎兰。你不能像量体温那样来衡量感觉。”
“在我的温度比较高时就行。”
“你无法肯定地知道。”他说,继续吃着饼干。
她眨眨眼。“你在说什么?”
“现在是告解时间吗?”他捏捏颈背。“我在任何时候都不擅长这种谈话,尤其是清晨四点。好吧,事情是这样的:我不知道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但知道我们互有情愫。我知道你不是游戏人间的女人,这件事对我也不是玩玩而已。你可以因为害怕冒险而疏远我,我们也可以顺其自然。”
她凝视着他,感到喜悦在心中如花朵绽放。她以为他一定会在她坦承情意时退却。她虽然没有说“爱”,但意思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他不可能听不懂。他也没有说“爱”,但他没有露出男生想要摆脱开始黏人的女生时的那种不自在表情。
“好。”她镇静地说。“接下来呢?”
“我建议我们喝完牛奶,吃完饼干,回床上去。”
“然后呢?”
他用略感恼怒的眼神看她一眼。“你要一条一条写在行事历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