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明帮走私毒品?她总认为不大可能,虽然自己不过只见过刘老大一面,但是他曾救过子,冲着这一点她便认为,昊明帮绝非一般暴戾不堪的帮派,不会干这泯灭人性的勾当。
“子?子?”
一阵熟悉的嗓音将慕尘璘拉回现实世界。
她有些茫然的看着眼前的人,好一会儿才定神。
“刘笃铭?你怎么来了?”
刘笃铭指了指手表,“时间已经到了,你怎么还在发呆?”
她环顾店内,才发现原先坐在沙发椅上看书的两、三位顾客早已离去,而自己竟没有发觉。
“噢,我看报纸看到入神了。”她不好意思的阖上报纸。
刘笃铭瞄见她刚才看的新闻,漆黑深邃的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快得不易捕捉。
她以最快的速度整理一下,拉下铁门、启动保全系统之后,决定用步行的方式到夜市去。
刘笃铭温柔的目光停伫在慕尘璘身上。
唉!即使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爱慕她,偏偏她只当他是好友,若非怕向她表白会道她列至拒绝往来户的名单,他也不会苦守她五年多仍在原地不动。
他是否该采取行动了呢?现在项和江琮都已经有情投意合的另一半,她还依然坚持己见吗?
呵,刘笃铭呐!你这副模样若教帮内的人看了,有谁会信呢?唉——
“为什么看着我叹气呢?是我变丑了、矮了不成?”不清楚刘笃铭的叹息为何而来,慕尘璘随口猜道。
看来她不仅视若无睹,而且还不知情为何物。
“你变矮或变丑我有必要叹气吗?这根本是无关紧要的事。”难道他会是在意外观的人?
“不然是什么事让你叹气?”
“感慨啊!为了天下的男人而惋惜。”
虽然刘笃铭的话说得并不完整,但慕尘璘大概明白他所要陈述的意思。
“我以为你不是会感慨的人,且少了我这种劣等货并不足以惋惜,因为他们能去欣赏、选择更好的对象,有或者没有我,似乎也没什么不同。”
“你真的打算如此终其一生吗?”刘笃铭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颇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味。
“嘿,你该不会是受人之托预备忠人之事,来探口风的吧?”
她认为他并非只是单纯的关心她,因为他问话的语气就像是图谋什么而发似的令她猜疑。
“你认为以我对你的了解,我会接受别人这种无聊的请托吗?”
“你以为你很了解我吗?”她不信的瞟向他,“那么说来听听,如何?”
这摆明了在挑衅他!
“嗯,那我先确认一下,倘若我更说中了,你不会就此离我远远的吧?”他要先确定,否则岂不是得不偿失。
“我为何要如此?有些人或许会怕被看穿而有戒防,这是种防人之心,我不否认我亦有,不过我是因人而异,你是我认定的好朋友,若你不了解我的个性,我看我才该宰了你。”
慕尘璘对于她所认定的人通常不会有所保留,她也认为自己是非常容易被看穿的人。
“嗯,你不愿意对所有人都付出‘自己’,所以你有时候会戴上面具,你并非如表面上看来的开朗,所粉饰出来的,不过是在掩饰在你心底那个脆弱的你。
“但是你绝不会在子和子琮面前搬出这套伪装,你认为她们是惟一不会伤害你,同时也是让你安心的人。你非常的在乎、爱护她们,以至于你认为就此过一生倒也是个不错的主意。”刘笃铭滔滔不绝的说出他的想法。
“呵……”她闻言轻笑了起来。
这一笑,倒惹得他不明所以。
“怎么?难道我说得不对?”
“不、不,你说得对极了,把我摸得一清二楚,简单明了的两、三句话就道尽了‘我’。我只是……”她又轻笑了几声,“只是突然想起和你初次见面的时候,那时你说个几句话就结巴成一大串,和现在的你简直像是不同的两个人。”
“嗄?”慕尘璘的一番话登时让刘笃铭赧红了脸,“那时还陌生,现在熟稔了当然就不结巴了。”他急急的解释着。
“OK、OK,我知道。”慕尘璘以食指拭去因笑而泛出的泪水。“我都说是突然想起的。说到这里我才想到,我和你都认识五年多了,但是我对你的了解和你对我的简直有如天壤之别。”她嚷嚷着,不过却只是嚷着好玩罢了。
“你是尊重我所以没有继续探索,不然,你还想知道什么?”
“知道你的家人、你的职业这样就足够了,说真格的,我也不晓得要问你什么。”她只知道他有一位叔父和一位弟弟皆在美国,而他现在是在寿险公司上班。
“那我的个性呢?你应该多少了解一些吧?”
“你嘛……为人憨厚,待我不错又不会使心机,然后……”
突然,慕尘璘仔细看了他一眼之后,将他的眼镜摘下来,一手遮住他眼睛。
“子,你……”
“嘘,先别说话。”
她仔细非常的观察他,发觉他和那昊明帮的帮主实在太相像了,不论外表或者身高,在在都可说和那帮主一模一样,除了那种冷肃的气质是他所缺少的。
“子……怎么了?”
慕尘璘将眼镜递还给他,“我刚刚在店里看报纸时,看见昊明帮帮主的照片,你真的和他好像哦!”
“耶?真的那么像吗?最近我都没啥时间去看报纸,那他为何会上报?”刘笃铭露出了讶异之色。
“走私毒品,似乎还掀起一阵轩然大波。听说他平常根本不插手帮内的事务,可是这次却被警察请到警察局去了。但是就我个人浅见,我觉得他应该不会走私毒品。”慕尘璘蹙起眉,颇认真的说。
“哦,怎么说?”刘笃铭侧首盯着她,竟有些失神。
“我只见过他一面,我和你说过了吧?那次参加远南的晚宴,而你刚好到美国找你弟弟去了。他给我的感觉的确很危险,但是却又不似那般罪大恶极。他还曾救过子一次,因此我更加坚定他应该不会走私贩毒才是。”她下了定论。
刘笃铭的嘴角隐隐的牵起一抹笑,并没让她发现。
“你很在意他?”他试探着问。
“不!”她先是很快的反驳,而后才淡然的笑着摇头。“我不会去在意任何男人,你忘了吗?我不过是好奇。”
她把他当成好友一般的谈心。
他又笑了。若非了解她的个性,再加上他已认定目标不轻言放弃,他早就如同一般人默然离开她。如果此话在五年多前听她说,它的准确性一定是百分百,但在他观察这么久后,这句话已降低了一半的可信度。
“瞧你说的,害我也好想见他一见。”
“如果你真有机会看到他,铁定会吓着的,因为你们真的太像了!”
两人边说边走已来到热闹无比的夜市,只见人群不断地在摊贩之中穿梭,吆喝声更是此起彼落的响着,有卖吃的、喝的、穿的、玩的,几乎是一应俱全。虽然慕尘璘实在不大喜爱那种人挤人、黏腻不舒服的感觉,但在闻到阵阵的香味之后,唱空城计的肚子也适时的“咕噜”叫了起来。
“我肚子饿了,先去吃东西吧!”她捉起刘笃铭的手,努力的往人群里钻。
???
逛完夜市已经是半夜快十一点。刘笃铭送慕尘璘回到了丛林月。
“子,明天中午我们再一道午餐,好不好?”
“明天?”她摇了摇头。“不行耶!明天我要到桑先生那里去。”
慕尘璘口中的桑先生即是“桑氏企业”的董事长桑镇。
在上流社交圈传言中,慕尘璘是桑镇所养的情妇,而事实并非如此。桑镇膝下仅有一子,却成日游手好闲、不知长进,桑镇偶然中遇上尘后,只觉得她非常得他缘,便将她当成女儿似的疼爱。慕尘璘也因从小缺少父爱,将他当成父亲一般敬爱。
曾有传言说她觊觎桑家的产业,但她却从未反驳过什么,虽然人言可畏,但嘴长在别人脸上,她并无任何权利去阻止人家发言。
“这样,”他面露一丝失望,“那么只好改天了。”
“那么……”
慕尘璘才想再说什么,刘笃铭的传呼机却在此时响起。他看了上头显现的号码,心里马上有个底。
“那么晚了谁Call你?”她不自觉的皱起眉。
“一个客户。子,我该离开了。”
“那么急吗?我才想请你上去坐坐呢。”
“不了,改天吧!我走了。”他的语气明显的有些急躁。
说完,他转身上了车,疾速离开。
真的那么急吗?
直到看不见车影,慕尘璘才走进屋内。
???
慕尘璘才由桑家回到丛林月,瞧见玻璃门上挂了“暂停营业”的牌子正纳闷时,有两个人由里头跑出来,拉住了她。
“子,你可回来了。”
项和江琮不管她一头雾水,自顾自拉她进屋。
“刚刚我们还打电话到桑家去,可是桑先生说你刚巧已经离开了。”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吗?”慕尘璘瞧她们似乎有啥事迫不及待的要告诉自己。
“嗯,这可是件大事。”项故作神秘道。
“什么呀?”慕尘璘的情绪被她们撩拨,也跟着着急起来。
江琮和项先是相视而笑,然后定定看着慕尘璘,齐声道:“我们怀孕了!”
“什么?你、你们怀……怀孕了?同时?”慕尘璘杏眼圆瞪的支吾着。
“嗯。”江琮点头如捣蒜的颔首,脸上尽是喜溢眉宇的笑。“因为我的月事已经许久没来,今儿个早上临时要子陪我去妇产科一趟,刚好子也想起自己的月事晚了,经过检查,确定我们都已怀有身孕。”
“子琮已经有三个月的身孕,我也两个月了。”项抚着自己的腹部,同样笑逐颜开。
慕尘璘的眼瞳中先是满布愕意,转而渐渐染上雀跃。
“天、天呐!怎么会这样巧?你们两人都怀孕了!”慕尘璘唇边尽是抹不去的笑意,目不转睛的盯着她们的腹部。“哇!曲晔和余君也太卖力了吧,他们是约好了吗?”她忍不住的调侃道。
江琮和项哪会听不出她的揶揄?两人同时忿忿不平的喝斥,“子!”
一旁睡在娃娃床内的余晋因为嘈杂而发出咿唔咿唔的抗议声,而后睁开一双骨碌碌的大眼,小小的手在空中挥舞着,“妈妈、妈妈……”
项听闻,一个箭步走过去抱起他,“吵醒你了吗?对不起喔!”
余晋是项和“情人”余君的第一个孩子,现在已经一岁又三个月大。余君骅即是台湾数一数二的大集团——余氏企业集团的总裁,约莫两年前,项嫁进豪门,成为余氏的总裁夫人,可短短几个月后两人又疾速离婚。
这项消息一度震惊商界人土,人云亦云之下,各种传言纷纷被捏造而出,然而内情只有他们当事人才晓得,像现在他们两人仍是恩爱非常,若要说他们少了什么,就只是那薄薄的一纸约束罢了。
“子……妈妈,子琮……妈妈。”余晋看见慕尘璘和江琮后,马上露出童稚可爱的笑容叫道。
在项三人的教导下,他所懂的词汇比一般同龄幼儿来得多。
“小晋有没有睡饱呀?”慕尘璘点了点余晋的鼻尖,惹得他笑咧了嘴。
“子。”
“嗯?”慕尘璘抬起头看向唤她的项。
“你……有没有想和刘笃铭交往看看?”
“刘笃铭?”乍听她的建议时,慕尘璘心思一阵紊乱,不过她很快就镇定自己。“怎么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想想人家可是守在你身边五年多了哦!”江琮也加入了游说的行列。
“拜托,那又怎样?我和他不过是单纯的朋友而已。”慕尘璘由项的怀中接过余晋,扮着鬼脸逗他咯咯笑。
“你觉得他也如此认为吗?明眼人都瞧得出他对你的心,就你一个人看不出来。”
项着实被刘笃铭给感动了,毕竟一个男人能守在一个女人身旁近六年,却无怨无尤的努力不懈,实在难得。
“子,你不会看不出来才是。”江琮瞅着她。
其实她和子都非常担心子并不是看不出,而是故意去忽略,她们希望子能了解,并非每个男人都会伤害她。
慕尘璘狐疑的瞟向她们,“怪了,昨儿个刘笃铭才问我一大堆怪异的问题,怎么这会儿换你们了?”
“这哪是什么怪异的问题?我们是因为关心你,否则你哪时见过我们帮谁说话来着?”项言简意赅缓道而出,莫不是希望她能清楚了解。
“我知道。”她放下余晋,让他在店内行走着。“你们是认为我还受国中那次事件的影响,所以封闭自己,是不?或许更担心你们都与爱人缠绵随绪去时,我一个人会寂寞难耐,是不?”她执起她们的手,“放心,我还有刘笃铭陪我嘛!当然——是以朋友的名义喽!”
“那如果连刘笃铭也和别的女人约会去了呢?”
江琮随口一提,殊不知这话震傻了慕尘璘。
刘笃铭和别的女人约会?这是她从未想过的问题,她总认为在她一个人的时候,他这个“朋友”就会适时的出现,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怎……怎么可能?我从没听说他有交什么女朋友的。”心头怪怪的,怎么了她?慕尘璘的眉蹙了一下。
“刘笃铭他也老大不小了耶!三十一岁是吧?说他有女朋友并没啥稀奇的。”
“那、那又如何?”慕尘璘有些口是心非,“就算他真交了女朋友,那也是他自己的事,与我何干?至少,”她一把抱起余晋,“至少我有小晋陪我,对不对呀?小晋。”
“你当真如此想?”项目光炯炯的瞧着她。子有些异样她并不是没看出来,子从不会隐瞒心中所想不对她们说,这次,恐怕是她自己也道不出心中的疙瘩究竟为何吧?
“是的,你们就甭问这些有的、没的问题了,好吗?”
慕尘璘一副求饶的模样,教拿她没法子的项及江琮也只得作罢。
“叔叔、叔叔!”面向门口的余晋霍地叫唤起来,小手越过慕尘璘的臂膀挥舞着。
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刘笃铭的高大身影正站立在玻璃门外,他的身旁还站了一名……女人!
“刘笃铭!”
因项的惊叫,江琮和慕尘璘亦顺势望去。
“耶——他还真带了一个女人。”江琮道。怪哉!这也太准了吧?她们才刚说着而已。
慕尘璘的表情霎时变得黯沉而不自觉。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刘笃铭真的……
项趋步向前取下“暂停营业”的牌子,并打开玻璃门。
“你们在做什么?怎么会暂停营业?”门一开,刘笃铭便问。
“噢,我们在谈事情,已经结束话题了,进来吧!”
刘笃铭才踏进屋内,余晋便挣脱慕尘璘的怀抱来到他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