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枢的笑容倏然退去,眼神霎时变得阴冷:“没人要你收。”
早上他公然破坏校车的事的确是魂帮他摆平的,可是他可不认为因此他就得对魂低声下气。
“那就别惹麻烦。”魂冷然地勾起唇角,“对你而言或许很困难。”
孟枢闻言立刻从椅子中跳起来,恶狠狠地盯着他:“别以为我不会对你动手。”
魂淡漠地冷笑:“我不当出气筒,想找人发泄就到‘北丐’,玄武将要回来。”
苍龙、白虎、朱雀、玄武四风圣兽皆为麒麟神通的手下,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各为其据点的代称。
“地点呢?”他的心情真的很不爽,既然有架可以打,何乐而不为?
魂丢了张地图给他:“会认路?”他的语调充满讥诮。
孟枢勾过皮椅,朝魂的方向用力踢去,但魂的动作快得令人咋舌,只见他从容不迫地闪开,且让皮椅安静地回到地面。
孟枢提起书包,往门口走去。
“邪,谜底全在你身边。”魂在他将踏出门口时,抛出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孟枢往校门的方向而去,远远的,一个嗓门像扩音器,长相颇为有趣的男学生朝他走来:“留学生,你好!我就是鼎鼎大名的排球队队长花槲。”他大言不惭地自我介绍。
“花蝴蝶?”真是奇怪的名字。孟枢习惯性地蹙眉,“谁?”什么鼎鼎大名?他根本没听过这号人物。
“唉!若不是有求于你,我真想说你实在是太孤陋寡闻了。”花槲摇头叹气。
“这是你求人的态度吗?而且你不是已经说了?”心情超差的孟枢丢开书包,将手指头扳得喀啦喀啦响,很想跟眼前莫名其妙出现的花蝴蝶干架。
他今天非常不爽,又连连被人消遣,如果他还忍得下去他就不姓孟!
呃……不过他也不是很想冠上这个姓。
“啊!真不好意思,我的缺点就是说话太直了。”花槲利落地躲开他倏地挥来的一拳,“怎么样,留学生,有没有兴趣加入排球队燃烧青春?”他的台词完全拷贝自日本漫画。
“我没兴趣。”孟枢看他连连躲过自己的出拳,心中暗忖眼前的家伙并不简单,勾起了他的兴趣。
“是吗?真可惜。”花槲状似遗憾地说,“我本来想,若是小易不行的话,就得再多找几个人充实排球队的阵容,今年是我高中生涯的最后一年,我一定要拿全国冠军。”
孟枢闻言停止攻击:“小易——你是说唐易?你认识他?”
唐易也是影子小组的一分子,代号魁,听说是圣伯纳学园中“美化校园”的大帅哥之一。
“是啊!我们可是最亲密的好朋友……”花槲很陶醉地说,不过他发现这留学生的表情好像和唐易有仇。
“花桑,我可以加入排球队。”孟枢脸上有着好战的笑意,“但是你必须要打败我。”
“打……”花槲的眼睛睁得老大,“打架?”他不是怕,只是被抓到的话,可是会害排球队被禁赛的,“不行!我会弄得不能出赛。”
“我只跟随比我强的人,若是你不行……”孟枢耸耸肩,微微一笑,“那就请你另请高明吧!”
“你跟小易有什么过节?”不行!他得保护他最心爱的小易。
“只是想多惹事端。”孟枢重新拾起书包,拍了拍上面沾染的灰尘,“明天中午操场见,东西自备。”
影子小组另有一条龟毛规矩,就是在总部或是据点以外的地方,组员必须相见佯装不相识。
他和唐易接触为的就是想挑战魂的权威,总而言之就是想惹是生非。反正他心情不好,对于打架这种活动筋骨的事,他可是觉得多多益善。
孟枢转身就走,准备赶往下一个战场。
“打架还要准备什么东西?”花槲被弄得一头雾水,“总而言之,先找拥有金头脑的小易商量商量吧!”
四周一片静寂,月光显得清冷而诡谲。
钱瑶光独自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空旷的巷道内只听得见她的脚步声和有一阵没一阵的狗叫。
不知怎么的,才桂月时节的天气,夜晚就已经凉得让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真怪异,这条路是她每天夜归时固定会走的路,可是今天却令她感受到一股阴森诡异的气氛,这是为什么呢?
黛眉轻蹙,只见她以贝齿咬住下唇,低着头加快脚步。
不料,前方忽然矗立一个庞大的黑影,地下拉长的影子骇得她猛然抬头,但碍于其背光而立,根本看不清是啥东西。
“呃……”钱瑶光惶然地吞了口口水,报纸上社会版的头条新闻在这一瞬间全都涌进她小小的脑袋瓜中。
她惊惶失措地转身拔腿狂奔,敏感地察觉那庞然大物紧迫而来。
她愈跑愈快,几乎要放声尖叫时,俏鼻硬生生地撞上一堵肉墙。
“好痛……”她抬起头,想看清楚那个妨碍她逃命的人是谁,“孟……孟枢!”他怎么会在这里?!
“只要你有需要,我就一定会在你身旁。”像是回应她心中的疑问,他露出一口白牙笑说。
“哎呀!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赶紧躲在他的身后,怯怯地说,“有人在追我!”
奇怪!见到他后,一颗恐慌无依的心就好像平静下来。
好可怕!她该不会是中毒了吧?
“我若是救了你有什么报酬?”转过身的孟枢的唇角扬着坏坏的笑意。
“拜托!你还有时间说废话呀?他人都已经快追……”
钱瑶光以眼角的余光瞄到那个追赶她的人影后,所有未完的话全给卡在喉咙里了,再也无法发声。
这……这个追她的人不是北……
“我想骑士总还是有要求奖赏的权利吧?”孟枢邪笑着将一张俊颜压向她,“何况我的要求并不过分,我只是要一个吻……”
“慢、慢着……”钱瑶光回神后慌乱地推拒着,“你不要乱来……呀——”
“砰!”一阵物体落地声响起。
钱瑶光吃痛地伸手探向疼痛的后脑勺,感觉身下是冰凉的地板,她用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头下脚上地从柔软的床上摔落地面。
而且,后脑还肿了个大包包!
“痛……”她低呼着,眼角余光扫到一群堂哥伯叔奶奶婶婶等亲戚全站在门口观赏她滑稽可笑的模样。
不慌不忙地眯起双眼,她语音低沉地喝斥三代亲戚:“不想缴交参观费就在三秒钟之内给我全部滚开!”
第三章
这一生,钱瑶光最痛恨的就是“北斗七星”了,连带着跟天文学有关的东西她都排斥。
他们钱家也不知道哪一代的祖先发了什么神经,规定他们这一代的子孙要依序以北斗、七星、方位、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瑶光来命名。
于是,她这命苦的老幺只好理所当然地成了“把钱摇光光”!
但,最最令她不服的是,明明名字是长辈取的,他们个个还理直气壮地嘲笑她。
更更可恶的是,她虽然是老幺,又是家里惟一的女孩子,可是她那几个不肖堂哥却是一天也没爱护过她,还老欺负她、戏弄她。
哼!所以她最讨厌男人了,尤其是钱家的这几个,等他们交女朋友时,她一定要在他们的女伴面前好好为他们“美言”几句。
还有,她绝对绝对要成为亿万富婆,证明给那群不肖的长辈看,她是钱家最会赚钱的人!
“小瑶儿,早安呀!”钱家老六钱天玑看见由长廊另一头走来的钱瑶光,甜蜜地唤着。
“陪你练武一次一千五。”钱瑶光对于他们这种突然示好地叫住她,然后把她当练武的对象,打得她不成人形的态度早已司空见惯。
钱家人前几代起就以担任司徒家的家臣为天职——说是家臣,其实倒有点像保镖之类的。
而且最好笑的是,他们还有所谓钱家家传的“忍术”呢!
“小瑶儿!这是你对待堂哥的态度吗?”钱家老八钱玉衡夸张地捧心问。
“只要你们给我钱。”钱瑶光不为所动,要是他们真的给她钱,要她对讨厌的他们微笑也无妨。
“小瑶儿,你真是令我们心痛呢!”老九钱开阳一副痛心疾首的难过相。
“痛死最好!”
钱瑶光说话的同时朝旁边移开一步,躲过钱天玑劈来的木刀,然后轻盈地转了个身,将书包顺势往他身上甩去。
但他的动作更快,一翻身就闪过她的攻击,手肘甚至往她的背后轻撞了一下。
“哇!痛!”钱瑶光哀叫了一声,跌靠在一旁楼梯的扶手上,惹得三个堂兄弟一阵笑。
“小瑶儿,我又赢了。”钱天玑笑得坏坏地凑近她。
总有一天一定要他被女人抛弃!钱瑶光咬牙切齿地暗咒着,头一低,看见腕表上的时间,不禁惊叫了起来。
“哇,快来不及了。”又快赶不上校车了!
“小瑶!”就在她迈步要冲向大门时,钱方位修长俊逸的身形缓缓步向她。
“耶!三哥你还没出门接会长啊?”钱瑶光忘记方才的疼痛,一心只在意钱方位在此,那她今天的车资就有着落了,“那我的车钱……”
“今天你跟我一起走。”他冷峻的声音像是从冷冻库中丢出,令人一阵凉。
“为什么?”
“你问你自己昨天在校车上做了什么。”钱方位的语调和表情全然平静无波,看不出任何端倪。
“我哪有做……”
钱瑶光直觉性地反驳,但脑中随即浮现出今早害她摔下床的身影,猛然忆起——啊!方位哥指的难道是孟枢说的那段无聊声明吗?
“那不关我的事,是他自己说的,我又没有答应!”她哭丧着脸委屈地道。
她恨孟枢,都是他!如果不是他说那些不三不四的,她也不会连过路财神的钱都被剥夺。
孟枢,梦输,果然是个命中带衰的家伙!才梦到他就立即害她倒霉,她决定恨他一辈子!
“发生什么事了?”在场另外三个堂兄弟马上好奇地靠过来问。
“不关你们的事,闪开啦!”钱瑶光凶巴巴地叫着。要是给这些老爱取笑、欺负她的堂兄知道,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三哥不可以说!”
“其实我也不想载你。”钱方位深知她爱钱的个性,但是他是学园中的老师,自己的堂妹闹了这么大的花边新闻理当“关爱”一下。
“那就不要载,会长比较需要你。”钱瑶光赶忙劝他打消念头。
她对学生会长的事其实知道得不多,听说学生会长是司徒家的外戚,好像有什么麻烦事才会回来,她本来也是美国华侨。
因为钱家是司徒家的家臣,所以钱方位成了学生会长的保护者,每天都会开车去载会长上课。
但,其实她多少看得出来,向来冷漠寡情的他,会这样无怨无悔地守在学生会长身边,一定是对她有意思。
“三哥,北斗哥就要回来了,让他载小瑶就好了。”钱天玑吊儿郎当地挖着耳朵说。
“对呀!让他们培养培养感情也不错呀!”钱玉衡也插话说。
“你们在胡说八道什么?”怎么她老觉得他们话中有话?钱瑶光眯起了眼睛,很不愉快地想起早上的梦。“那当然是因为你是外面抱回来给大堂哥做童养媳的啊!”钱开阳看见钱方位扫向他们三个的凌厉眸光,赶忙编了个故事。
“说笑话也说个好笑的。”她深知这又是堂哥们拿出来唬她的。
她自三岁起堂哥们就时常跟她说她是抱回来的,不是父母亲生的,害她伤心了好多天,后来是父母知道她难过的原因,把户口名簿拿出来给她看,证明她是母亲亲生的。
后来她才知道因为钱家只有她一个孙女,奶奶太宠她了,所以堂哥们心里嫉妒才会这么做,从此以后她跟他们这群臭男人便结下不共戴天之仇。
“我有说那是笑话吗?”钱开阳夸张地扬起眉毛。
“走了。”钱方位看了眼手表,迈步走向车库,懒得听这些没营养的对话。
“三哥,我保证不会再有意外发生,你明天让我一个人自己上学好不好?拜托啦!三哥!”钱瑶光赶忙追着钱方位的脚步而去,不忘试图让他改变心意,“如果不知道我是你堂妹的人会以为你有女朋友,到时你的身价会降低哟!三哥,你有没有听到?”
“有人在追小瑶吗?”钱天玑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
“大概是,不然三哥不会丢下他的美人会长而去载这个丑丫头。”钱玉衡哈哈大笑。
“别笨了,三哥不会提早出门,两个一起载呀!”钱开阳斜睇了他们一眼。
“唉!小瑶长得真快,已经十七岁了。”钱天玑忽尔淡淡地低语。
“昨天好像才这么小一点点呢。”钱开阳比了个高度。
“如果她不是‘内销’的话,我们一定都会很寂寞的。”钱玉衡说。
“嗯!”三个人一起点头,开始为惟一的小堂妹那未见踪影的婚事而长吁短叹。
“哇!你的脸可真精彩。”花槲看着孟枢挂彩的俊颜,抚着下巴啧啧有声地说。
“少罗嗦!”孟枢老大不爽地朝他用力地挥了一下铝合金球棒,逼得他跳离数步远。
孟枢忘了中国有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话,所以当他今早又和佣人们因为搭校车的事情演出“全武行”时,他竟被那可恶的老管家给打成这副德行,又没来得及搭校车,害他今早没看见他的小瑶,让他的心情很不好。
“小易,你没问题吧?”花槲满眼期盼地转向站在一旁,人称是学园中的大众情人——唐易。
“我尽量。”风度翩翩的唐易优雅地微笑说。
昨晚花槲紧张兮兮地询问唐易,孟枢要求和他决斗的事该怎么办,唐易老神在在地回答他,那就斗啊!让花槲担了半天的心安了下来。
“喔?宝贝!听你的口气似乎是有什么胸有成竹的阴谋唷!”花槲松了一口气,捶唐易一拳。
“喔!你怎么知道?”唐易学着他的口气反问。
“当然知道,凭我们这么特殊的交情,不会有人比我更了解你,宝贝。”花槲得意地一笑,“所以,来吧!今晚我一定会用各种无法在杂志上公开的高级技巧,让你败在我手下。”
“我从来不在‘下面’的。”唐易高深莫测地说。
花槲一听他的宝贝都这么说了,那孟枢是加入排球队加定了。
“唐易,你没有胜算的。”孟枢意气风发地挥动着球棒,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住手,你不能打唐易学长。”一道清亮的女声出现在操场上。
“瑶光?”
“小瑶?”
两个人同时疑惑地叫着。
“我知道了,小瑶,你是担心我,特地来帮我加油的对不对?你放心,我是不可能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