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曾骗过你?咱们这个儿子什么都不爱,就爱游历四方,你忘了?”
“对,我记得。”她还是在哭。
“我们先回家吧。”他心疼的说。
马车随即转回庆安侯府,车内的唐介谦看着窝在怀里哭泣的妻子,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告诉她,希儿再也不会回来了。
这一次,女儿直至出远门前,都不曾回侯府看他们两老,她真的要他单独面对疯魔的妻子,可是,除了欺骗外,他实在想不到其他方法可以安抚她。
第9章(2)
天佑号在海面上静静航行,时而转入宁晋渠,一日又一日,随着时序转换,进入冬季,宁晋渠两边的风景愈朝北方愈见枯树凸石,别有一番萧瑟风情。
但对某一群人来说,这日子一天过得比一天还要漫长。
为了要在这艘华丽大船上成功的分饰两角,唐麟静、叶宽、谢盈及小帮手花小紫天天都过得心惊胆战,偏偏某人还不按牌理出牌,他们三人的角色换来换去,也不知道要少了多少年的寿命。
最累的就是唐麟静,因为韩靖在出远门的前一天,近距离的靠近谢盈,这让谢盈多了一个但书,就是,她易容成她时,绝对不单独与韩靖相处,晚上更是不行。
晚上是当然、绝对不行的!因为韩靖晚上会亲她、抱她,再拍抚她的后背,两人互相依偎的一觉到天亮,更甭提上船后,他的手开始不老实,他会开始袭胸,庆幸的是,她只要喘个气儿,他就会收手。
但有时候,她也会被他撩拨得忘了天忘了地,呼吸里全是他的味道,被他拥在怀里时,竟然想要做完整套!
所以说,晚上这么销魂,白天又要变男变女,她怎么会不累?于是,她开始转换战斗模式,一整天,她就只当一个人。
要是她当唐麟静时,韩靖找唐麟希?
“可能在船的某个地方吧,我也没看到哥哥。”她就是瞎说。
一整天只当唐麟希,却又遇到韩靖想找唐麟静到房间时——
“静儿说想去船首看看,咦?你没看到人?那她就在其他地方,这船真的好大啊!”她就这么瞎回答。
当然,这种战斗模式只能短暂使用,然后,她又得辛苦的变来变去,变到有时候她都忘了当下她到底是哥哥还是妹妹。
像现在,韩靖看着她问:“你们兄妹这阵子还真特别,鲜少有一起出现的时候。”
“现在不是出现了?”唐麟静逼自己笑,一手稍微摸自己的小蛮腰,确定自己现在是唐麟静,然后,才迟钝的骂了声笨,她面对着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但他是束发,就是叶宽所扮的哥哥嘛,唉,她都要神经衰弱了。
“是啊,只是,怎么我的人刚刚在船上找了一圈,却不见叶宽?”
她的心猛地一震,果然是不好糊弄的,“你找他有事?”
“没事,只是叶宽通常都跟着希弟,现下没见到,顺口问问而已。”韩靖先看看她,又看着旁边高大的男子说。
叶宽整个人僵僵的,觉得戴在脸上的人皮面具突然绷得死紧。
“希弟,你怎么不说话?”韩靖笑容满面的看着他。
“我身子有些不舒服。”叶宽的声音都有些气虚了。
“也是,今日听来声音就有些不对劲,我刚刚没看希弟时,还以为是叶宽在说话呢。”韩靖状似不经意的说完,就离开甲板了。
其他人通通石化,一时之间也静悄悄,只听得到呼啸的冬风。
但背对着众人的韩靖,却是笑到阖不拢嘴。
他已从莫老太医那里确定,他亲爱的妻子很忙,一人得分饰龙凤胎。
意思就是,在他以为太狂烈的激情会让她心疾发作,他一个人苦苦忍受欲火煎熬,只能以拥吻来稍稍满足他的身体需求时,她却联合着外人一起欺骗他。
哈!他可是有仇必报的人,他一定要整得他们惊心动魄才收手。
没错,他就是坏,还坏得无法无天,不过,只要等他心情舒坦了,这群人就可以不必这么累了。
是夜,叶宽易容成唐麟希与成了通房丫头的谢盈同住一间舱房,但两人有机会相亲相爱,却不敢乱来。
“王爷是不是发觉什么了?”谢盈觉得好累。
叶宽将妻子拥入怀里,“我也这么想。”但他也没力气讨论了。
第二天一早,谢盈来到唐麟静跟韩靖的舱房前,看到花小紫没入内伺候,反而杵在门口,她不解的问道:“怎么没进去?”
花小紫脸红红的,“刚刚袁七过来,要找王爷,结果,一靠近,脸突然一红,就叫我别敲门,别坏……
咳……好事。”
谢盈头皮发麻,怎么办?她愈来愈不敢易容成静儿了,毕竟静儿是韩靖用八人大轿明媒正娶的妻子,他要做什么都是许可的,可是她是叶宽的妻子……
舱房门突然被打开,韩靖满面春风的走出来,两人急急行礼,见他走远了,连忙进到舱房,将门关上,再上锁。
唐麟静七手八脚的正在穿衣服,一见到两人,俏脸都染红了,韩靖将她全身都摸透透了,就差还没有攻进本垒。
三人都是姑娘,脑袋一想刚刚的画面,脸都烧红得要冒烟了。
“静儿,昨天,我跟叶师兄都觉得王爷好像察觉到什么,如果,我是说如果让他知道一切的事情呢?”谢盈咬着下唇说着,她好害怕,再这么交换身分,万一哪天擦枪走火,出了事,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唐麟静边说边开始穿上道具。
她今天得是唐麟希,天济盟昨天已送来消息,易城水师提督已有行动,这一、两天可能就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她将这事儿告诉两人,并提醒道:“今晚入夜后,你们跟这艘船上的大多数人都会先坐小船离开,至于留下来的武功跟水性都极佳,你们不必担心,届时,将海面上的自家人救上船就行了。”
“你跟王爷非留在这里不可吗?届时,这船会被炸掉的。”谢盈还是担心他们的安危。
“这么多年来,为什么抓不到伍德开?就是因为他老奸巨猾又谨慎无比。我跟王爷要是离开,就怕他那一群手下不动手了,那我们耗时耗力布局这么久岂非白做工?”
两人也明白,但要她们不担心也不可能。
唐麟静已经换装成唐麟希,她看着在她的穿越人生中,一直视为亲姊姊的谢盈跟花小紫,“我答应你们,我跟王爷都会很小心的,还有……”她想了想,还是坚定的开了口,“等这件事结束之后,我会做一个决定,是否要将一切真相告诉王爷,需要考虑是因为一旦坦白了,唐麟静就永远不会改名当苏宁,她会留在韩靖身边,与他共度一生,苏宁帐户上的钱,也得重新分配,我可能只留部分,其他的全都给你们跟师兄。”
“你爱上王爷了,是吗?”花小紫笑咪咪的问,她其实乐见这样的发展,一个女人还是有男人依靠比较重要。
唐麟静俏皮的吐吐舌头,“要不爱上他,好像有点难,而且,只要想到为了自由就必须离开他,我都会反问自己,还有可能在茫茫人海中遇到一个像他这样的男人吗?”她摇摇头,“答案是否定的,所以,我一直坚持要的自由人生,相较之下,好像没那么重要了。”
只是,她虽然想得很清楚,但免不了还是感到不安,毕竟这一生还很长。
“这真是太好了!”谢盈真心替她感到高兴。
“嗯,要不爱上王爷很难,这点我认同,我长这么大,看过的男人中,王爷是最好看又最聪明的,好像每件事都在他的掌握中,那种自信丰采更是吸引人。”花小紫用力点点头,随即一楞,又急急的红着脸儿道:“我可没有爱上他喔,他是静儿的,而且,他很爱静儿,这里亲亲又那里摸摸……”
“好啊,花小紫,你竟敢糗我!”
“我有说错吗?那你问问谢盈,她也是人家的妻子,问她是不是也被亲亲又……”
“花小紫,你再胡说!”
三个姑娘打打闹闹起来,不过,她们也不忘压低音量,就怕隔墙有耳。
只是她们都不知道,隔墙真的有耳,她们的悄悄话完全落在舱门外某个内功精湛的男人耳里。
韩靖满意一笑,转身离开。
这一天,每个人都可以察觉到韩靖的好心情,但大家的解读是,因为明天可能就是关键一役,结束后,大家都可以不再紧绷的过生活了。
这一夜,在如墨夜色的遮掩下,一艘艘小船从岸边靠近天佑号,天佑号则陆续下了一堆人,他们改乘小船,缓缓离开。
随着天空渐亮,船上留守的数人十分警戒,其中包括韩靖跟唐麟希,两人同在舱房内。
韩靖凝睇着她,“希弟刚刚应该跟静儿一起走的。”现在无论她是什么装扮,在他眼中她就是唐麟静。
唐麟静楞了一下,好笑的看他一眼,“我可是银龙王,怎么能跟静儿走?再说了,从一开始我们哥儿俩就说好一起留在船上打这场硬仗,王爷今曰怎么一直要我走人?”
那是因为我之前不知道你一直一人分饰两角啊!韩靖心疼的看着她。
蓦地,外头传来几声示警的讯号弹,随即又是砰的一声轰然巨响,船身突然一阵剧烈摇动。
韩靖面色一凛,“你待在这里。”他迅速奔出舱房,上了甲板。
有人出声大喊,“大家小心,水兵开炮了,不是海贼开炮啊!”
韩靖一抬头,一枚炮弹再次从对面旗帜绣着易城水师图样的巡逻船破空而来。
又是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但同样没有击中船身,却炸起高高的浪涛,让船身严重倾斜,人与物都东倒西歪的翻滚,咚咚落水!
远远的,还有另一艘船乘浪而来,速度极快。
但炮弹声再起,船长也跑到甲板上喊,“快跳下船啊!”
甲板上一片混乱,不少人紧急闪避,但后方另一艘战船接近,船上的人拿着刀,身上都是一身水兵的服饰,只是个个黑巾遮面。
“水兵又如何?水师战船又如何?我们还不是照样抢过来,看看,这身兵服穿起来多有意思,兄弟们,不用客气,反正杀人劫财的都是水兵,哈哈哈——”
一名带头的人刻意大声的说了这一段话,事实上,这段话也是为了日后脱身用的,若是船上有人未死,这段话就是他们的保命符了。
至于抢到的财物,他们也会将货物搬上官方巡逻船后,再由自家人将另外几艘伪装成海盗船只的小船往各条小河道逃离。
等到一段距离后,他们又伪装成老百姓,返回主运河,届时,地方官再怎么查,也找不到海贼,自然也查不到已被好好藏在朝廷巡逻船内的官银。
“是吗?水兵又如何?水师战船又如何?我们还不是照样抢过来?易城水师提督说这一段话也不怕闪了你的舌头?”
一道黑影飞掠,该名带头的人只觉得眼前一闪,他的蒙面黑巾就被人扯了下来,露出他的真面容。
此时,宁晋渠上还有急欲避开海贼的其他船只,船上人定眼一看,有人认出他的面容,惊叫出声,“真的是易城的水师提督啊!”
接着是更多的怒吼声,“太可恶了!官家劫财啊!”
“该死的!”水师提督脸色一变,立即扯了身边人的黑布再度遮面,一边往后退一边大吼,“把船全部炸沉了!一艘都不准留!”他怒气冲冲的飞身回到自己的船上。
韩靖看着唐麟静一个飞身就在他身边站定,他蹙眉,“不是要你别出来?”
“我们是哥儿们,怎么可以你在甲板上,我在舱房里,不是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吗?”
她笑着说完,可是下一瞬砰砰砰的爆炸声此起彼落,其他船只迅速驶离,但天佑号船大,载重太多,躲避不了,虽然天佑号原本就预定会被牺牲掉,只是韩靖跟唐麟静都没想到他们会遇到一个疯子,竟然这么无法无天的放炮。
“水师提督,你不要你的五十万两白银了吗?”唐麟静凝聚内力一吼。
原本急着要让这些看到他真面目的人全都葬身水底的水师提督一听,脸色一变,理智瞬间回笼,急着大吼,“别用炮了,银子在船上啊!”
来不及了!一连多发炮弹,好几颗都炸在天佑号上,船身被炸开,火花硝烟四起,再加上炸在水面上的炮弹,引起的巨浪波涛汹涌的撞击船身,韩靖跟唐麟静连站都站不稳,蓦地,船身陡地倾斜,一块碎片急速射向唐麟静,韩靖脸色一变,迅速飞掠到她身前,那块碎片狠狠撞击他的胸口,他闷哼一声,猛地吐出一口血水,随即跟着被破坏的船身沉入水里,意识也逐渐模糊。
此时,江水混浊,再加上被重击,韩靖在神智不清之余,隐约看到一抹白色身影趋近。
唐麟静心急如焚的潜入水中后,就将身上碍手碍脚的道具全扔了,那些鬼玩意儿严重影响到她游泳的速度,所以此刻,她身上仅有一件单薄中衣。
她游到韩靖身边,见他眼眸紧闭,她的心陡地一痛,将唇靠近他。
他视线模糊,只见到白影过来,突然有柔软的唇贴近他的,下一瞬间,一股热气缓缓渡入,那人一边将他往水面上带。
唐麟静自己都快没气了,她的胸腔都疼了,更甭提这全身冰寒刺骨的感觉,但她仍硬撑着,托着韩靖往上游。
两人浮上水面后,战局已变。
水师战船及巡逻船上,天济盟的旗子已挂上去,水师提督及他的水兵们跪在船上一角,而甲板上密密麻麻清一色都是深蓝窄袖袍服、手臂处用金线绣有“天”字的天济盟帮员。
唐麟静放心一笑,大口大口换气后,再吹出三长两短的暗哨声。
另一艘天济盟的中型船已往她这边过来,一脸忧心的叶宽站在船首,他身后还有其他人。她连忙将韩靖放在一块飘浮过来的木板上,她不能让其他人看到应该跟两个丫鬟在一起的齐威王妃如今落海,还仅着一件单衣。
在确定叶宽将韩靖救上船后,她很快的再度潜泳到另一边,一看到谢盈跟花小紫的小船位置,她连忙游向她们,迅速翻身上船。
两人急急的将她带到小舱里,迅速为她换上衣服。
“你怎么变这样?当唐麟希的那些道具呢?”
“我以后都当不了哥哥了。”那些道具都是师父做的,整个王朝就那么一套,如今都葬送水里了,不过她微微一笑道:“但不重要了,我以后只当静儿。”
谢盈跟花小紫也笑了,她们知道,她已经做了决定。
第10章(1)
虽然一切都做了最妥当的安排,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像是突然失去理智的水师提督就是一个变数,但他现在也被席高跟袁七押着返回皇城,虽然路途遥远,但有了他,就能将伍德开那只老狐狸的尾巴揪出来,也因为人证太重要,韩靖还派了十几名精兵暗卫沿途护送。